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杀神
这是？
安澜怔怔的望着虚空。
渐渐的，那“嘶嘶”的声音越发的响亮，而且听那声音，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群。
昏暗的夜空中，一片黑压压的东西由远至近，从地面蔓延至天际，月光都因此而黯淡，在那片黑暗之中，万道暗红色的幽光，正是那些怪物的眼睛。
不妙，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澜心中一紧，迅速跑到一旁的树林中，躲了起来，静观其变。
那些怪物凝聚在一起，似乎随着什么东西在移动，待到那些怪物稍近一些，安澜才看清了怪物汇聚的中心，那是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叫人无法看清他的模样，无数怪物重叠在一起，张开血盆大口不断撕咬着他的身体，只是不论那些怪物如何狰狞、如何撕咬，黑衣人的步伐没有半点犹豫，依旧我行我素，缓慢的踏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一步一步的走来。
树林中的安澜，顿时感觉一阵阴冷，卧槽，这尼玛是什么玩意儿？
黑衣人一步一步，行走缓慢，就在安澜以为一切即将过去之时，黑衣人缓缓的转过身子，帽檐下一双莹绿的眼睛望向安澜所在的树林，声音沙哑且枯槁，隐隐有一股沧桑的感觉，“年轻人，你为何躲着我，为何眼中充满了恐惧？”
安澜怎么也没想到，黑衣人会转身与他说话，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年轻人，我在问你话。”黑衣人继续道。
“我……我看见好多怪物在啃食你的身体……”安澜回答。
黑衣人愣了一下，眼神之中充满了惊疑，仿佛遇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说，它们长什么样子？”
“没有手，没有脚，一个脑袋，长长的尾巴，红色的眼睛，血盆大口。”安澜看着那虚空的怪物，描述道。
安澜的话音落下，黑衣人彻底呆住了，黑色帽檐下的眼睛盯着安澜，一动不动的沉默了许久。
忽然，黑衣人冷哼一声，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从他身体绽放，在这幽蓝色的光芒之中，那些怪物发出一声声惨叫，挣扎着化作了飞灰消失。
下一刻，黑衣人伸出右手，猛然拔下了自己的黑袍，一具骷髅般的身体暴露在月光下，所有的血肉都已经萎缩，嶙峋的骨骼依附着少得可怜的人皮，那颗头颅已经没有了头发，两颗眼珠瞪着前方，最恐怖的还是对方的心脏处，那里没有人皮、没有骨骼，只有一个窟窿，窟窿之中泛着惨淡的绿光！
“你……”安澜看着黑衣人恐怖的身体，这哪里是一个活人，分明是腐烂已旧的尸体，一具干瘪的骷髅！
“年轻人，我们来做一笔交易。”黑袍人说道。
“什么交易？”安澜小心翼翼的问道，眼前这人太诡异了，长得一具骷髅样，居然还能说人话，真是见鬼了。
黑衣人似乎看穿了安澜的心思，道：“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歹意，我已经是一个死去十二年的人，害你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
“死了十二年？”安澜愣了一下了，问道：“那你怎么还活着？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经死去那么久，为什么还能说话、走路？”
“因为我有牵挂未了，所以不能死去。”
黑衣人右手在虚空轻轻一划，一道黑色裂缝随之显现，一只先前出现的大头怪物从中窜了出来，黑衣人一手擒住了怪物，道：“人死之后，灵魂会离开肉体，我手上这怪物名叫噬魂兽，它们专门吞噬死者的灵魂，而且只吞噬强者的灵魂，我的力量能压制这些噬魂兽，所以才没有被它们吞噬。这些噬魂兽，只有死人才能看见，你却是例外。”
“这和你所说的交易有关么？”安澜问道。
“没有太大关系，至于我们的交易，你帮我去圣堂救一个人，作为报答，我会让你成为新一代的杀神。”黑衣人道，“那人名叫第二红莲。”
“圣堂我知道，远东大陆的领袖，但杀神是？”安澜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等你修为高深之后，就会逐步了解杀神二字的含义。简而言之，我可以给你机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那一类人，万年以来，无数人所追寻的力量！”
听得黑衣人的话，安澜心中一动，他平时拼命的修炼，不就是为了强大的力量么？眼前这人非比寻常，所说的话也绝非玩笑。
转瞬之间，安澜心中便有了决定，“你不怕我答应了你，获得你所说的力量之后，会后悔，不去帮你救人？”
“不怕。”黑衣人鬼火般的眼睛，在黑夜中忽明忽暗，“还有一点我要说明，你继承了杀神的身份之后，你会因此遭遇许多强大的敌人，那一群人站在世界的巅峰，这个世界的主宰者之一。”
“圣堂？”安澜疑道。
“不错。”
“诸行无常，盛者必衰，再强大的存在，都会有陨落的一天，这些人对我来说，就是RPG游戏中的怪物，我打败他们就可以升级。”安澜笑道。
虽然不懂RPG为何物，但是黑衣人看懂了安澜的笑容，“诸行无常，盛者必衰，这句话不错。”
说着，黑衣人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一道墨蓝色的光芒闪烁之后，一张漆黑的面具从他的脸上脱离出来，他将面具递给安澜，“你戴上它，就等于继承了杀神的一切。”
安澜接过面具，细细的端详起来，面具朴实无华，没有眼孔，没有花纹，仅是一片纯粹的黑色，黑色的光泽沉稳内敛，仿佛蕴含着数不尽的故事。
安澜手持黑色面具，缓缓将其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冰凉，漆黑，这是他唯一的感觉。忽然，冰凉的感觉变成了滚烫，就像火一样，烧着他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啊！”
安澜惨叫起来，双手拼命的扣着面具，想将其从脸上摘除，那种痛楚撕心裂肺，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从旁的黑衣人，冷冷的看着眼前挣扎的安澜，不为所动。
此刻，安澜只想破口大骂，但是那种痛却让他连骂的精力也没有，黑色面具诡异化作了流质，在他的脸上不断的蔓延，仿佛要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安澜的身体突然红光大盛，烧亮了夜空，阵阵灼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他的身上浮现起道道极其复杂的灵纹。
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喃喃道：“这灵纹？至尊火灵魄？一个凡境的小鬼，居然完美融合了至尊火灵魄，没想到天下人居然有如此手笔，厉害，厉害！”
安澜咬着牙，拳头狠狠地捶向地面，皮肤被撞破，鲜血染红了泥地，在痛楚的不断刺激之中，他逐渐陷入了昏迷。片刻之后，与他脸融合在一起的黑色流质，渐渐的淡化了，最终消失于无形，仿佛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的脸上。
看着黑色面具与安澜已经完全相融，黑衣人舒了口气，转而看向不远处的树林，道：“看了那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汪……汪……”一道猥琐的身影从树林中走来，不是老王，又是谁？
“一只狗？”月色下，黑衣人看清了老王的形态。
“你才是狗，我不是狗，我只是不小心活到了狗的身上，汪！”老王还嘴道。
“一只会说人话的狗？”黑衣人有些惊讶。
“汪……”
“会说人话的狗，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明白么？”黑衣人低声道，缓缓的举起右手，凝聚起一道幽光。
忽然，老王提起狗爪，“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丧道：“杀神大人饶命，李天君大人饶命，我只是路过此地，什么都没看到，汪！”
“你认识我？”黑衣人问道。
“第九代杀神大人威名远播，李天君三个字如雷贯耳，小人……小狗怎么可能不认识……汪！”
老王慌了，战战兢兢看着眼前的李天君，道：“杀神大人饶命，如果您担心我泄漏今天的事儿，我愿意自废狗眼……不对，废了狗眼也没用……总之，杀神大人，我和这小子认识，这小子是风月城安家的人，我和他是亲兄弟，虽然我是狗，他是人，但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简直就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兄弟啊，汪！汪！汪！”
“青梅竹马这个词，好像是形容恋人的吧？”李天君道。
“大人请您相信我……对了，这小子今天去买了许多灵纹卷轴的制作材料，您看他包裹里，一定有不少灵石或者空白卷轴，请您相信我，我不想死，汪！汪！”老王继续哭丧。
李天君一听，右手轻轻一拂，安澜身边的包裹便是裂了一道缝，灵石晶莹的光芒从中散发出来，“也罢，我李天君一生杀人无数，今天就饶你一条……还真是狗命……”
老王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摊在地上，狗头上的狗毛，已被汗水打湿。
夜风吹过，“嘶嘶”的声音从莫名处传来，虚空撕开了一道裂缝，道道暗红色的幽光出现，之前消失的那些噬魂兽，再次从裂缝钻了出来，争先恐后涌向了李天君腐朽的躯壳！
怪物越来越多，触目狰狞，仅是瞬间，成千上万，疯狂的啃噬着李天君。
“活了六百年，终于要陨落了么？”李天君的声音有些颓然，“也许，我这辈子最有意义的事儿，便是遇到了你，红莲，对不起，我来不了了，也无法和你一路到白头了。”
噬魂兽呼啸而来，很快又呼啸而去，仅留下了李天君的一具白骨，幽幽月色下，散落在地。
“我的娘亲，真是一个凶险的晚上……汪……”老王如释重负，看了一眼昏迷在旁的安澜，一双狗眼转了转，便夹起尾巴重新躲进了旁边的树林。
夜色下，仅余下了昏迷的安澜，以及那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