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佛像
我相信神婆子不会害我,况且,这里离着阴山这么近,住宅受些影响也是很正常的。
神婆子家里很阴暗,正是晌午,屋内却和傍晚无异,神婆子无儿无女,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人,不知道是做什么营生的,在里屋中居然摆着好几口棺材。
孤寡的老人确实有为自己提前准备棺材的说法,但这几口棺材尺寸各不相同,应该不是神婆子为自己准备的。
细细数过后一共九口,其中有一口订好的棺椁,其中一口红木的棺材打开着,里面放着一张破烂的纸符,受潮很严重,上面画的图案有一半模糊不清,拿在手上好像一使劲就会被揉碎。
柳如行站在屋外没有进来,微微皱着眉,指着那口红木棺材说:“那口棺材好像是从里面打开的,正常开棺都是滑开,这口棺材倒是像掀开的。”
这么一说确实,我抬了抬棺盖,实木的,神婆子断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用手摸过棺材沿,上面也有磕撞的痕迹,只有从棺材里面把棺盖顶开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这棺材里有什么东西,能把棺材盖掀起来,棺材不是给死人躺的吗,
神婆子家阴潮的不像话,棺材都是潮的,用指甲一滑就是一个印子,这木头已经糟透了,里面都是软的,覆张纸上去估计都能吸出水来。
住在这样的环境里,神婆子的身子骨竟然还挺硬朗。
东屋除了这些棺材外没有多余的东西,我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脏东西在外作恶,按理说她应该在家待着才对,难道是去了志海哥那?
我正打算去志海哥家里看看,结果在门口撞到了他,他手里正抱着五六根黄瓜,是刚从地里摘回来的。
“志海哥,神婆子没去你那儿?”
“没有啊,我刚收拾完地里的活,你不是去上学了吗,怎么回来了?”
纸扎人女鬼的事我隐瞒了下来,我是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志海哥说他今天晚上就会死,抿了抿嘴还是给搪塞了过去:“家里有亲戚去世了,独留下了一个丫头,事挺急的。”
佟志海不是个爱打听事的人,叹了口气说:“唉,最近不怎么太平,马正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去的,找神婆子看看也好,她应该就在家里,马正下葬那天起她就锁上门了,她最忌讳这些红白事,应该不会瞎溜达。”
“行,我在等等,指不定一会就回来了。”
送走了志海哥,我侧身看了看神婆子家的大门,神婆子家的门还是木销,我们来的时候门大开着,我就以为神婆子在家,我早该意识到这些,神婆子出来进去都会把门关严实,我全被那一屋子的棺材分散了注意力。
神婆子的小房子够奇怪,柳如行好奇心大起,盯着南厢房微微敞开的小门看,站在门口就能闻见里面有一股子贡香的独特味道。
马正说柳长婴家的南厢房里就供着一尊佛像,神婆子这里似乎也有一尊。
南厢房很小,本就背阳,比东屋更加阴冷。
一共两间屋子进门是当屋,也就是客厅,房间正中央也摆着一口红木的棺材,剩余四周堆满了纸扎人,只留下了一条小路通往另一个房间。
当屋的这口棺材比东屋看见的那一口更加潮湿,用指甲划了一下,木头没糟,好像刚拿水洗过一遍,棺盖开着一半,里面黑漆漆的,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面是一张惨白的脸!
我顿时脚下一软,手一抖手机掉进了棺材里,手电筒还开着正砸在那张惨白的脸上。
缓了口气又探头往棺材里面去看去,里面躺着的是一个纸扎人,眉眼画的栩栩如生,漆黑柔顺的长发,这个纸扎人的做法一看就和寻常纸扎人的做法不同,皮相没的说,竟然连骨相也出奇的精致,躺在漆黑的棺材里,乍一眼看去和活人无异。
知道是个纸扎人后心里也没那么膈应了,伸手进去拿手机,原本平平稳稳掉在纸扎人脸上的手机突然滑了下去,我没在意,伸手摸进棺材底,除了手机,指尖还碰到了另一个东西,表面光滑有弧度,按大小应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拿出手机往棺材底部照过去,确实是骨头,而且数量很多,铺满了棺材底。
除此之外,纸扎人身边还有一张四方黄纸,似乎是滑落进棺底的,上面写着生辰八字,奇怪的是,这八字是用红笔写的,在我们这里,红笔是写死人名的,故而八字也讲究这些,神婆子就更不用说了。
这八字的人应该是已经故去了,这口棺材应该就是为这个人准备的,是神婆子的亲人?
如果找不到尸体倒是有衣冠冢的说法,可这棺材里面躺纸人是什么意思,纸人下面还铺满了骨头,我细看过,骨头细小,大多都是些鸡鸭的骨头。
棺材里的纸人是下过功夫的,细看房间里几乎堆满的纸扎人,每一个都和棺材里的七八分像,最后躺进棺材里的也算是百里挑一。
不敢随意触碰,用手机把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拍了下来,之后可以找个懂行的人问问,神婆子弄得这些东西像极了在做什么仪式。
当屋没什么可看的,越向旁边的屋子靠近贡香的味道就越浓重,推开半掩着的门,神婆子就在这个屋子里,跪倒在供桌前,我喊了她几声,一点回应都没有,浑身冰凉,神婆子死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还是柳如行喊我才回过神来,神婆子怎么就死了,还是死在供桌前,香炉里还插着一把烧尽的贡香,神婆子应该是昨天晚上死的。
昨天晚上那个纸扎人女鬼和我在一起才对,而且,神婆子供奉的这尊佛也奇怪,脸上的肌肉确实是在笑,但双唇紧抿,像是在憋笑,可那双眼睛却是要吃人一般,耳垂宽厚,两只手却纤细像鸡爪。
一只手柔软自然的掐着莲花指搭在腿上,另一只手僵硬狰狞的指着自己紧抿在一起的嘴,脖子前倾,越看越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