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抓个正着
张了张口,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下来,想说的话说不出口,却尝到了嘴角苦涩的泪水,苦苦的、咸咸的,一直流到心底。她只是想要对他说一句简单的“千歌哥哥,白丫头回来了。”,为何此刻却显得这般吃力与艰难?
十步之外,那个白衣胜雪的清雅男子含笑凝睇着她,温润如玉的眸子里是一如从前的宠溺和温柔,他遥遥地朝她伸出手,等着她如过去那般轻笑地扑入他的怀抱。
白霓裳站在原地却是一动也不动,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泪水,想要把眼前的人看得仔细一些,所有的痴迷而眷恋全都化作了这深深凝望。他朝她伸出的手和记忆中温暖的怀抱对她来说充满了诱惑,她好想跑过去抱一抱他,可是脚下却像是灌了铅般的沉重,她一个步子都迈不出去。不过一个月有余不见,为何她的心里却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沧桑感?他明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这么近,却又是那么远。
许是觉察出了白霓裳的异样,云千歌的表情渐转淡漠,眸底的温度一分一分冷却,优雅地收回双手,转过身去,问道:“画扇说,你找我有事?”
清绝冷傲的背影,公事公办的语气。
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情感,白霓裳扑过去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云千歌,哭得心魂欲碎,不住地呜咽道:“千歌哥哥……千歌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要扔下我了?如果连你也不要我的话,白丫头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呀。”
无奈地叹息,转身将哭得正伤心的女子圈入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柔滑如绸的发丝,安抚道:“胡说些什么呢?你这丫头就是想得太多。除非是你自己想要离开离恨宫,否则,这儿就永远都是你的家。而我,也永远都是你的千歌哥哥。”
仰起头,泪痕阑干的脸上却笑开了花,重复道:“是的,第一次遇见千歌哥哥的时候,你就对我说过只要我跟你走,从此就是你的人。”
提及往事,云千歌的眼中划过一丝复杂,随即浅笑如吟地拍了拍白霓裳的脑袋,关切道:“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还要不要紧。”
似是为了让他放心,白霓裳故作轻松地转了几个圈,笑道:“千歌哥哥,你看。完全没有事了呢。”
白衣男子望着她,笑得温柔而优雅。
顿了顿,白霓裳方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对了,千歌哥哥怎么突然到南陌国来了呢?”
眸心处波澜暗涌,道:“因为事情有变。”
她再一追问道:“什么事情有变?还有,为什么要命人抓走明若兮呢?她并没有妨碍我取得龙凤血玉啊。”
“劫走明若兮是……”说到这儿,他却转移了话题,“白丫头,任务有变了,你必须在赐婚的圣旨下达之前拿到龙凤血玉,越快越好。”
“可是千歌哥哥,为什么要在圣旨下达之前拿到那块玉呢?我潜伏在纳兰容钰的身边那么久,至今连那块玉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呢?”白霓裳满脸的不解,心里的疑问很多很多。
“因为如果赐婚的圣旨下达了的话,燕国长公主慕容蝶衣就会撤消原来招选驸马的昭示。”
白霓裳还是听得一头雾水,反问道:“那又怎样?”
云千歌轻声一笑,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锐意暗藏,语意悠长道:“如此,我便娶不到慕容蝶衣了。届时,所有的计划也将功亏一篑。”
“你,你要娶慕容蝶衣?”惊惶地后退几步,颜如玉,血色失,眼底蓄满了泪水,是心痛到了极点的神情。
那一刹那,云千歌的心口似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掐了一把的生疼,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亦没有解释。
白霓裳摇摇头,自嘲地笑了起来。他的沉默是无话可说,还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这个傻瓜?
头垂得越发低了,语气沉闷淡漠得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她问道:“千歌哥哥,是不是从一开始,你让我到南陌国来盗取龙凤血玉就是为了娶得慕容蝶衣?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做好了要牺牲我的打算?”
云千歌的表情淡淡的,声音亦是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若我都答是,你又打算怎么做?选择……背叛我吗?”
痛至极点,眼角竟是干涩得没有一滴泪,白霓裳跌在地上惨然一笑,抬头问道:“若果真如此,你是不是会如对其他人一般……杀了我呢?”
这话明眼人一听就知是赌气,她只是在赌自己在云千歌心里究竟有几分份量?她只是想听到他的一句在乎而已啊。可她却只等来了云千歌的沉默,心里的悲哀愈浓,不说话可就是默认了吗?默认,她在他心中其实与一般人无异?
就在白霓裳快要绝望的时候,云千歌却开口说话了:“因为你是白丫头。”
白霓裳一跃而起,再度冲过去抱住了他,又哭又笑道:“千歌哥哥……千歌哥哥……”
一句看似简单无奇的“因为你是白丫头”却包涵了一切。
因为你是白丫头,所以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
因为你是白丫头,即便有一天你真的背叛了我,我也不会杀你的。
因为你是白丫头,而白丫头在我心中的地位与旁人是不同的。
因为你是白丫头。
……
云千歌环着她,轻轻问一句:“现在,还怨我吗?恨……我吗?”
摇头摇头再摇头,白霓裳泣不成声道:“没有,我从来也没有怨恨过千歌哥哥啊。我只是伤心罢了。现在知道千歌哥哥是在乎我的,那么,即便前方满地荆棘,水深火热,白丫头亦不会退缩。此生倾尽我所有,只为云千歌一人。”
施行轻功一路赶回王府,衣袂倏忽,转瞬即逝,足尖点地,轻推窗户飞身跃入。待她落地的那一刹那,暗黑的屋内登时灯火通明起来。
白霓裳心底暗叫不妙,抬起头来果然看到纳兰容钰面色不郁地坐在床前等着她,而画扇则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满了布条,呜呜鸣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