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奔赴前线
现在，黑夜已经过去，新的太阳正从东边的海平面上缓缓升起。
“喂！老吕！你在上面吗？”山下传来了黄傲云的声音。
“提督！你能听得到吗？”紧接着是亚利桑那的呼喊。
我没有答复他们，静静地站在总督的身边。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坐在一块突兀的岩石上，嘴里叼着那根已经熄灭的纸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这团越飞越高的火球。
“总督，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现在已经强大到有足够的底气空降我们最核心的总督府。”我望着，急切地期盼着他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孩子……”总督摇了摇头“你觉得呢？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多大的把握能够获胜呢？”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只要还有一点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孩子，这就是你的可贵之处……”总督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从来不相信有什么东西是上天注定的，无论战况恶劣到什么程度，你总是固执地认为困难即将过去胜利就在眼前……”
“老师，您不是说过，战争在你认输之前就还有希望吗？”
“没错，但是……”总督叹了口气“我不想瞒着你或者鼓舞所谓的正能量，我们现在所剩下的力量真的不多了。就拿你准备去的东北镇守府来说，之前那里曾驻扎着上百名舰娘和十几万陆军。可是因为战争的消耗，东北镇守府还能作战的舰娘只剩下36名，驻扎在沿岸的陆军部队也只剩下两个不完整的师，共计不到一万的兵力。”
“哦？您是说我接手了一个烂摊子吗？”
“一个比烂摊子还烂摊子的烂摊子……议会的意思的舍弃局部利益以求保全整体利益，所以才迟迟不向海王半岛增兵。”
“这些高官知不知道，海王半岛还有十万平民？难道他们也是所谓的局部利益？”
“这个我不知道，议会给我的最后一道指令就是让我安顿好你们。”“看得出来，他们已经不让我管理这些事情了。”
“所以，您就把这个最危险的重任交给我了吗？”虽然我对接到这种高危险性的任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我还是很不理解为什么平时待我不薄的总督要派我去这种地方担任指挥官。更何况他一天前才将亚利桑那托付给了我，如果明知是凶多吉少，为什么还要让亲女儿一样的她来陪我一起赴死呢？
“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当舰队指挥官。”总督好像看透了我的内心所想“东北镇守府的战况极其严酷，自从战争一开始那里就是塞壬的重点打击对象。我估计联合议会是为了保存实力才选择弃守的，因为在那里一个营级指挥官的平均寿命只有72小时。”
“这么惨烈吗？”我感觉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培养一个营级指战员所需要的时间最少也需要五年，等到上战场的时候那些人基本上已经是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了。而在那里他们却活不过区区三天，这实在令人难以接受。我不禁开始有些理解议会了。
“但是，牺牲是值得的。”总督接着说道“东北镇守府扼守着通往九龙湾的咽喉要道，一旦那里沦陷，整个海神半岛乃至九龙湾都将束手就擒。在这种危机之下，我仍抱有一丝希望……”他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你是我看好的学生，我希望你能拯救这片被战火摧残已久的土地，拯救那些你不愿抛弃的人民……”
“我……”通常这种时候我会说出几句振奋人心的豪言壮语，但是这次我张着嘴憋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我只感觉总督的那只手将一副担子放在了我的肩上，一副很重很重的担子。
“我很抱歉，孩子，但是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总督的眼中充满了哀伤与无奈。“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会安排你到别处去的。”
“既然如此，请让我去带领她们吧……”我轻声说道。
离开观景台之后，我扶着嵌在石壁中的扶手，踏着原石砌成的阶梯向山下走去。放眼望去，山下总督府的火已被扑灭，烧焦的棕榈树散发出缕缕青烟。此时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它能达到的最高点，与我的距离变得遥不可及。
“这就是，战争啊……”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景象，我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不知不觉地我已经走到了山脚。
“提督！总算找到你了！”我的一只脚刚踏上坚实的地面，就看见不远处亚利桑那正在朝我跑来。“提督你也真是的，刚刚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一下啊，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抱歉，我刚刚在上面和总督谈话，没注意到你们有没有在找我。”
“你是说……总督他也在上面？”
“是的……”我的话音还未落她就径直朝着山上跑去，我赶紧快跑几步将她拦了下来“亚利桑那，总督他现在很伤心，请不要去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可，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我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是……提督”在我的强硬之下，她终于妥协了。
“好了，现在跟我走吧”我拉起她的手，领着她向总督府走去。她显得有些不舍，不断地回头试图寻找总督的身影。我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但是我知道此时应该以大局为重。我们早一分钟接管自己的舰队，全人类就能多一分胜利的希望，同时，总督这里也能减少不少压力。
“下一次，让我们带着胜利的消息回来看望总督，好吗？”
“嗯，好的……”
我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完全没底。接下来，获得胜利的真的会是我们吗？
不，我一定能打赢这一仗，因为这一次，我不再是孤军奋战。
片刻之后，总督府门前的小广场上站满了人。我独自站在升旗台上，腰间别着那把佩枪和我自己的三棱军刺，俨然是一副代理总督的样子。
升旗台下，同学们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我的身上。哦，老朋友们，你们在期待我说出一两句振奋人心的话吗？
“各位，经过昨天那件事，我相信大家已经意识到了我们现在所处的情况。”我开始了自己的战前动员“塞壬已经控制了海洋，现在，她们还企图侵占陆地，然后将她们自己的秩序强加给这个该死的世界。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
我调整了一下音调“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不会持续太久了！很快我们就将夺回属于我们的海洋，让一切恢复旧貌。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让那些侵略者血债血偿！”我挥舞着拳头高喊道。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台下已是群情激奋。
“先生们……”我伸出右手，示意他们冷静一下“现在全体出发前往自己的镇守府！水路已经不安全，但是即使是走陆路各位也一定要在后天之前接管自己的舰队！”片刻之后，我补充道：“散会！祝大家好运！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
“哎我说老吕，听说你要去的那个东北镇守府附近的战斗很激烈呢……”
“多大点事啊？老李，你也不想想咱是谁啊？搞定那些小瘪三还不是三下五除二的事？”
“得了吧，你小子可别逞能！别到时候敌人没打死把自己给搁进去了！”他哼了一声“总之以后你有什么麻烦就来找我们好了……你放心，我们不会不管你的。”
“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啊！”我像之前那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你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现在已差不多到了黄昏时分，天上的那轮红日开始缓缓坠向西方。斜阳下，我正驱车全速赶往东北镇守府。
“提督，我有点头晕……”后座传来了亚利桑那的声音。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她一脸难受的表情，一只手捂着衣领，似乎在极力忍受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嗯，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呢？”我放慢了一些速度。
“不，我不要紧的……”她无力地摆了摆手。
“这样不好哦，作为你的指挥官，照顾你也是我的职责。”我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然后拉下手刹“来，跟我一起下来走走吧，我们不差这几分钟。”
“嗯，谢谢……”
车门打开了，我们肩并着肩，悠闲地走在这荒郊野外的土路上，虽然现在夜幕将近，但是前方的路还很漫长。
“哦，对了，提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之后，她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我还是不自信……说心里话，您真的愿意接纳我吗？”
“我愿意哦，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守护着你的。对我来说，你是不可或缺的。”
“就算是这样的我您也不介意的话……真是太感谢了……”她紧握着我的手，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呜咽“那个……提督……刚刚您说的最后一句话，能重复一下吗？”
“亚利桑那，你是不可或缺的。”
“提督……”
我回头看了看西方的天空，半个太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但是即便黑夜已经变得不可阻挡，剩下的那半个太阳依然固执地燃烧着，尽力地将自己的光芒散射到黄昏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