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初露锋芒
待笑声渐落，秋凝眉忽然说道：“不过，卿蓉妹妹看起来可不像是只有十六岁啊，难道妹妹平日太过操劳了？”
这句话一出来，屋内渐落的笑声便猛然一滞，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侍立在旁的柳妈心中一沉，虽然脸上还有笑意，眼中却有一丝慌乱地看向楚茵音。楚茵音已经十八岁了，自然不会像十六岁的少女那般青涩稚嫩。
楚茵音微微歪头，一脸天真地说：“姐姐说的是呢，我从小就被爹爹逼着修习琴棋书画，熟读诗词歌赋，虽谈不上操劳，却也没有一日清闲。愁眉苦脸的时候多了，自然就显得老相一些。哪里能像姐姐这般无忧无虑，毫无拘束，永葆年少风华。”
洋洋洒洒的一番话，说得秋凝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屋内众女眷谁不知道她已经十九岁了，却还没有出阁。楚茵音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恭维她，实则暗指她不学无术，没心没肺。
“哟，话可不能这么说。”听出楚茵音话中有话的二嫂接腔道，“凝眉她可是秋记绣坊的少坊主，手上的刺绣功夫是我们苏州的一绝呢！”
“那可真是让我羡慕死了。”楚茵音柔声回道，“如凝眉姐姐这般的妙人儿，一看就是精通绣工的。我最不擅长女红，爹爹却说我的这双手是大富大贵之手，用不着精通那些针针线线的，这种活自然有下人来做。”
话音落，屋内寂静无声。
不但帮秋凝眉说话的二嫂闹了个大红脸，连秋凝眉的脸色都越发难看了。楚茵音这些话实在是太刺耳，根本就是将秋凝眉比作下人。
小姑姑苏玉碧面色惊异地看一眼老祖宗，老祖宗也睁大眼睛面有诧异地看向小姑姑。她们俩同时在想：哎呀，这丫头的嘴巴可真够厉害的！
众人静默半晌，面色异常难看的秋凝眉忽然扬起笑容道：“卿蓉妹妹真是厉害呢，怪不得衍辰见天的往我那跑。妹妹还不知道吧，你前些日子卧病不起，衍辰每日都去我那喝酒，总是喝到晚上喝个烂醉，轰都轰不走呢。”
秋凝眉的这番话，直说得屋内众女眷面面相觑。
楚茵音可是带病之身，又是苏衍辰的未婚妻，她秋凝眉说这种话，不是故意欺负楚茵音吗？
老祖宗和小姑姑都落下脸来，却因两家的交情摆在那不好发作，只能用安慰的眼神看着楚茵音。
楚茵音却对秋凝眉甜甜的笑了，依然柔柔地说：“听说姐姐与衍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有如此深厚的情谊，衍辰有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自然第一个想到姐姐。在姐姐面前，衍辰自然是毫无防备的。”
话音未落，秋凝眉已经面色铁青。楚茵音的话就如一柄看不见的钢刀，毫不留情地刺入她的胸口。
毫无防备什么意思？
那就是意指秋凝眉图谋不轨！
前面的话都是铺垫，不痛不痒，只有最后这半句话，才是最狠毒的。
屋内众人没有人听不出楚茵音的意思，一个个都目瞪口呆震惊非常。
这位从进苏家大门开始就一副柔雅乖巧模样的何小姐，终于亮出她的利刃！
秋凝眉再也无法故作镇定，惊慌失措地退后两步。屋内的这些苏家人，全都见证了她被楚茵音杀得落花流水。别说来找麻烦，她根本就是来自取其辱的！
苏家这些女眷们，全都睁大眼睛盯着落水狗般的秋凝眉，一个替她说话的都没有。当然了，谁也不想像二嫂那样被楚茵音奚落一番。
秋凝眉目含泪光地看看众人，猛然转身冲了出去。
“呼……”回过神来的老祖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老眼惊异地看向楚茵音，喃喃道：“丫头啊……你的这张嘴简直像刀子一样啊！”
“老天。”小姑姑苏玉碧拍拍胸口，余惊未散地说，“卿蓉真厉害，这话说得，真是太狠了！”
楚茵音双颊微红，腼腆地垂下头去，低声道：“让各位长辈见笑了，卿蓉太过心高气傲，一生起气来，说话就失了分寸。”
“这不能怪你，”老祖宗好歹缓过劲，拍拍楚茵音的小手道，“我反倒放心了。还想着你与衍辰成亲后，以衍辰乖戾的性子会让你受委屈。如今看来，你定能降住他。”
“说的是啊！”苏玉碧也附和道，“这丫头的嘴这么利，看来今后吃苦头的应是衍辰才对，呵呵呵……”
“衍辰这小子，就是得娶个厉害的媳妇管管他！”立于老祖宗身后一直没说话的大嫂笑道，“就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能学乖！”
“大嫂说得没错！”小心肝吓得呯呯乱跳的二嫂也帮腔道。
“好了好了！”老祖宗站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楚茵音道，“我们这群人在这里扰了卿蓉半晌了，也该让她歇歇。别再累着了，病又重起来，那可不得了啊！”
“是啊，该回了。”苏玉碧也站起身，嘱咐楚茵音道，“好生歇着吧。”
众人互相拜别，各怀心思地纷纷离去。
看着她们一走，楚茵音顿时瘫在软枕上喃喃地说：“唉，可累死我了。”
柳妈将老祖宗她们送出后院大门，一脸惊色地跑回卧房，盯着闭目养神的楚茵音呆呆道：“我的娘呀，我还不知道，你这丫头的小嘴这么狠啊！”
“呵……”楚茵音哼笑一声，有气无力地说，“我这才继承了我娘的一半厉害而已。”
“老天爷。”柳妈凑上前去，满面惊吓地说，“这样都把那个秋凝眉气得差点吐血，那要是你娘在这，秋凝眉还不得立马上吊去啊。”
“要是我娘在，那秋凝眉怕是会气得当场气绝身亡了。”楚茵音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竟哽咽起来，那紧闭的凤目，蓦然流下两道清流。
见勾起楚茵音的伤心事，柳妈懊悔得立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嘴里骂道：“这张臭嘴！该抽！”
楚茵音压下心中悲痛，拿出帕子沾沾眼泪，低声说：“方才那番斗嘴，定是让他们吃惊不小。你跟去瞧瞧，看他们说些什么。”
“唉！”柳妈巴不得赶紧逃离这尴尬之地，慌忙答应一声悄悄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