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杀手狄烈
某偏僻居民区。
手机铃声响了，有人找他。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雇主，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因为他是狄烈。
作为一名职业杀手，他只用一次性的电话号码，打过一次抑或接过一次，这个号码就废掉了，甚至连手机零件和电池都毁掉。等下一次使用手机，他再买一个，要么就是在电话亭。
掩饰和潜伏是狄烈的强项。还有一项则是他的枪法，可以在黑暗中凭听声百步穿杨。
枪械其实也并不是狄烈的专长，成为合格的杀手，那么一切不起眼的东西都会是杀手致命的武器，包括玻璃牙签钢笔等等。狄烈曾经用纸片杀过人，不过他只是在纸张的边缘夹了一片刀片而已。
狄烈跟一般杀手不同，一般杀手有普通人的身份，还有固定的普通工作，比如送快递，借此了解下手目标的所有信息。他则是个无业游民。
每天狄烈出门，都是毫不招摇的生活方式。他不喜欢囤积资本。普通杀手一旦接到不菲的报酬，很多人就会趋于‘漂白’行列，就是洗钱，投资项目，成为金融投资家。
但他觉得更喜欢享受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做一笔生意，他就可以醉生梦死一段时间，他青睐于用金钱换来的惬意，因此每次付酬，他几乎都会把钱花得一分不剩。然后，重新接下一单子。
狄烈从一堆空罐头里爬将起来，床上狼籍一片，昨夜他喝了两打蓝带，酩酊了一夜，回到租屋内倒头便睡，被铃声吵醒，他眯着眼摸到了那个泡在酒水中大半夜的手机，还好，手机并没有罢工。
“说。”狄烈惺忪着。
“我让你监视一个人。”手机里一个男人的声音。
“佣金。”
“三万。”
“时间。”
“未定。”
“为什么不是杀，而是监视？”
“你不必知道。”
“这是这个月第三个仇家了，我要加钱。”
“不行，我说了，不是杀人，而是监视。还有，仇家不是因为我而起的，而是他们自找的。”
“因为帮你做事，我上次漏掉了一个目击者，我自身难保，所以我必须加钱。”
“目击者是谁？”
“一个胖子。”
“你看清他容貌了么？”
“没有，光线太暗。”
“好，加两万。”
“老地方见。”
“不用，换个地方，我会派人提前去接你。一个茶馆。”
狄烈按了手机键，将手机拆掉重新丢到装满酒的酒杯里，到了洗漱间呕吐了起来。
一捧水打在脸上，冰凉的液体渗透进脸颊的毛细孔里，一夜的酩酊溃散了许多。
摸了摸下巴，稀疏的胡须又长了一截。
嘶嘶嘶沙沙……
镜子里是他轻轻滑动电动剃须刀的反影。
洗漱完毕，他穿得很随意，走在大街上绝对毫不显眼。脚下是捆绑式皮靴，皱巴巴的呢绒料裤子，一裘连衣帽扣在头顶，带着墨镜，低着头出门了。
穿过车水马龙，两人对约在一间茶馆。
带狄烈去到茶馆的人完成了任务，使个借口消失了。狄烈看到他的雇主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墨镜中反射出一个肥胖而猥琐的男子，懒洋洋地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正把一杯香浓的铁观音抿在双下巴下。
“坐。”雇主说。
狄烈坐了下来，胖子把一杯铁观音推到他跟前。狄烈从墨镜里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说了一句：“我漏掉的那个目击者很像你。”
“哈哈哈，是么？”雇主笑容可掬，双下巴颤动如佛，“依你办事的风格，你是要监视我呢还是准备要杀掉我？”
“你是我的雇主，我当然认得你，那个胖子在黑暗中我只大概看出他的身材，模糊的五官，似乎有些狰狞而丑陋，而你比他还要胖。”狄烈面无表情地说，“但是他跑掉了。”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雇主点了一根雪茄，“我相信你会找到那个胖子的。”
“说正事吧，我得到信息就马上走。”狄烈说。
雇主做了个手势，身边一个下属从西服内拿出一张白色相片递给了他。
狄烈看了一眼，把相片放到了茶杯中，相片很快被茶水润了色，一个人的肖像显示了出来。
“记得了。”狄烈说，“但你得先付我预定金，我监视需要资金。”
“可以。”
“一万。”
“可以。”
“等等。”
“还需要什么？”
“他活动的范围和地址。”
“这你不用费心，近几天他会出现在旺盛街头。”下属将一份用牛皮纸包裹好的资料给他，里面有目标活动的所有信息。此外还有两个新手机和新电话号码，以及一些备用的电话卡。
“可以了。”狄烈起身要走，却又回头看了雇主一眼，“为什么要监视这个人？”
“你只管做你的，别问原因。”雇主在手机里已经跟狄烈说过一遍，这次有些不高兴。
“我只替你做事，这么久了，我想我应该知道其中的缘由。”
“缘由……”雇主冷冷一笑：“你不是也懂么？”
“我？”狄烈眉头一蹙，身子滞了一下，狄烈兀自问自己，他一无所知，因为相片里面的人跟他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完全的陌生。
“因为蕊？”
蕊是狄烈最爱的女人。
“我做杀手，是因为她。”狄烈说。但是蕊的遭遇，让狄烈一直萎靡不振。
“她……”
“行了！她已经死了，我不想任何人提起她，包括你……”狄烈丢下一句。
“蕊……”雇主刚说出了一个字，狄烈已经出手，一把小刀擦着雇主的脸边扎入背后的竹椅上，刀柄没入！
短短的一瞬间，狄烈变脸之快，令人乍舌，他绝对是一名冷血的杀手，不谈风花雪月小资调情，也不谈友情，陡然间剑拔弩张，即便是交易多次的雇主，他依旧毫不领情。
雇主身边的几个手下发现雇主身处险境赶紧冲上来，没有人看到狄烈墨镜里那双瞳孔是什么样子。
雇主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他示意了一下手下，叫他们别轻举妄动。
“都住手！”雇主缓缓站了起来，把那把小刀拔出，“好，我不谈她，你和她的事情，只有我俩知道。”
狄烈透过墨镜盯着眼前的雇主，他刚才并不想杀他，不然，小刀一定会穿过他的喉咙或者眉心，要想废掉他，就会穿透眼眶。
雇主也知道狄烈的性格，说到做到，他并没有因为狄烈的手下留情而网开一面，他其实连生他的气都没有，因为他最明白狄烈的为人，因为蕊，狄烈心甘做他的卖命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