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背纸人
我给它盛了半碗粥,马正端起碗又放下,粥都快凉了才说话:“我这几天总梦见我妈。”
“婶子给你托梦了?”
“她走了这么多年,要是给我托梦我还高兴呢,她压根就不是托梦,天天晚上,一脸愁容,要哭一样,张嘴说话我也听不见她说什么,最近两天更是一闭眼就看见她,快给我折腾疯了。”
马正竭力的想给我描述出那种诡异的感觉来,但是无奈他水平有限,可是正巧我刚经历了昨晚上的事,他一说我脑子里立马就开始恐怖加工起来。
我强装着自在:“是不是埋怨你没照顾好叔啊。”
马正摇摇头:“人活着谁能没个病没个灾,我可是她亲儿子,犯不上这么折腾我吧,我想是不是她在那边过的不好,打算今天晚上给她烧点纸。”
“我跟你一块去?”
“别,这事儿哪有一块的,我自己去就行了,今天要浇地,我今天早点去医院送饭,顺便去买点纸钱和点心,我怕回来的时候赶不上趟儿,你帮我看着点地。”
我答应下来后,马正两口喝完已经凉透的粥回家了。
我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些诡异的情况好像都是前后脚出现的,先是马正梦里举动奇怪的妈,又是我昨晚见到的人。
这之间似乎有什么微妙的联系,我正努力的寻找着这个联系,只觉得右手指尖一阵刺痛,冷,像冬天摸了铁栏杆一样。
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在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出现了,就在我背后。
我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去,什么都没有,是我想得太多出现幻觉了?
时间太长,桌子上的饭菜咱就凉透了,外面也开始吆喝浇地的事,把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赶到脑后,我收拾完桌子就骑着自行车下地了。
一直到晚上马正才回来,坟地在后山上,他去之前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住的村子叫昌下村,被两座山夹在中间。
那两座山一座郁郁葱葱,另一座则有些寸草不生的意思,因而被叫做阴阳山,乍一听这两个名字的人都会认错,那座郁郁葱葱的山才是阴山。
住人的房子一般都建在阳山的山脚底下。
昌下村后的乱坟岗子就是在阴山的后山上,但凡是活物都不能靠近阴山,但阴山附近的粮食倒是长的特别好,这也是能解释的,山里不知道是有多少尸体呢,说不定那山有一半都是尸体堆起来的,养分充足,植物肯定长的好。
一想起来后山的乱坟岗子,我有点担心起来,可马正东西都买好了,那个倔驴一样的脾气肯定是劝不动了,只能说让他烧完纸过来拍两下大门,算是告诉我一声他回来了。
他上山,我也坐在床上没睡,心慌意乱,村里熄灯都早,马正去烧纸这事我也没告诉爸妈,自然也熄了灯。
这心慌意乱慢慢成了坐立不安,我缩到墙角拿手机玩起了贪吃蛇,连着撞死了几次,我烦躁的呼噜了两下头发。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马正也应该回来了,怎么还没听见声。
我实在坐不住了,刚要下地穿鞋,听见了大门被轻轻扣了两下,我和马正约定好的,他已经烧完纸回来了,我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盯着窗户缝,今天晚上那个人也没有再来,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马正过来找我,他昨天晚上压根就没来我们家敲过门,是在柳长婴家睡了一晚。
昨天晚上他刚烧完纸准备下山回家,结果撞见了六神无主的柳长婴。
柳长婴闹了病的事村里都知道,马正大晚上的看见她心里直发虚,但又不放心柳长婴,于是跟了上去,柳长婴看着慢悠悠的往前晃荡,但是马正却怎么都跟不上,距离越来越大,正是大晚上的,马正出了一身的冷汗,两条腿肚子不知道是跑山路跑的,还是吓得,直打颤悠。
就这么一个在前头晃悠,一个在后面紧追着,两个人在山里头越跑越深,竟然跑到了后面的乱坟岗子里,马正一心就想着别跟丢了,哪注意这方向是去哪?
大晚上,山里的阴风吹的人骨头发凉,但马正却出了一脑袋的虚汗,顺着直往下流。
柳长婴可不管他怎么样,还在晃晃悠悠的往里面走,都已经走到这了,就这么放着一个丫头往一个乱坟岗子里跑?马正一咬牙一跺脚,又操动起僵硬的四肢追上去。
马正的两个眼珠子紧盯着柳长婴,山里哪有什么平地,马正的两条腿僵的都要成两根棍儿了。
噗通,脸朝下给绊倒在地上,前两天正下过雨,土还都湿着,弄了马正一身脏,回头看看是什么东西绊倒的他,被雨水冲的白花花,是个人脑袋,阴森森的月光正照在上面,半截还埋在地里,眼窟窿正对着他。
这一下差点给马正吓过去,心里头念叨着童子身阳气足,童子身阳气足,硬咬着牙爬起来,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跟丢了!
心急如焚是给这害怕劲压过去了一些。
“嘿呀,都怪这人脑袋!”马正很骂了一声,想过去踢一脚解解气,又不敢,只能朝着摔倒前看见柳长婴的方向走过去,希望能在碰见她。
这乱坟岗子是在半山腰上,以前是个不大的村子,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都死了,有说是生了场大火,不管是畜生还是人,连带着房子都一块烧了个干净。
后来有个在这自封为王的,过来了先杀人,都扔在了这座山里,对外隐瞒,填了土。
后来又做了坟地,一层又一层,不知道到底埋了多少人,一直到柳长婴所在的村子建起来,那一块已经是叫乱坟岗子了。
这地方马正以前来过一次,那是白天的时候,总有畜生死在这里,这地方照进来的太阳都是冷的,更别提晚上过来了,偶尔脚下踩的软乎乎,那肯定是薄薄的一层土下面又埋着死了没来的及烂的畜生尸体。
马正指尖都发木,感觉整个人要被冻上了,但现在可正是酷暑的时候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不知道是踩到什么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马正是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