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绿蝶勾魂
见公子走了,妙星攥着蝶子埋头默不作声。
霸夏居高临下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她额前的发扫向了一边,间隙间露出一点鲜红的伤口:“给我瞧瞧你的伤。”
妙星怔了一下,连忙捂住不让看:“不要,你会嫌弃我。”她可没忘记他方才像瞧见牛粪时的眼神。
“我不是嫌弃你,只是嫌弃你的伤口。”
妙星咬唇暗道,那还不是一样。
霸夏刚看见她的伤处时,嫌恶地像吃了十只苍蝇,有了心理准备,再看也未好到哪里去:“怎么丑成这样?”
妙星听了,双眼立即渗出泪珠儿,委屈地捂住:“我就是丑,不要你管。”
也不知是乍起的怜悯心作祟还是怎样,霸夏突然有些不忍心,女孩不比男孩,这样的伤口落在脸上,难免会难受:“以后待你长大,伤口会好的。”
“真的吗?”妙星听了,心下又雀跃起来。
她的伤现在呈初好状态,看就知道因为不曾妥善处理导致感染,即使时间久了也会有印子,不过这与他无关,霸夏不想停留在这个话题上:“小娃娃,我现在先送你回去。”
妙星蹉跎间点了头,霸夏便抱着她直接从阁楼上跳进了她家后院。妙星本想在离去时跟公子招呼一声的,失望间妙星拽住霸夏欲翻墙而过的身子:“霸夏哥哥,明天公子还会在家么?”
霸夏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不在。”
“那后天呢?”
霸夏已跳上了围墙,临了没好气道:“不在,你以为公子闲的慌?还有,不要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真不明白他,方才还好好的,莫名其妙又摆脸色了,妙星口中喃喃,不满瞪着空落落的墙头:“……又不是哥哥才能叫哥哥,叫你叔叔你也未必高兴。”
妙星回了屋子,脱了鞋袜一头钻进了梅萼微凉的怀中,梅萼呼吸微弱,胸口起伏缓慢,似乎随时有停滞的迹像,妙星一瞬间又悲观了起来,娘到底何时才能醒呢?抹去眼边的泪,想起了公子的话,连忙将手中攥着的绿蝶放在了梅萼手心。
绿蝶碧幽幽的彩翅斜斜落在梅萼苍白透着死气的掌心,有些眩目,叫人眼中花哨。
不是花哨,是那绿蝶根本动了一下,本是死物的绿蝶在梅萼手心动了动触须,居然活了,妙星惊讶地望着那绿蝶顺着梅萼的手臂往上爬,然后停在了唇边缓缓扇动翅膀,妙星眨了眨眼想看清楚,那绿蝶却突然消失无踪。
妙星惊的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后脑勺被异物托住,这才惊叫出声:“啊啊……!”
“星星……”
“啊……啊啊娘!”那个朝她微笑,眸子温柔如水的人,来不及细想,妙星哇地扑在突然醒来的梅萼身上痛快大哭:“娘,你醒了,你醒了!”
梅萼一醒,妙星只顾朝她倾诉这段时间自己的辛苦,也不再有心思追究那绿蝶飞哪去了。
梅萼的身子像一夜之间便好转了过来,那些病痛如过往云烟,消散的捉摸不到半点踪迹,梅萼觉得惊奇,只道是上天厚泽,妙星想是那绿蝶的作用,公子当真是个神仙,她的心已跑到了公子面前,朝他跪谢磕头。
梅萼昏迷的这些日子,妙星好生担忧,如今梅萼终于好了,自然是要多多腻在她身上,补上这些时日的担惊受怕。
母女二人,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梳头,要知道没有梅萼,妙星的发丝已经乱的像鸟巢。
铜镜中的小脸清瘦可爱,只是额上有块未好的伤:“娘,星星是不是丑了?”
梅萼心中锥痛,手间一抖,梳子便掉在地上:“娘对不起你……”
妙星捡起梳子,连握着梅萼的手在脸上轻蹭:“娘啊娘啊,星星不怕丑,只怕被娘嫌弃,娘这么好看,星星好怕变丑了会被娘吓的丢掉。”
“…星星…”梅萼指间微颤,捉住她一缕发丝,细细梳理,泪珠落在细软的发丝间,直到妙星抬头:“娘亲,等大胡子回来,我们赶他走好不好?”
梅萼点头。
母女梳头间,门外突然传来踉跄的脚步声,赫然就是是刘二,眼看是喝了不少酒,醉熏熏地闯进来,看到两人和谐的画面,有些愣住:“你,你醒了?”
梅萼缓缓直起腰腹,冷冷睨他:“你居然敢来?”
刘二喷出一口酒气,手指凌乱的指着妙星:“有什么不敢的,嗯?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是寡妇,我是鳏夫,我们是天生一对,要不是她这个拖油瓶不识相,你跟着我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
“无耻!”梅萼气的脸色铁青:“你再口不择言,我就报官。”
“报官?哈哈,你去吧,我看官老爷是信我,还是信你这个世人皆知的破鞋!”
梅萼唇瓣轻颤,气的一字也迸不出。
“大胡子,你这个臭虫!”妙星嫌恶地脱下鞋丢了过去:“不要脸的大坏蛋,你去吃牛粪!”
刘二被鞋砸中了脸,酒气醒了几分,伸手便去抓她:“小东西,你别跑,我今天不饶你。”
梅萼将妙星护至身后,与刘二周旋间,衣衫蓦然被他攥住,只听刘二一声惨叫,碰着梅萼衣衫的手如被火灼,连退几步才勉强站住:“你,你身上有什么?”
梅萼疑惑地看他,又看向自己,只觉掌心攥动,似有物事要振翅飞出,松开手居然有只翠蝶扑闪着翅膀朝刘二飞去,那翠蝶绕着刘二转了一圈便逐渐隐没。
刘二没声响地突然瘫倒在地。
“这是?啊!”梅萼刚要看他怎么了,刘二却突然一脸灰败地从地上又爬了起来,不勉被吓的叫出声。
刘二膝盖微曲,居然以极其大家闺秀的姿势朝梅萼福身卑微道:“多谢夫人成全。”
“你……”梅萼惊讶地张大了嘴。
他是中了邪失心疯了?梅萼满目惊疑站在门边,看着刘二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门外。
而妙星却是吓地摔在了地上。
大胡子肩上分明坐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绿晃晃地脸在拐弯处突然扭过头来朝她笑了一笑。
而那之后,大胡子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不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