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离开
点了盏油灯，二人在石桌边吃了晚饭，叶宅很热闹。
晚饭是西湖牛肉豆腐羹，肉馅蒸蛋，醋拌黄瓜，肉丸子汤。
容沐尘吃完之后要洗澡，叶蓁蓁护送他到叶宅公用的澡堂子去洗澡。
叶宅住了十来户人家，集体出资建了两个澡堂子，一个男澡堂子，二楼一个女澡堂子。
他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进去洗了个澡。
进去之后他就后悔了。
浴池里面坐着一群一丝不挂的彪形大汉，看到细皮嫩 肉弱柳迎风的他，大汉们笑的极其猥琐。
入乡随俗，他战战兢兢的脱完了衣服，在浴池的角落里默默洗了个澡。
叶蓁蓁在楼上的女澡堂子也洗了个澡。
几个女邻居纷纷过来问她，那个像天仙下凡的美男子，是什么人？芳龄几何？婚配否？
她们想把女儿介绍给他。
叶蓁蓁为了避免容沐尘沾染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跟她们说，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容沐尘出了浴室一脸怒气，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叶蓁蓁默默把二人的衣服洗了。
又给他做了些夜宵。
“你每天就穿成这样，在叶宅里晃摊子？”
她只穿了件洗的发白的红睡衣，破旧不堪，抽线拉丝，许是因为她长了个子，睡衣显得有些小，露出了脚踝手腕。
“这是几年前一个阿婆送给我的，阿婆的孙女和我一样大的年纪，嫁给了她的青梅竹马，青梅竹马很爱她，订婚时送了她几大箱子新衣，于是旧衣服都送给了我。我最喜欢这件红睡衣。”
这睡衣是唯一一件崭新的，她穿了四年。
但是她依然喜欢，她并不认同那句旧人旧物最好用，只是用习惯了而已。
容沐尘觉得她很可怜，很想抱抱她，可是顾月汐躺在床上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二人乱看。
他很想把叶蓁蓁床上那个煞风景的女人丢出去。
明天见到上官云廷一定让他把顾月汐带走，他惹的麻烦，自己承担去。
放在叶宅不闻不问让他和叶蓁蓁照顾算什么男人。
容沐尘走到房间另一边，指使叶蓁蓁给他打了个地铺，他不想睡在顾月汐对面的卧榻上。
他一身黑色缎面睡衣，整个人又冷酷又帅气，和白天仙气飘飘如云似雾的样子截然相反，像是两个人。
叶蓁蓁不好意思直视他，满脑子想着那宠爱两个字。
“我要离开了。”
墨玉般的眸子好笑的看着她，她动作僵硬面色游离，躲着他的眼神，像是躲着洪水猛兽似的。
“去哪里？”她手下动作顿了顿。
“云启国。”
她听说过云启国，九州最繁华的国家，不仅有和离国一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长街，还有彻夜狂欢花天锦地的水街。
叶蓁蓁没有说话，他游历九州，应该是在离国玩够了，想换个地方游玩吧。
“云启在南国之南，与离国隔着苍冥国和一片汪洋大海，这一去要很长时间。云启摄政王组织南方五国之宴，意在达成南方五国联盟，我是苍冥国的代表必须参加。”
叶蓁蓁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要离开，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会尽快回来的。”
叶蓁蓁猛地抬头，对上了他缠 绵炽热的眼神，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脑子里只盘旋着“我会尽快回来的”这几个字。
“明天给我做点干粮可以吗？”
“你这人脸皮真厚，每天吃我白食。”
叶蓁蓁嘟囔着，脑子却在想明天要做些什么给他才好呢？
容沐尘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块丝绢，犹犹豫豫好半天，还是丢到了她面前，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说：
“送你的。”
这是灯会那天，他悄悄买下的，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给她，今天拼了这张老脸，拿出来送给了她。
“不知道宸王是节俭还是抠门，用一块帕子来抵几个月的白食。”
嘴上说着，她拿起帕子端详，粉色的丝绢，四角绣着红色同心结，中间是黄绿色鸳鸯戏水的团案。
红红绿绿粉粉 嫩嫩的，果然是直男审美。
叶蓁蓁全程低着头，两个人互相看不到面色，只靠着默契交流。
然而二人似乎没有默契。
“不喜欢吗？”
“勉勉强强。”
叶蓁蓁去厨房端了夜宵，先是给了顾月汐，而后端给了慵懒贵妃躺的容沐尘。
入夜，叶蓁蓁抱着她的大枕头，想着荒丘乱榛鬼火狐鸣处的石头哥，不知道石头哥有没有被风雨吹倒，是不是还在，会不会有别的小乞丐也藏在里面躲避野兽。
次日一早叶蓁蓁买了很多新鲜菜品，干果。
给顾月汐熬药，做了顿丰盛的早餐，然后开始做点心。
炒了许多花生，坚果，葵花籽，南瓜子.....
做了雪花酥，马蹄糕，紫薯饼，山楂糕....
用油纸细细密封好，可以保存更长的时间。
装了好些，葡萄酒，桃花酿....
容沐尘躺在大榕树的枝杈上看着乐谱，身边树枝挂着她酿的葡萄酒。
小院里是她忙忙碌碌的身影，细绳上晾着他的浅蓝色白衣，地上写满了容沐尘宠爱叶蓁蓁。
他突然不想游历九州了，这种被照顾被宠爱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踏实很舒适.....
“沐尘，吃饭啦。”
中午的饭菜异常丰盛。
“我不喜欢人多，在我回来之前，把叶宅的人都遣出去。”
“习惯就好。”
“我只说一次。”
“........。”
晚上容沐尘依旧去男澡堂子洗澡，不知为何，那些彪形大汉对他异常的好，眼神又温柔又暧 昧。
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他，还主动帮他擦背搓澡。
甚至有两个人把他的衣服都给洗了。
这些男人听自家婆娘说，这个肤白貌美的男人，喜欢男人，不由得对他心生怜意，照顾有加。
都希望自己能入了他的眼。
容沐尘不明所以，他只想好好洗个澡，搞的心里毛毛的，还好明天就走了，再进这男澡堂子一次，他就要生疯了。
叶蓁蓁打了满满几个大包裹干粮，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买了些男装给他备着。
容沐尘特别感动，临走前给了她一个深情的拥抱，他还想亲她一口，碍于上官云廷二兄弟在一旁盯着，他没有下口。
他不着急，亲她只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