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赝品
少年似没想到那算账先生敢不承认，上下看他几眼，笑了，“我的玉佩是赝品？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我当日也就是看你这铺子方便，才把玉佩送到了这里保存一个月，可没想到一个月，你就敢变卦！”他手一抬，出手如电，就隔着柜台，掐住了算账先生的脖颈，把那人从地面上提了起来，吓得对方面色如土。
“你、你要做什么？！”一直很担心的掌柜和伙计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围住了这少年郎。
算账先生本来害怕，可看到自己这方这么多人，就又有了底气，厉声，“小公子自己的东西是假的，却想诬赖我们贪了你的东西。天子脚下，你敢如此胡闹？再说我看你也只能用得起假的玉佩，好的，你未必用得起。你说你当日给我的时候是真的，你有什么证据？还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我、我怀疑，你这几个金锭子都是假的！”
“你、你就少说两句吧！”掌柜快要被这个白痴吓死了，没看到人家小公子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么，竟然还敢火上浇油！
小公子看着自以为有底气的算账先生，淡淡道，“难道你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在京城，做什么事，都不要乱打听，否则哪天死了，你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他气质本天然阳光，但如此一句话，再加上他出手的果断淋漓，气势磅礴，倒像是军人出身的那种飒然之感。
沈宁垂了头，京城是大魏天子脚下，可能你出门逛一逛，都能碰上什么皇子王爷。撞破了人家什么事，你再多嘴，死的可不就是你了？她用余光看着那少年，心中越发沉下了：当前已经觉得他出身不俗了，难道自己还是把他猜得低了？
在沈宁神色游离的时候，那少年已经动了手开始砸店，众伙计们扑上去，却围不住他一个，就见一声声脆声，无数古玩琉璃打碎在地，而少年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算账先生。
“姑娘，怎么办？”青萍傻了眼，本想着给算账先生一点教训，可看到这少年如此行为，她只觉得无比心疼：怎么说，这些东西都是自家姑娘的啊，就这么一个个完好地砸了，该多肉痛啊。
那算账先生没想到对方豪爽如此，看着一件件东西摔碎，眼睛都快掉到了地上，扑过去要抢救，但少年动作就是比他快，最后，算账现在只能坐在地上，抱着一块块碎片，眼睛发直，声音凄厉，“你、你！你知道我主子是谁吗？是沈尚书！你敢惹我，沈尚书肯定饶不了你！”
少年偏头思索片刻，算账先生以为他怕了，冷笑，“趁现在你赶紧放了我，再陪我们铺子两百两银子，我就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些，否则……你等着沈尚书跟你算账吧。”
少年却道，“你说的是刑部尚书沈叶辉？呵，他可真是老糊涂，竟招了你这么个货色来管铺子，不怕把铺子赔得一干二净也就算了，也不怕你得罪了什么贵人？”他一把抓起算账先生的衣领，竟把对方像老鹰提小鸡一样捉了起来，眉眼间的风华灼灼，绝对不是怕事之人，“我就要看看，今天我砸了‘珠翠轩’，沈叶辉他会不会为了你这样一个小人物，来找我的麻烦？！”
这话掷地有声，那股傲然的气度，众人无不滞住。
“珠翠轩”的掌柜已经满头大汗，现在已经确认那个糊涂的东西踢了铁板，恐怕还是那种连尚书大人都惹不起的铁板。这可怎么办？他原本想着看着七姑娘的面子，容忍这个糊涂的东西在铺子里捞银子，更向着就算算账先生得罪了谁，随便挑选铺子里的一二古玩赔偿，也就罢了……可是如果对方敢一口叫出尚书大人的名讳，言辞间似乎对尚书大人还颇为熟悉，这就不好办了。
虽然掌柜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如何敢这样对尚书大人不放在眼里……可是祸已经闯出来了，他只能负责收场。
掌柜爬过去，祈求道，“小、小公子，虽然铺子里糊涂，没有一眼认出你……但真要论罪，似乎也不该小公子动手吧？您出身高贵，一定不屑于找我们这些小人物的麻烦……”
那少年笑道，“巧了，我偏偏就喜欢亲民。”他一把放开手，把算账先生丢在地上，挺直站起，“好吧，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仗势欺人？呵，那我也不欺你们，公平一点，跟我去趟府尹，听听京兆尹是怎么评论这件事的，看他是给我面子，还是给你们这么一个小小的‘珠翠轩’面子！我就好奇了，敢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开铺子，就没想过世上有你们得罪不起的人？”
掌柜这时也已经满头冷汗了，他拿话激这位小公子，就想说他没权利决定这一切，可谁知他张口就来京兆尹……京兆尹本来也没什么，可京城谁人不知，如今负责京城上下安危的，是当朝五皇子苏珏，为方便，他更是被皇帝直接任命为京兆尹，虽只是挂牌的，但京城上下任何人，都要从他眼皮下过的。
虽然五皇子苏珏被人称为“君子玉”，听说温和宽容，正大博雅，但面前这小小少年，竟张口就提京兆尹？难道他不知道京兆尹是多么难以见得，还是说，他竟然和那位五皇子是熟人？
想到第二种可能，掌柜吓得尿都要流出来了，更是恨不得把那个算账先生五卸八块：他到底惹得是哪路人物啊？！
掌柜战战兢兢道，“京兆尹日常繁忙，这点儿小事，不敢劳大人出手……”他这就算委婉地拒绝了。
可谁想那少年只是大方一摆手，“何足道哉？京兆尹不能轻易见，不是还有州府长史吗？”他笑眯眯地看着屋子里吓得脸色惨白的一群人，笑意并未到达眼底，“正巧，我和州府长史也颇有些关系，就算他‘日常繁忙’，也一定要他抽出时间，先理一理我们这件事！看看，到底是我的玉佩是赝品，还是你整个‘珠翠轩’就是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