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请君入瓮
秦如眉也急着找回丢失的银两，那笔银子对于她来说不是小数，宫中打点行事都需要银子，而且是越花越少，父亲短时间也没法救济自己，她心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家中人口简单，且都是有多年情谊的老人，并不存在这种脏腌的事情，在这宫中也是头一遭遇到，不知道是谁将主意打到了她这个穷鬼身上，总之她并没打算放过这个人。
近来皇上每月有那么三五次驾临永安宫，说来也不算少了，但是这永安宫里住着两位主子，湘美人品级还比自己高，容貌才情也更胜一筹，按理说皇上应该多去明翠阁才是。
秦如眉以为皇上是更疼爱湘美人的，当自己向皇上求证的时候皇上也是承认了的，但是她却看不懂皇上的用意，如果说是欲擒故纵，那么这几月的时间也应该够了。
可是看起来皇上都快忘了湘美人这茬了，当在永安宫撞见过一次湘美人后，来永安宫的次数便更少了。
湘美人开始还往撷芳居走动，秦如眉还想着跟她做朋友，可渐渐地也不再过来，秦如眉主动搭话也不得回应，反而收到别有深意的目光，她是越来越看不懂湘美人，却也由此明白两人之间不可能存在真的友谊。
秦如眉悠悠的想：撷芳居失窃一事，但愿不是有心人在挑起事端。
这皇宫里大大小小的奴才，几乎都有依附的主子，这永安宫里出了内贼，湘美人自然会成为主要的怀疑对象。
只是因为看不清楚，这湘美人如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这撷芳居已经查了个遍，这超出自己居住范围的地段，秦如眉也不敢贸然查下去。
永安宫明翠阁宫人回禀，“禀小主，奴婢前去撷芳居询问，说是秀才人误以为看到了老鼠，因此受了惊吓，所以才让宫人四下查看。”
“秀才人可还好，你可见着她人了？”
耿长君倚靠在床沿上，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在床上，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此时略有困意，有一搭没一搭的玩弄着自己的头发，意兴阑珊的问道。
“秀才人看起来到并无不妥，倒不像是受到了惊吓，现在撷芳居里的灯已经熄灭了。”
“哦，闹出这么大动静，却在你去了后便没了动静，这明显是防着我呢，倒是有点意思。”
不知是在说人，还是在说事。
摆手让人下去，鸣翠楼里的人便也歇了去。
一夜的光阴转瞬即过，待到两人都从皇后宫中回来后，秦如眉熟稔的同湘美人攀谈，耿长君自然不好不作回应。
“妹妹近日想学插花，听闻姐姐是这方面的高人，可否烦请姐姐传授一些技艺与我，只要能习得姐姐三分，妹妹便心满意足了。”
“既是妹妹有求于我，按理我本不该推辞，只是近日我这身体总是困乏得很，并没有精力去指导妹妹，还请妹妹见谅。”
本来就不愿与秦如眉交好，更何况昨晚发生的事，总让耿长君有些摸不着头脑，自然要推辞了这件事，只是脸上还得挂着歉意。
“那姐姐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请不到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脸上的遗憾显露得十分明显，大家都是来演戏的，谁也不会输谁。
“这宫里有大把会插花的宫人，妹妹若真想学，就去问问咱们宫里的老人便是，何故舍近求远？”
“姐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各宫里肯定都有擅长插花的宫人，妹妹回头就去问问，姐姐就请好好休息，妹妹这便回去了。”
话罢秦如眉便不再耽搁，急冲冲的离开了。
“昨晚才受了惊吓的人，今一大早就闹着要学插花，本主怎么看，都觉得这事有些怪异，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们给本主小心盯着撷芳居。”
嘱咐好宫人，湘美人倒是没将这事放心上，全然不见她身体不舒服的样子，一个人在窗边执子对弈。
一路匆忙回到撷芳居，便吩咐烟络去将这永安宫中会插花的宫人召集起来，然而一进门却悠然的坐下喝了口茶，脸上也没有了适才是急躁之感。
“小主，您这是在做什么？咱们不是要查银子失窃之事么？怎么又有闲情学插花了？”
面对云罗的一堆问题，秦如眉只是淡定从容的对她笑。
“且容你主子我先卖个关子，待会儿我让你干什么，你配合好我就行。”
这样一来，云罗更是感觉自己身在云里雾里般，完全琢磨不到主子的心思，却也点头应了下来。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撷芳居前院召集了一大堆人，这永安宫中会插花的宫人数量，远比秦如眉想象到的多上几倍。
接近十几位宫人整齐列在院中，这么多人要是一一问起话来很是耽搁时间，想到这里，秦如眉微微皱眉。
但是人多好办事，场面大一点反而不容易引起怀疑，转而将目光看向穿梭在众人中的烟络。
“主子，永安宫中擅长插花的宫人全都在此了。”
烟络上前回话，并给了秦如眉一个眼神，秦如眉便知道自己要的人也在这些人当中，心定了下来，目光随着烟络的眼神看到了那名叫刘嬷嬷的宫人。
此人着青灰色宫装，脸上有这数道皱纹，却也不是很显老，四十来岁的样子，只是在人群中目光闪躲，神情飘忽不定，看起来有些心慌，倒像是做贼心虚心里有鬼的样子。
“今日请众位前来，是想从你们中间选出一人，来教本主插花的技艺，你们不必恐慌，只需要老实回答问题即可。”
想重用烟络，秦如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考验她，考核的事宜自然就顺势交给了她来处理。
在秦如眉的示意下，烟络将这个任务接了下来，叫来云罗给自己打副手。
就眼前的形势，云罗自然知道主子和烟络之间有事瞒着自己，也知道主子之前的话用意就在如此，在秦如眉点头的情况下，云罗乖觉的听从烟络的安排。
秦如眉回了内堂，将这件事彻底交给了自己的近侍处理，底下的人倒是松了一口气，面对同时宫人的近侍，总要比面对主子来得轻松得多。
人群中努力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刘嬷嬷，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想起自己刚装病想糊弄过去，结果还是被烟络这丫头给带到了前院，刚放下的心又立马提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云罗进来回禀。
“主子，烟络姐姐选了两个人出来，让奴婢来请主子亲自前去瞧瞧这两人。”
不管过程如何，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秦如眉自然要前去验收成果。
“做得不错，选了哪两人？上前让我瞧瞧。”
不吝啬的夸奖了一下二人，又将视线转向院中的众人，一眼扫过并没有特别的看向某一个人，这样的举动让人群中的刘嬷嬷更摸不着头脑。
“蓝沁，刘嬷嬷，你们二人上前。”
烟络颇有大丫头的气势，将二人点了出来，转身又向秦如眉请示。
“回禀主子，这二人奴婢都觉得甚好，就只好烦请主子拿主意，看在这二人中留下哪一位。”
“既然你觉得这二人都合适，那就都留下来，其他人便散去罢！”
没想到主子居然对自己的决定如此赞同，烟络知道主子这是在人前给自己撑腰，心里由衷感激，不过自己选这二人却是也是有自己的原因。
“既然人选是你定的，那你顺便给这二人在撷芳居内安排个地方暂住。”
也并不叮嘱这二人，转身便往内走去，让人传午膳。
二人跟在烟络的身后，叫蓝沁的原本是这永安宫的粗使丫鬟，容貌秀丽，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一路并不四处打望，低头紧紧的跟随着，倒是刘嬷嬷有些不安分，眼神四处飘，时不时的还问上几句。
烟络将二人带到住处便离开了，此二人分别与两个年纪相仿的宫人同住，不一会儿得到消息的宫人便回来，领了自己的同伴去熟悉环境。
与刘嬷嬷同住的人是秦如眉早早挑选好的宫人，就等着将刘嬷嬷请入这瓮中来，不消一刻这二人便熟络了起来。
姜嬷嬷和刘嬷嬷是同期入宫的老人，还是迁都之后随主跟随过来的人，自然很有话题可聊。
二人在这宫中住了下来，蓝沁教上午教一盏茶的功夫，刘嬷嬷午后教一盏茶的功夫，秦如眉并不为难她们，因此每天二人都很闲适，就这样几日下来，二人也没了起初的忐忑不安，倒是渐渐的与撷芳居众人熟悉了起来。
就这样七天时间过去，秦如眉的插花也学得差不多了，便让烟络办个宫婢之间的小聚，有酒有菜，席间烟络和云罗都去了，这是秦如眉的大丫鬟，代表着主子的而去。
烟络和云罗二人颇有酒量，屡屡举杯劝酒，众人自然看得出这是在给刘嬷嬷和蓝沁这两人脸面，也纷纷加入劝酒行列，看这仗势，两侍女暗中相视打了个对眼，继续劝酒。
不知不觉间众人都有些醉了，刘嬷嬷和蓝沁二人更是醉得一塌糊涂，姜嬷嬷不停的扯话题，刘嬷嬷就随着她的话题不停地说着，而蓝沁直接躺在一旁醉得不省人事，便有人将她扶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