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没拒绝
自从爸爸妈妈去世之后，小姨肖蓁为了照顾她，至今都没有嫁人。她待人友好和善，平时看见外面的流浪猫和流浪狗，都会定时去喂养。
这样一个良善的人，遭受了那样惨烈的车祸还不够。现在居然连一个护工都来欺负她。
命运有时还真的不公平。
“顾小姐，出现这样的情况，不管是医院还是我，都是不愿意见到的。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还是你自己照顾病人比较好……”
王达夫心有余悸，虽说他是出于好心，但到底那名护工是他替顾雨熙聘请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自己照顾？”
顾雨熙转头，看向他。心下却是犯了难。
如果她自己前来医院照顾，小姨的医疗费怎么办？而且，她要真的推掉萧昊天钢琴老师的工作，违约金只怕比医疗费还要高？
王达夫知道她的情况，叹了一口气。
“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那名护士看了顾雨熙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跟在王达夫的身后，走出了病房。
顾雨熙几乎跪在了肖蓁的病床前，发寒的手从她红肿的脸颊缓缓撤下，握住了她枯瘦的手。
手背上的点点猩红让她眸光凝滞，呼吸都停了下来。那密密麻麻的红点，好像是用细小针头扎过一般。
袅袅怒意在顾雨熙眶中的薄雾里横冲直撞，心扯得生疼生疼。她紧紧得握住肖蓁的手，悔意万分。
“小姨，对不起……”
肖蓁病号服的袖子向下滑落，纤细而枯白的手腕露了出来。上面的红点更加触目惊心。
“小姨……”
顾雨熙将袖子拉下去，密密层层的小红点布满了她的整条手臂。掀开衣角，满身红疹。
那个护工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难怪刚才那名护士看着她，好像要说什么？
泪，无声得从顾雨熙的眼角坠落，整个人完全跪在了才刚拖过的地上。
膝上才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
愤怒盖过锥痛。
忍无可忍。
她冲出了病房，去到了王达夫的办公室。
“王医生，那名护工到底对我小姨做了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愤怒的语气跟王达夫说话，俏白的脸涨得通红。
“她给病人注射了过敏药……”
“什么？！”
顾雨熙呼吸一僵，双手不由攥紧成拳，交织在眶中薄雾中的怒火彻底点爆。
“王医生，她这是在犯罪！！！”
“顾小姐，你冷静一点。”
王达夫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示意她坐下。
“冷静？！王医生，我小姨换做是你的亲人，你能冷静吗？”
顾雨熙情绪迸发，怒火烧灼了她的眼眶，泪光中透着鲜红。
“顾小姐，那名护工已经交给相关部门了，相信她会受到该有的惩罚。这种药对你小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红疹过几天就会慢慢消失……”
发生这样的事情，王达夫也是心情烦闷。
“呵，没什么大碍……”
顾雨熙噙出一抹苦笑，全身发寒。清婉的五官因为愤怒而拧成一团，漆黑的眸子渲染出一片红色。
“顾小姐，要不你还是自己照顾你小姨吧？”
王达夫看着她，神色越发凝重，慢吞吞得建议道。
作为肖蓁的主治医生，他很清楚顾雨熙的情况。过去四年，为了肖蓁的医疗费，这个女孩子吃尽了苦头。而接下来的医疗费，只会更多。
“自己照顾？”
顾雨熙抬眸，通红的眸底一抹无奈一闪而过。
“王医生，你知道我的情况，我……”
“顾小姐，我理解，但这事我真的帮不了你。”
王达夫知道她的难处，在能力范围之内，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她了。他也要养家糊口，总不能把自己的工资都捐给她。就算他全部捐了，也还有很大缺口。
“王医生，五床出现了术后反应，让你马上过去。”
有护士急匆匆跑过来，站在门口对着王达夫急声道。
“好，我马上过去。”
王达夫应了一声，快步朝着门口走去。经过顾雨熙身边时，他顿了顿。
“顾小姐，你还是先回病房，好好想一想……”
说完，他快步跑了出去。
急促的步伐声让顾雨熙攥紧的拳头剧烈颤抖起来，站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才起伏着心口慢慢走了出去。
迈步，双腿如股灌铅一般沉重。
走廊上，有阳光斜落。
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觉全身发寒。一颗心，浸染了刺骨的寒意。
回到肖蓁的病房，看着她脸上鲜红的指印，思量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拨打了萧慕辄的电话。
顾雨熙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手机里响起的‘嘟嘟’慢慢拉长。心卡在了嗓子眼。
此时的萧慕辄刚下飞机，坐在分公司特派的专车里。
手机开了静音。
时差原因，车窗外夜色朦胧，霓虹如流光，一路川流不息。
他靠着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抵达酒店，稍作休整之后，就要参加一个上层酒会。尽管萧慕辄一向不喜应酬，但这一次的酒会却不能不参加。
开疆扩土，有些应酬必不可少。
陪同他一起过来的夜凌却不敢休息，密切关注着前后车辆。七彩斑驳从他脸上滑过，整个人更显清俊。
手机震动，低头扫了一眼。
暮雪来电。
“喂……”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萧慕辄双眸微阖，将声音压到最低。
“夜凌，你让总裁接一下电话。”
暮雪开口，语气有些严肃。
夜凌知她性格，也没有恼怒，只是冷声回应。
“总裁正在休息……”
话音未落，萧慕辄气息深沉得打断。
“什么事？”
“总裁，暮雪的电话……”
夜凌侧身，将手中的手机递向他。
萧慕辄幽幽弹开还有些发沉的眼睑，并未接过他的手机，而是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赫然入眼的电话号码让他幽深的狭眸瑟缩了一下，继而坐直了身体，手指滑开了手机屏幕。
夜凌见状，收回手，对着电话那端的暮雪说道。
“你稍等片刻，总裁等下回给你。”
“嗯。”
暮雪应了一声，便急促得挂了电话，静等萧慕辄给她回电话。
这一等，却等了半个小时。
炫彩的流光透过车窗照在萧慕辄冷峻的五官上，唇角几不可见得微微上扬。
手机屏幕上，来电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