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卑不亢
“走吧。”徐知诰翻身上马,两人向着徐温所部的营地行去。
虽然直到现在,徐知诰仍然未能找到关于他身世的任何线索,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努力。这就像大海捞针一样,但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私下里去寻找。
在升州,趁着徐温的部队还没有出征,徐知诰继续去暗访,他清楚地记得,在他小时候,杨渥曾经称呼他为“彭奴”,这当然是个蔑称,但他认为,对他来说,或许这是唯一的线索。
这一天,徐知诰刚刚走出驻地不久,自幼习武的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他警惕地环视四周,立刻意识到,似乎有人在跟踪他。
徐知诰冷笑一声,说道:“谁在偷偷摸摸的跟着我,有本事,你们就出来,别鬼鬼祟祟的……”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按住了剑柄。
“哈哈哈……徐二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好,那我们就明人不做暗事。”话音刚落,几个人就从徐知诰身后的不远处闪了出来。
徐知诰循声望去,顿时有些惊讶,原来是酷爱打马球的“小王爷”杨渥来了,他还是老样子,眼窝深陷,脸色发黄,只不过,他今天穿的是便装,一身灰色的窄袖、圆领袍衫,看起来倒像是个寻常的富家子弟。
其余的六个人却是身着黑色劲装,一个个都是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他们每个人都是带着兵刃,气势汹汹,想必都是杨渥的侍卫。
“原来是小王爷啊……今天没去打马球?”徐知诰笑着打了个招呼,杨渥出现在这里确实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对于这个骄横跋扈而又睚眦必报的二世祖,徐知诰颇有几分反感,但是,对方毕竟是人多势众,还是谨慎为上,好汉不吃眼前亏。
杨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徐知诰,说道:“徐二公子,久违了啊……我还这是想来邀请你一起打马球呢,哈哈……”他一边说,一边带着那几个侍卫向徐知诰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目光扫视了杨渥等人一番,徐知诰思忖道:“这龟孙子肯定是不怀好意!看来,他多半是为了宋福金那个小姑娘的事情来找我麻烦了。”
不过,徐知诰还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别来无恙啊,小王爷……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呢,但您如果只是想找在下打马球,那么真是抱歉了,在下此刻有事在身,这就告辞了,改日一定去登门拜访!”说完,他抱了抱拳,便欲转身离开。
“想走吗?没那么容易……”话音未落,杨渥身边的一名侍卫一个箭步,挡在了徐知诰的身前。
徐知诰站在原地,不慌不忙地看了那侍卫一眼,又转头看向杨渥,淡淡地问道:“小王爷,今天您到底是有何指教?”
“哈哈哈……”杨渥狂笑了几声,说道:“彭奴……哦不,应该叫你徐二公子……”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那几个侍卫的哄笑声,他们都是一脸不屑地看着徐知诰,都在心里嘲笑着,这小子当年只不过是个流浪儿,现在居然能够人模狗样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徐知诰脸色顿时一变,双拳都暗自握紧,但他的心里却依然镇定,虽然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杨渥打倒在地,但他深知,现在众寡悬殊,他还不能这么鲁莽行事。
杨渥轻蔑地看着徐知诰,问道:“本小王爷没工夫跟你拐弯抹角的,听说你把一个女细作送到王戎那里了?是也不是?”
“女细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徐知诰故作不解地反问道。
杨渥急了,大声催促道:“你别跟我装糊涂……我说的是一个小姑娘,你快回答我!”
徐知诰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原来你说的是她啊……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若那个小姑娘果真是细作,也应该由刺史大人审问啊……”
“你……你好大的胆子啊,你算老几啊?这件事,你管得着吗?”杨渥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徐知诰却不卑不亢,一脸正气地辩驳道:“小王爷,在下确实人微言轻,但是有人胆敢打着你的旗号掳掠那个小姑娘,那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啊!小王爷,我岂能容忍那些人坏了你的名声……因此,我才建议把那个小姑娘送到刺史大人那里审问。你是吴王的长子,将来甚至可能会成为世子,你岂能被这种小人污了名声?我就不相信这件事真是你幕后指使的!”
此言一出,杨渥顿时哑口无言,他也是有苦说不出,这样一来,徐知诰反而成了为了他的名誉而做事,如果他仍然打算把那个小姑娘抢回来,反而坐实了强抢民女的罪名。将来一旦传扬出去,如果被他的父王知道了,他梦寐以求的世子位置可就难保了,那就便宜他的那几个弟弟了。
沉吟片刻,杨渥勉强地笑了笑,口不对心地说道:“如此说来,我真应该感谢你呢,徐二公子,这件事,着实让你费心了。好吧,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请你喝酒,告辞了!”
说完,杨渥拱了拱手,灰溜溜地带着那些侍卫们走了,一边走,他一边在心里怒骂着,彭奴,你小子等着吧……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找回场子来!
徐知诰看着那几个人渐渐地走远,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他知道,杨渥一直都在找机会对付他,只是,一来杨渥没有抓住他的把柄,二来是怕其父吴王杨行密知道,一直不敢下手,否则,以杨渥吴王世子的身分,想对付他绝非难事。
但是,徐知诰也深知,这件事还没有结束,杨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还会想方设法找自己麻烦的,以后,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了,不能被杨渥抓住把柄。
徐知诰回到徐温所部的驻地,却发现军营里的戒备似乎比昨日明显森严了许多,门口的卫兵多了几个新面孔,一个个目光犀利,更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往复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