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是要下猛药啊。
隔日一早，唐心被便院内乱哄哄的声音吵醒。
“高辰？”
唐心揉揉眼睛，习惯性的早起便唤高辰的名字，听见走近的脚步身，唐心并未抬头，伸伸手，下意识的接过擦脸的帕子。
“今天一大早的外头为什么这么吵？”
因为被吵醒，唐心的声音有些嫩嫩哑哑的，还伴随着没有睡够的起床气，小嘴扁了扁。
没有如期听到高辰的回应，唐心抬起头，看着站在洗漱盆前的高辰，好似有些委屈，又有些气闷的搓揉着手里的帕子。
半晌，高辰说：“今早，他们就围在外边了。”
唐心有些不理解这话里的意思，她伸长了腿够到地板，疑惑的走到窗口旁，好几个丫鬟在打扫院内，但眼睛都四处乱瞟，里头的好几位，也都看着眼生。
“噗呲”一声唐心笑了出来,单手枕着下巴颏，专心看她们表演。
不一会，唐心有些看腻了，伸伸懒腰，笑眯眯的对高辰说：“我想去市集上逛逛。”
高辰欲言又止的看着唐心，似乎是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但又不想扫了唐心的兴。
看出了高辰的顾虑，唐心勾勾小手指，狡黠的说：“辰哥哥，我要打坏蛋，你陪我吗？”
“陪。”
这一声“陪”不带任何迟疑，满是笃定。
从府里的别院，到镇内的大街，大家皆对这个已经被大夫判了死刑的小傻子指指点点，其中有非议、也有惋惜。
唐心尽数收下，一路上都笑眯眯的，甚至带着高辰跟小蝶去茶楼里坐了一盏茶的功夫。
“那个就是唐家千金吗？听说大大夫都说治不了了。”
“是啊，吃了多少珍贵药材，要么估计都活不到现在。”
“可惜了，虽说是个傻子，但毕竟岁数还小。”
“人家什么没享受过，咱这平头百姓轮得到去惋惜她哦。”
众人的声音不算小，毫不避讳唐心，悉数落入座上的人耳朵里。
唐心却像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吃着手里的点心，认真听着台上评书先生评书，听到精彩的章节，还时不时的发出喝彩声，小脸红扑扑的挂满笑意。
倒是高辰，全程冷着脸，让原本就硬挺的五官显得愈发冷峻。
到了晌午，府里的管家催了好几回，唐心才意犹未尽的准备离开，离桌前还赏了评书先生一两银子，没听够般脆生生道：“先生，我明天再来呦。”
踏进唐府门栏，唐心听见高辰有些气闷的低低说了句：“不是说要整治坏蛋吗？”
“嗯？”唐心明白过来，咧着嘴笑，指了指唐府内院：“你说街上那些呀，那些还够不上，真正的坏蛋在这里。”
说完后，唐心便迈着步子，跨入门内，不带一丝一毫的畏惧。
“辰哥哥，”发现高辰没有跟上来，唐心转过头，兴致高昂的挥挥手，“你快进来呀。”
年仅9岁的小女孩，面对迎面扑来的恶意，毫无惧色，账单全收的样子，即便过了很多年，每一次回想起来都会毫不例外的给高辰带来震撼感，即便后来高辰面对滔天怒意，也都无所畏惧，因为他这个寒冷的冬季里，那个瘦弱的小女孩，言传身教的教会他：正义与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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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内堂，发现堂内坐了一堆人，唐员外、二叔二婶、三叔三婶，还有一些认不得的，乌压压的围了一圈。
“心心，你这身子不好，怎么还到处跑。”
一见着唐心，唐员外面上的焦急略缓，他拉过唐心，忧心忡忡的说:‘大大夫，您再给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我看心心近几日精神状况是好的，怎么就......”
唐员外抹抹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您再给看看，您要多名贵的药材我都能给您弄来。”
大夫寻例给唐心把脉，眉头却皱的死紧，中间反复的更换手把脉，几度难掩不可置信神色看着唐心，末了却依旧坚定的说确实是回光返照。
说完，还欠了欠身子，不可一世的摆出一副你们不相信就另请高明的样子。
唐员外急忙致歉：“您是我们这附近镇内最盛名的大夫，哪能不信您。”
唐心也不吱声，笑笑从衣袖里拿出一把杏仁，自得其乐吃的嘎嘣响。
医术高明的大夫像是找到了答案一般，苦巴巴的脸上露出精明的笑,却故作困扰捋着发白的胡子略带深意的说：“这个杏仁谁给小姐吃的，这吃了会加速病情的！”
于是整个堂内立马乱了套，唐员外惊慌的拿过漱口水给唐心，刘妈妈叫管家将小蝶提了出去，众人议论纷纷，带着各自的小心思。
唐心悄悄给高辰使了个眼色，高辰心领神会的悄悄收起杏仁，而后挺直腰背默默的站在唐心身后。
“大夫，”唐员外欣喜的说：“找到原因了，那您赶紧给调调药方。”
“来不及了，药方可以调整，不过最多也就是拖延几日。”
大夫踌蹴多番考量了许久才下笔，唐心慢悠悠的盯着药方上的配伍，会心一笑。
这是要下猛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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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因为今天的杏仁事件，高辰后来也被刘妈妈拉走了，所以今晚是小橘给她送药。
起初大家只知道唐心傻，对高辰还是有起码的客气的，毕竟日后娶了唐心，他多少也算是姑爷。
但是自从唐心被宣布时日无多后，大家对他也就愈发不客气了，都把他当下人看待，他好几次给唐心炖草药都被刘妈妈抓了个现行，被骂了好几回，有几回被逮住了无法脱身，高辰都是叫小橘帮忙炖的药。
“小橘，”唐心勾勾手指，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聊聊天。”
小橘连忙摆摆手：“小姐，这可不行。”
估计是上次纵容唐心爬树，害的唐心从树上跌落，导致小橘有些后怕，连带着都守起规矩来了。
唐心也并不强求，撑着下巴问：“今日为何你来送药。”
“小蝶被罚柴房思过了。”
“嗯......”唐心并不意外，淡淡的说：“我之前的草，听辰哥哥说有好几次是你帮我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