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清点贺礼
似是怕取笑的多了，吓跑脸皮薄的楚茵音，众人便不再提两人刚才的含情脉脉。
只是这时的饭桌上再不复之前的欢声笑语，一桌人都将脑袋两两地凑在一起，就方才二人的沉默对视低声谈笑议论。
楚茵音低垂着头，慢慢吃着碗里的饭菜。看似她在害羞，实则却是在算计接下来该怎么走。那塞进嘴里的东西也不知都是什么，吃起来如同嚼蜡。
满心郁闷的苏衍辰仰面喝下一杯酒，放下酒杯时，偷瞄一眼楚茵音。这满桌的人，恐怕只有他和楚茵音知道，方才那片刻的对视，并不是众人想的那般。
家宴上依然是热热闹闹，老祖宗仍旧兴致高昂。
虽然楚茵音和苏衍辰看起来仍是别别扭扭，老人家却只当他们年少青涩不懂如何相处。反正以后日子还长，等他们拜了堂入了洞房，木已成舟，他们有的是时日慢慢相处。
一旁那桌忽然传来一阵哄笑，将沉思中的楚茵音惊醒。她停下筷子，偷眼看看两旁，刚好瞧见小姑姑苏玉碧对她笑。
那暖如春风的笑容与眼神中溢出的喜爱，令楚茵音心头一酸，想起自己那倒在血泊中的娘亲。猛然一股锥心之痛涌上心口，楚茵音脸色霎变，身子一颤掉了手中竹筷。
哗啦一声轻响，竹筷摔落在地。楚茵音面色煞白，额冒冷汗，努力稳住心神，将手中小碗轻轻放在桌上。
“卿蓉，怎么了？”一直注视她的苏玉碧落下笑容低声问道。
老祖宗也发现楚茵音面色不对，放下碗筷关切地问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这小脸怎么这么难看？”
注意到楚茵音这边的动静，桌上众人也纷纷停下吃喝议论看过来。
楚茵音强忍胸中刺痛，楚楚可怜地看看苏玉碧，又看看老祖宗，喃声道：“我，身子有些不适……”
“怕是太累了吧。”苏玉碧身旁的大嫂温声道，“瞧这小脸煞白煞白的。”
“说的也是。”老祖宗点点头，脸上的兴致散了些，“只顾着我们高兴了，却疏忽了卿蓉车马劳顿，下午又受了一番惊吓，还不曾缓过劲呢。”
“那就快回去歇着吧！”老祖宗身旁的苏靖贤忙说道。
楚茵音垂下眼帘，缓缓站起身，柔弱的轻声说：“祖奶奶，伯父，小姑姑，请容卿蓉先行告退，待明日卿蓉定去向各位长辈请安赔罪。”
“哎，赔什么罪啊，是祖奶奶考虑不周。”老祖宗面有懊悔，也站起来，吩咐身旁伺候的丫头道，“去旁边那桌将卿蓉姑娘的奶娘柳妈请过来。”
老祖宗话音未落，那时刻小心盯着楚茵音的柳妈，拿着雪狐斗篷满面笑容地走过来道：“哪敢劳烦老祖宗来请，妾身一直盯着我家小姐呢。小姐的身子一向娇弱，想来是过于疲累支撑不住了，倒是扫了老祖宗的兴。”
“哎，可别说这种话。”老祖宗脸一板，故作不悦地说，“是我这个老太婆强人所难了。行了，快送卿蓉回去歇息吧。”
“是，老祖宗。”柳妈赔笑行礼，将雪狐斗篷披在楚茵音身上。楚茵音也向众人行礼告辞，两人便转身要走。
“等等，”老祖宗忽然唤住二人，转头看向仍坐在桌前旁若无人自斟自饮的苏衍辰道，“衍辰，你去送送卿蓉。”
“啊？”苏衍辰似是在想什么事，听老祖宗唤他，停住手中酒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啊什么啊！”老祖宗眼一瞪，“去送卿蓉回去！”
“哦。”苏衍辰表情傻傻地点点头，放下酒杯走了过来。
楚茵音又向老祖宗行了一礼，看也不看苏衍辰一眼，由柳妈搀扶着转身而去。
苏衍辰已习惯了楚茵音的视而不见，毫不在意地尾随其后。
待他们走远了，老祖宗才又扬起笑脸坐下说道：“呵呵，这一对小冤家，看他们能别扭到什么时候去！”
柳妈搀扶着神色委顿的楚茵音一路沉默地回到跨院，路上柳妈什么都不敢说，也什么都不敢问，因为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
苏衍辰也一路沉默地跟在二人身后，眼睛一直盯着楚茵音瘦弱的背影。
才走到跨院门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猫头鹰的叫声。苏衍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叫声传来的方向。只见远处的夜空中滑过一道黑影，他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柳妈搀扶着楚茵音进了后院大门，在堂屋门旁守着的几个丫头向二人行礼问安。
见丫头们没有向后面的苏衍辰行礼，柳妈奇怪地回头张望，却看不见那位三少爷的影子。
“哎？三少爷什么时候走的？”柳妈惊讶地说。
楚茵音没有理会她，径直跨入堂屋，嘴里说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回去歇吧。”
几个丫头无奈地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丫头绢儿上前一步说道：“姑娘，老祖宗和少奶奶们送来的东西都放在屋里了，就等着姑娘回来清点安置呢。”
楚茵音立在门里，扫视着眼前几乎堆满堂屋的大小箱子礼盒，点点头柔声道：“看见了，有柳妈帮我清点安置就好，你们去吧。”
绢儿见这位何小姐就是不想她们留下伺候，只好带着几个丫头行礼告退。
看着丫头们走了，柳妈急忙进屋关门上闩，而后便一脸贪婪地扑过去抚摸着那些名贵绸缎礼盒，声音有些发颤地说：“我的娘呀，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啊！”
楚茵音轻蔑地白她一眼，有气无力地走向卧房。
柳妈见状立刻跑过来，拉住楚茵音的手将她按坐在椅子里道：“不是说要清点一下嘛，总不能将这些好东西都堆在这里吧。”
楚茵音凤目含怒地看着柳妈，柳妈却非常兴奋地拿来一份礼单塞进她手里道：“你看看这上面写什么了。”
楚茵音甩出个白眼，打开礼单扫了一眼，毫无兴致地说：“也就是些首饰布料罢了，还有些你不懂的物件。”
“有什么物件我不懂啊？”柳妈笑眯的眼睛里金光四射，蹲在打开的大木箱前，将里面的宫品绸缎宝玉霓裳等一一拿出来欣赏一番。
“名人字画珍品古玩你懂吗？”楚茵音随手将礼单丢在一旁几上。
“这些我倒是真不懂，”柳妈不在意地扬扬眉，又丢给楚茵音一份礼单，“我大字不识一个，瓶瓶罐罐的也不知好在哪儿。”
楚茵音狠狠瞪她一眼，才垂眼扫向礼单。
要说这柳如霜救了她的命，又一路照顾她来到苏家，她对柳如霜是有一份感恩之情的。可惜柳如霜只是一个没读过书的粗人，脑子也不是很好使，着实不堪大用。好在他们俩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必担心柳如霜背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