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杀机迸现
明明前一刻两人还在款款谈笑,谁知下一刻辛夷却忽然面容惨白地倒在了被衾间。
“辛夷!”
紫霄的惊呼尚在耳畔,便早有仙婢利索地推门而入,手中一并还捧着一碗浓黑如墨的药汁,一人扶起辛夷,一人吹着药汁小心喂下,配合无间,仿佛是早有预料般。
而紫霄站在一侧,无措看着,竟只能是束手无策。
玉奴亦不知是何时进来的,对紫霄客气道:“仙君,实在对不住。眼下玄女身子不好,怕是要请您先回了。”
紫霄的目光依依望向倒在裘衾间人事不省的苍白女子,只觉心下一阵阵的揪痛,但到底还晓得克制,握拳狠一狠心,便转身扶门而出。
玉奴紧随其后,恭敬道:“卑下送仙君出去。”
紫霄的面容苍白而阴沉,扶着门半晌不语,深深吸一吸气,方抬头问:“玄女的身子,因何这般虚弱?”
玉奴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垂首道:“玉山规矩森严,上人们的事,卑下实实不知。”
紫霄颔首,心下便明白了几分,走了几步,复问道:“对了,玄女身子抱恙,怎么不见她身边的妙凝和卷碧来服侍,反倒是一些面生的仙婢在伺候?”
玉奴顿了顿,道:“妙凝和卷碧侍主不力,被王母发落到后山荆棘林看守去了。余下的事,卑下和仙君一般,实实也不能知道更多了。”
如此冠冕堂皇的应答,紫霄只觉索然无味,但也没有再为难她,点头道:“走罢。”
于是,一路无话。
没曾想,却在出口处遇见了瑶姬。
玉奴福身道:“卑下见过瑶华公主。”
瑶姬不过随意摆一摆手,低头把玩着一枝桃花,“免了。”
玉奴略一犹豫道:“容卑下多嘴问一句,此处素少人烟,公主怎有兴致来此?“
瑶姬何等聪慧,又怎会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怀疑之意,当下轻笑一声,目光淡淡扫过她面庞,隐有威仪,调侃般笑道:“你当我愿意来么,还不是王母放心不下辛夷,巴巴地打发我来看顾。“
一面说着,一面将袖中一物甩了出去。玉奴连忙接住,正是王母的桃花玉牌,当下疑虑尽释,忙不迭地赔礼请罪。
瑶姬不以为意地摆手,“既遇上了,我倒有几句话想和哥哥说,你且先回去向王母复命罢。”
玉奴生怕她怪罪,这次倒答应得爽快:“是,卑下遵命。”
玉奴刚走,紫霄便急急问:“妹妹,辛夷彷佛受了极重的伤,你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瑶姬眸光一闪,随手弃了手中的桃花,拍手叹道:“我的傻哥哥,你倒是一片痴心,可焉知人家是否也将你的真心放在心上?我只怕,那丫头纵得了一次教训,仍旧不知道珍惜啊。”
紫霄唇锋紧抿,吐出一句:“不会的,我相信辛夷。”
瑶姬轻叹一声:“你什么时候又不相信过她了呢?只是她哪一次又真的能让人放心信任?”
紫霄的面色不觉沉了下来,话语冷肃道:“瑶姬,我不许你这样质疑辛夷。”
瑶姬见他如此,心下倒也有些动气,满怀委屈道:“是是是,辛夷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的,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活该我关心你被骂,这样成不成?”
说罢,她背转过身子,肩膀一抽一抽的,倒像是无限伤心委屈的模样。
见她如此,紫霄也觉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忙过去柔声赔礼道:“好妹妹,方才原是我不好,语气重了些,可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些年来辛夷她也着实不易,咱们和她打小认识,不是该比旁人更理解体恤她一些才对么?”
瑶姬听他赔礼,早已气消了大半,再则她原就容易心软,语气便也柔缓了下来:“这个理儿,我如何不懂得?我和辛夷自小一起在玉山长大,便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了。难怪我轻易肯说她的不是么?你们一个是我的哥哥,一个是我的好姐妹,我夹在中间,不过是替你们两个看着着急罢了。”
紫霄不觉感动,“好妹妹,你的心意,做哥哥的自然是明白的。只是眼下,眼下并没有坏到那样的程度吧。”
瑶姬心直口快道:“怎么没有,你可知道辛夷那丫头背着咱们都做了些什么?她竟糊涂到听从那魔界妖孽的话,在辛夷坞启动妖法,企图恢复自己过去一千年来遗失的记忆!亏得王母及时赶到,阻止了她,才没有铸成大错。哥哥,一遇见那个人,辛夷简直是要疯魔了!”
看着面前男子瞬间惨然如纸的面色,瑶姬才觉出一丝悔意来,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拉一拉他的衣袖,低低唤:“哥哥,哥哥。”
紫霄恍若未闻,仰首发出苍凉的笑意,却像是三魂丢了七魄般的落寞。
瑶姬在一侧看得怕极了,她又悔又痛,急得简直要哭出来,握住他的手一遍遍唤:“哥哥,哥哥你怎么了?哥哥你可千万别吓我。”
唤了半晌,总算换来紫霄的回顾,他的眼神逐渐清明冷静,却透着无尽的悲伤,他弯一弯唇角道:“瑶姬,你说得果然不错,的确是我太傻了。明明知道她心里装着的人不是我,却肯一次次地自欺欺人。直到今日,那人用铁铮铮的事实告诉我,我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将失去。”
瑶姬听得心中大为心痛,扶住他柔声安慰道:“哥哥,你千万别这样伤心。辛夷对那人虽有些挂碍从前的情分,但到底还不算太过糊涂,从始至终,她并不曾起过放弃你们之间婚约的念头不是?可见她心中还是有你的,只是那贼子委实可恶,咱们须得一起防着他再来蛊惑辛夷才是。”
在瑶姬的安慰下,紫霄的脸色慢慢回转过来,沉声道:“不错,咱们的确是要好好想一个法子,断了那人的痴心妄想。我紫霄的妻子,容得人抢去一次,但绝不容许人再抢走第二次!”
语至最后,他的面容森然冷肃,透出一股与平时迥然不同的凌然杀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