第9章 假画

下午，姜莱把慕容婉安顿到了健身房，就去找导师陈若海商量毕业设计的事情，陈若海非常认真，一字一句的读者姜莱的毕业设计大纲，也提出不少修改意见，可一下午姜莱的心都没在那儿，好不容易等导师说完了修改意见，姜莱飞一般的冲了出去，陈若海也只是笑了笑，并不生气。他也只有对姜莱这么大度了。

刚好张欣妍也听完了九羽先生的讲座，正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拿着自己的一些画作和九羽先生小声探讨着什么。

姜莱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十五分了，暗忖九羽先生的讲座原定四点就结束，怎么会持续这么久，难道他是真心在教张欣妍？姜莱心里不由得对九羽先生产生了些许好感，决定晚上的药品免费送给他半份，再找些上好的鹿茸配上。

白胡子满面的九羽先生一边运笔如飞，在张欣妍的画作上添添涂涂，一边用余光看着门口。看到姜莱的身影出现，脸上不露声色，却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早已备好的宣纸，在听讲座的学生们一片惊呼声中，双手捧到张欣妍面前。“张欣妍同学，来的路上匆忙，画画是来不及了，只能在高铁上写了一副对子，希往你能看在我们共同的朋友面子上，不要嫌弃它。”

张欣妍受宠若惊：“您太客气了九羽老师，您的字这么珍贵，这是我的荣幸。”

九羽先生脸上闪过一丝狡黠，迅速又十分正经的说道：“不，这是我的荣幸。”

刚好，姜莱走到讲台下，也不由得对九羽先生友善的点点头。

一阵爽朗的笑声，九羽先生的白胡子似乎飘了起来，九羽先生目的已达到，就站起身对着众多听众说道：“谢谢大家，今天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分享国画技法，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大家也一定要早点回去，做该做的事情。”

回去两个字咬的极其重，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还看了姜莱一眼，姜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跟心情大好的张欣妍约好一个小时后广东菜馆见。就从健身房里叫出慕容婉一块回到了国药馆。慕容婉出来时气呼呼的，显然对没见到姜莱说的长得比他还帅的校草，“老板你说话也太不靠谱了，你说会有一个长得比你帅类似于霆锋的男生出现的？我等了半天，连比得上龙战野的都没有！”

姜莱指了指自己：“那个男人不是出现了？”

正在举铁的慕容婉顿了一下，看着姜莱嘿嘿笑着，手上却把将近30公斤重的哑铃扔了过来。

“我去！”姜莱怕砸坏健身房的木地板，举重若轻地用脚勾住，然后放到了原位，排列整齐“你这人，果然不是我们学校的，一点都不爱惜公物……”

姜记国药馆原本除了林姨的汴京包子铺，旁边还有一个干五金百货的铺子，此时居然也挂上了姜记国药馆的招牌，龙战野正指挥着人将一些崭新的煎药用砂锅架在炉子上。

龙战野见到二人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微微弯腰：“老板，有位老先生，说要见你，我让他在里屋等着你。您看是否要见他？”

姜莱点点头，有些不适应龙战野的恭敬，对他说道：“龙哥，你跟慕容姐姐两个人都那么厉害，没必要和我这么客气，以后我们都是朋友……”

龙战野微笑道：“是，这次是我不对了，下次我不再客气，那你见不见他？”

姜莱说道：“我知道是谁，他等的不是我，是药。”说完，姜莱迅速的在各个药柜里挑拣着，或轻轻一抓，或微微一握，飞速的配着药。

九羽先生满脸的白胡子根根分明，满面红光，正轻柔又仔细的在一方古色古香的砚台上磨墨，见到姜莱更是高兴，用力抱了抱姜莱。

姜莱吓了一跳，联想到九羽先生好色的传闻，不由得心有戚戚。

九羽先生说道：“啊，对不起，跟老外们打交道时间长了，习惯见面就拥抱了……”

姜莱长出一口气，“你的药配好了，其实你筋骨已衰，我个人不建议……”

“打住！”九羽先生不耐烦的说道，“年龄没多大，比那些老专家都要唠叨。对了，你看下午，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

姜莱看到九羽先生那闪烁的目光，不由得响起在山林里遇到的狐狸，说道：“我不是也给你配了药了嘛！”

九羽先生嘿嘿笑着：“那我还送给张欣妍一副字呢？张欣妍可是很高兴呀！”

姜莱撇撇嘴，“那又不是我要求的。”

九羽先生故作惋惜的说道：“那太可惜了，那只是一副对联的上联，我本来已经答应张欣妍写一个下联凑完整呢。”

姜莱奇怪的说道：“上联就上联呗，又不打算卖钱，非要凑个整干什么。”

九羽先生笑道：“可是，张欣妍的系主任喜欢我的字呀，张欣妍下午也跟我说了，送给他的老师一定会很喜欢的！毕竟，张欣妍告诉我，她想毕业之前送给她老师一幅字嘛……当然，现在可能不太现实了，哎，张欣妍白白得了那么多年的励志奖学金，少不了她老师的帮助呀，结果呢，一个称心礼物都被你小子给弄没了，我一定把前因后果如实的告诉张欣妍……”

姜莱可一点不希望自己成为张欣妍心情糟糕的原因，看着九羽先生得意的笑容，服软道：“说吧，你又要什么药？除了你上次要的紫河车，我什么药都能给你弄到！”

九羽先生双手一拍，眼睛亮了，“紫河车我早就不用了，就知道你会答应，是这样，我答应了M国一个朋友，要找一幅宋四大家黄庭坚的山水画……”

姜莱脱口而出：“怎么可能？黄山谷存世的画本来就少！假画都买不着，你上哪弄去？”

九羽先生得意的说道：“怎么不可能？”说完，九羽先生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泛黄卷轴，在桌上平展开来，淡黄色的旧纸，上面画着水墨山水，望之如寒烟笼罩，山则壁立参天、水则仿若婉婉流动。

姜莱虽不懂画，但采药见过不少名山大川，这幅画已经脱离了形似，而与那些真正的山河神似，正是达到了不似而似的境界。

“怎么样，不错吧。”九羽先生得意的夸耀着。

姜莱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颤声问道：“这画，你仿的？”

“是啊，你也说了，黄庭坚的画难找，我上哪去找去，只能仿造一个了。”九羽先生说道。

姜莱仔细的看了看九羽先生：“这还是那个少年事情散尽家财资助国战的老艺术家吗？你的节操呢？”

九羽先生丝毫不以为意，哈哈大笑：“我这也是为国啊，马克博格答应拿一个宋朝钧瓷碗给我换，你也知道，钧瓷存世不超过二十件这是国宝啊，都是他们那群鬼子当时抢走的。为了把国宝带回祖国，作个假画怎么了？”

姜莱佩服的点点头：“脸皮可以的，那你都画完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九羽先生说道：“画得有题跋，这幅画的原画上是有一首诗的，你也知道我年少时是只喜欢摩八大山人书法，看不上这端正雍容的字体的，没下过功夫……上次我看你写药方，虽然是钢笔，但颇有黄山谷遗风，所以，我就想……”

姜莱明白了，“你是让我写？……就算我愿意写，那墨水是新的，也不合适啊。”

“旧墨有啊！”九羽先生又拿出一块已经磨好磨的砚台，“绝对的旧墨！”

姜莱拿出毛笔，沾了旧墨试了试，果然写出来的字迹干燥浅淡，仿佛放了很长时间一样。“家伙什真全啊，没少作假吧！”

九羽先生得意的说道：“那是，天天求我画画的人那么多，好多得罪不起，要不累死我也画不完。”

姜莱诧异道：“自己的假也造？”

九羽先生笑道：“那你以为，我是机器吗？我能画那么多相同的画，不怕告诉你，其实大部分都是版印的！”

姜莱面色古怪的跑了出去，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找出来十二张已经被药渣染成褐色的纸，“上次你用来付钱的这十二幅生肖图也是假的？”

九羽先生尴尬的笑笑：“这个，这个，哈哈……除了章是真的……别生气，只要帮我写完这幅画，我绝对补给你真的！”

姜莱想了想，反正骗的是外国人，而且扎克博格又造火箭又办脸书的，钱多的花不完，姜莱没有心理压力。于是他按照九羽先生提供的照片，一笔一笔的把画上的题跋写完了。

“果然好字，黄山谷在世啊！”九羽先生抚须而笑。

不一会儿，一副宋朝黄庭坚的山水图就完成了，当然，还附带着九羽先生的亲笔欠条：“欠姜莱小友生肖图十二幅，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