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存在的意义
2006年
神户市
尽管记忆中那件事情过去了二十年，他内心中的那份激情依旧丝毫不减，有时候感叹着身为人类所要经历的各种事情的时候，反过来思考的话，倒也觉得以这样的身姿一直活下去也蛮不错。
这一点，北斗星司在与他的兄长们提起的时候，他们也对此表示赞同。
正因为是人类，所以才能够得到其他身份永远体验不到的经历，并且，被他们所爱的这颗星球的人们同样爱着，对于无法变身的奥特兄弟俩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北斗星司很高兴能够继续以“北斗星司”的身份活下去，他的人类生活充实而饱满，其中总能找到一些让他感到十分幸福快乐的事情。
作为一名西餐厅的厨师来说，的确是如此。
虽然提起奥特曼“艾斯”会在地球上给地球人做饭这种事情难免有些滑稽，而他的哥哥们，都在自己的领域取得了相当客观的成就。
而且，北斗星司也深感为自己的厨艺为之骄傲。
他做的每一份食物都蕴含着他对这个职业的热情与精力，所以他工作的地点，那家家庭餐厅在神户是非常有名的。即便前来吃饭的人多了些，工作累了些，但他还是为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鹅肝酱，美式蛤蜊周打汤，水手鱼汁，大份的六分熟沙朗牛排以及水果沙拉，然后一大杯冰淇淋配上巧克力可可，两杯意式咖啡。特别注意：顾客想要一口气全部上完”
今天的任务依旧繁忙，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半，现在开始就需要陆续准备预约的单子上所准备的食物了。
这家西餐厅并不属于超高档的那种，但基本的礼仪还是很讲究到位的，虽然在各种方面都不属于法式或者是俄式，因为店主为了考虑亲民也简省了许多繁琐的步骤所以那种都不像，说是西餐厅却不注意这些，倒也是一种诟病，时常被同行们称为低档的“伪餐厅”，不过即便如此，这家店的生意依旧非常好。
接到了从服务柜台递过来的单子之后，北斗星司没有多想，虽然对于不遵守礼仪要一口气全部上完的客人多少感到有些意外以及稍微不满。
实际上，写在单子上的这写简单的菜式其实根本不不需要让他来动手。相比具有韧劲，年轻人喜爱的沙朗牛排，他最擅长的还是自己喜欢吃的菲力牛排，这才是他的拿手好戏，不过沙朗牛排也算是一个很讲技术的菜式，虽然不多做，不过对于想他这样的厨师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这二十年来，北斗星司煎过的牛排也不知道在这道菜上用了多少头牛了。
而且，身为厨师长的他并不是名义上那样只作为管理者而存在。有些乱入的名贵的菜式，例如本地的神户牛肉就需要他亲自操刀，不过一般的客户点餐还是需要他自己来动手的，除此之外就跟普通的厨师没有什么区别。
他在几分钟内熟练的做完操作，接着又等待了几分钟让牛排慢慢变熟，火候恰好拿捏到六分，他用铲子将慢慢变成铜色的牛排快速的盛到盘子里面，然后倒上了一些早已经完成的特制酱汁，接着在周围添加一些新鲜的薰衣草叶作为装饰。
一份牛排就这样如此简单的做好，行云流水般的完成之后，北斗星司将盘子递到服务柜台那边。
这时，该有的开胃，汤，饮品，甜品以及副菜其他的厨师都已经将其制作完毕，就差那份多余的蔬菜沙拉了。
他刚刚想转过身为蔬菜沙拉的制作去挑选材料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站在柜台左面，用于跑腿职务的服务员的声音：
“北斗君，这一单...那位客人说希望你能够亲自过去。”
“.....呃嗯？”
“而且也没有说明名字，是两个人，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跟穿着连衣裙的小女孩......”
“啊，那个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不是啦，北斗...我是指气势，就跟不可靠近的非正常人一样，有股很压抑的感觉。”
服务员为了表达出来，还抱着肩膀咬着牙颤抖了几下。
“多心啦，好好工作，别想太多了。”
北斗星司微笑着拍了拍这位年轻人的肩膀，按照他所说的，这已经不算是不常见的事情了。
听说过北斗星司名气的客人，有一些人也会这样做，就像是想要看见偶像一般的期待，对此，北斗星司都是一一给予回应，有时候还会与对方闲谈好大一段时间。
“好了，这些食物一会儿就由我送上去吧。”
他头也不回这样说着，然后着手开始制作蔬菜沙拉，这种非常简单的混合蔬菜菜式，其实只是将制作好的材料放置到盘子里面，对此他感觉没有任何成就感可言，冰淇淋也是一样，以前还有老式的需要用勺子的时候，北斗星司往往会费尽心思的雕刻出孩子们喜欢的形状，不过冰淇淋机器代替了手工，所以这一项也变得枯燥无味。
服务员将这些食物摆放到一个大盘子里面，然后用半圆的盖子盖上。
北斗星司从后厨房间里面走到了柜台，另一个服务员马上将脸凑了过来，小声的说道：
“那个，北斗君，我总觉得那位客人有一些奇怪，还是...按照以前的那样吧。”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一个也这样认为吗？
刚才那个服务员只是负责打扫与传递客人命令的，但是眼前的这位可是站台服务员，这家伙没有一点能力自然是做不到这个位置，他的眼光可不比北斗星司差。
“啊啊，只是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多的我也不太明白，总之，北斗君就麻烦你了，一直让身为厨师长的你去接待客人这种事情......”
“没关系，现在的年轻人总是会对食物的制作者感到好奇的。”
“我明白了，位置是...二楼的包间，04号，两位客人。”
得到了具体位置，北斗星司没有接着服务员的声音继续说些什么，他默默的端起了有些重的盘子，然后朝着楼梯那边走去。
不过，对于两个服务员所说的“奇怪与压抑”，这一点倒是让他感到很在意。
或许只是个家长带着孩子来这里吃饭吧，说不定让他去见一下面也是孩子提出来的，如果是这一点的话那么就更不能拒绝了呢。
北斗星司非常喜欢看见小孩子们天真可爱的笑容，在走到房间名字是“04”的房门前的时候，他轻咳了一下来调整有些干哑的喉咙，用空闲的右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接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暖色的灯光让北斗星司感觉到一阵的炫目，他这才发现，窗帘被拉起来了，这里面的灯还开着，明明就是大白天根本不需要这样做吧。
说起来服务员说的“压抑”是不是就是这样呢？这样的环境的确让人的内心感觉到一阵的不舒服。
北斗星司眯起了眼睛，本能的生理调节很快让他看清楚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的外貌。
这就是要见他的客人
一个男人以及一个小女孩，说是父女，倒不如说看上去像是兄妹更为合适。
虽然小女孩的年龄有些小了点，但比起年龄，她那让人感到惊讶与痴迷的外表才是最为出众的，即便是身为人类的北斗星司也在她的脸上停留了有一秒钟。
这个穿着纯白连衣裙的女孩，在那个瞬间就像是记忆中的年轻的南夕子一样高贵美丽。
“你就是北斗星司嘛？”
听上去很淡然的声音响起了
坐在另一边，双手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漆黑的眸子对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感觉到了自己的态度颇为尴尬，北斗星司迅速的调整好状态，露出了服务态度中应有的微笑，然后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让两位久等了，我就是那位北斗。。”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盘子放在了中间的半透明玻璃桌上。
“这样啊，看上去也很像，即便年龄依旧在增长，那张脸也是不会改变的。”
男人的口中继续说出了一些让北斗星司感到不为理解的话语。
这个男人的确跟寻常的客人不一样，语气中带着“看透一切”一般的感觉。
他微微侧过脸，将视线转移到男人这边。仔细看的话，他倒像是个打扮得体的年轻商务人士，不过即便他西装革履，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也没有文质彬彬的那种淡雅，但又非常奇怪，按理说客人想要见他一上来是不会说这种奇怪的事情。
“有什么疑惑么？北斗君？”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北斗星司颇为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然后重新站直身体。
说起来，这个男人刚才似乎提到了有关他的脸的事情。
他的脸的确从年轻时就未曾发生过多大的改变，可那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
“呃，这位......想要说什么？”
北斗星司倒吸了一口气，他将视线锁定到男人的脸上。
“嘛，没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只是些突发奇想罢了，想要看一下传说中的人间体是什么样子而已。”
这一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中响起的炸雷一般。
北斗星司吓了一跳，但即便内心的波动非常大，他还是没有表现在脸上。
他只是轻咬着牙齿，轻轻的从牙缝之中吸气，微微的歪着头。
“你说...什么人间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这种事情根本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别说这样一个从未见面的外人了，或许有可能是听到了什么传言才让他跑来的，可那种不切实际的概率小到没有。
即便如此，北斗星司还是想糊弄过去。
在等待男人回应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啊呜的吞咽声。
女孩将盖子自己打开了，撕开塑料勺子的包装，挖出冰淇淋一口一口的在吃着。
居然先吃甜品...
长期养成的职业素养让北斗星司的眼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
而男人的视线，倒是也跟着转移到了女孩的身上，似乎不是很急着回答北斗星司的话语。
相反，吃着冰淇淋的女孩倒是先开口：
“我说呀，阿凌直接说目的就可以了呜～”
“这种事情不急于一时半会，总之要先看看我的童年偶像不是么？”
“——你还真是让人无奈啊，这样的恶趣味是什么时候染上的。”
“是啊，绝对是在跟你到处乱跑的时候，毕竟当时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男人很有兴致的跟女孩说些让北斗星司听不懂的话语，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
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正常的人类。
没有任何证据，也不是说他们是宇宙人什么的，只是有种直感，北斗星司很相信这种感觉。
所以他选择了继续等待
“啊啊，说起来，北斗星司君，不，应该是艾斯吧，兄弟四人还打算继续留守在这个星球么？明明能量早就不够用了，这种事情交给那个不成熟的战士，作为老一辈的你们应该会感到不安吧？”
男人的话语一出，北斗星司确切的对这两个人下了绝对的肯定。
知道这种事情的家伙，绝不可能是地球人，不 如果说是地球人的话，那么应该也不会是眼前的这两个。
“...二位，是宇宙人吗？”
连同着语气也开始发生了改变，北斗星司的神经也因此变得紧绷起来。
“嘛，猜错了，...呃，你就理解为知道一些事情的人类好了。在与你接触之前，你的哥哥们那里我也有去过哦。”
“.....哥哥们？”
“呀啦，放心好了，只是对他们表达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而感到不知所措的彷徨罢了。话说，你认为，这个世界有拯救人类的神明么？”
话题被这个男人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似乎他对北斗星司并不是很感兴趣，可能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见见他而已。
并且，作为人类而生存的北斗星司并没有话语权，他迎合着男人的话语，皱着眉毛回答道：
“这个么，即使这个世界存在神明，也不是我等能够干涉的，说到底，作为奥特曼根本就不会相信会有神这种东西。”
“这个答案真是有趣啊，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嘛，毕竟宇宙人才不会相信有可以掌管到宇宙的东西，话说回来，你的哥哥们的回答也是如出一辙，看样子你们兄弟们的意志与信仰还未改变呢。”
“我不明白你要做些什么，不过你们的目的绝对是我们所耗尽全力而封印的亚波人的怨念吧？”
“...嘛，也正是那么回事。”
男人一边嘀咕着，一边摆了摆手，换了一个坐姿，他的身体正对着北斗星司，嘴角处勾起了笑容。
“啊，差不多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你们奥特曼，认为自己真正能够保护的人类，有多少？”
这样一个虚拟且无法回答的命题，仅仅只是个概念般的询问。
北斗星司当然闭口不言
男人笑了几声，然后接着说道：
“没有真正的拯救对吧，所谓保护人类也正是其中的微不足道的一点，无论拯救过多少次总会有人死掉，而你们战斗是时候也会引起伤亡，而在这其中，怨恨奥特曼的人们自然是大有人在，所以对于那些怨恨，作为艾斯的你会怎么想？”
的确，在无数的战斗中，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二十年间曾经看见过那样的场景，代替四位奥特兄弟战斗的奥特警备队的新成员，被民间的反奥特曼组织所声讨。
而人类这样的生物，即是可爱的，也是可怕的。
可这一点，在奥特东兄弟们决定拯救这颗他们所爱的地球与人类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
正因为这样的矛盾，所以才会让人更加的去珍惜那份得之不易的善良。
北斗星司想起了南夕子轻柔的轻喃，朋友们的欢声笑语，以及不忍直视无法避免的人类的丑恶。
在这一点上，任何生物，存在都是如此，事物不可能按照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去发展。
所以被遗忘，死掉的善良与邪恶的人们，这也是无可避免的。
“我们...只是奥特曼而已。不是神明，自然无法照顾到所有人，有拯救就有牺牲，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北斗星司带着内心中沉重的伤感，如此的回答。
这些年来他从未面临过这样的问题
“这样的话，那么作为人类的保护神，请继续以这样的身姿活着吧。”
男人这样说完后，拿起了刀叉，像绅士般的切下了一块牛排，然后放进自己的嘴里面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