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出乎意料的，李氏突然站出来，道：“哪有小姑跟侄女道歉的理，再说了，她小姑都伤成这样了，还是看大夫要紧。白家小哥，你要是没别的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便上前去帮着赵氏去扶秦楠。
白席这回倒是没有再拦，围观的人眼看秦家人逐渐走远，也没了兴致再看，纷纷散了。
回到家，村里的大夫已经等候多时。
赵氏火急火燎带着秦楠去看胳膊，大姑和秦华在一旁搭手帮忙，李氏却悄悄地把秦婉拉回了屋里。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李氏低声问道。
秦婉压低声音，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连小姑一早出门是为了见魏书之事也说了出来。
李氏听完，长舒口气，得意哼道：“让她整天在家里耀武扬威的，这下好了，胳膊都断了，活该！看谁还敢娶她！”
不过，白席素来不好惹，连对家里人都没好脸色，今天却意外的帮着秦婉说起话来，实在稀奇。
李氏想了想，忽然抓住秦婉的胳膊，一脸紧张，“白席那小子该不会上看上你了吧？”
秦婉一愣，旋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白席就算名声再差，但论起长相来却是没的说，剑眉星目宽肩窄腰，比十个魏书加起来都好看。而且他也在学堂读书，听别人说，他成绩还不差呢。
而她呢，胖不说，在村里名声也差，是出了名的花痴刁钻不讲理。而且，今早遇到白席时，她晨跑过后满身臭汗还没来得及擦洗，头发、衣服都是乱糟糟的。
白席能看上她？
“娘，您瞎说啥啊。”秦婉好笑道：“咱们还是赶紧去正屋吧，看看小姑咋样了。”
李氏撇了撇嘴，“爱咋咋样，她就算彻底废了，那也是她自己作死，跟咱们没关系。”
嘴上这么说，但李氏还是拉着秦婉过去了。
正巧大夫刚离开，李氏不免上前关心两句。
赵氏抹了抹泪，“没事，就是得好好休养段时间，以后都不能干重活了。”
说着，赵氏看向李氏，道：“老五媳妇，老六胳膊成这样了，干不了重活，你把她的活儿揽过来。以后，除了帮着你大姐做饭、洗衣裳，豆腐坊那边你也经常去照看着点。”
李氏一听就不乐意了，“娘，家里这边我都忙不过来，哪儿还有空儿去豆腐坊。”
秦华见媳妇不高兴了，也附和道：“就是，娘，您可别太偏心老六了。她胳膊成这样还不是她自己活该，关我们啥事儿？再说了，卖豆腐又不是啥重活，坐着叫卖就成了，还能累着她？”
“说起来，老六还没跟婉丫头认错呢。”李氏垂眼扣指甲，状似无意道：“要不是老六一大早偷偷地去找魏家小子，还欺负婉丫头，说不定还遇不见白席，挨不了这一遭呢。”
一听这话，赵氏蹭地站起来，“你说啥？！”
李氏将秦婉告诉自己的一五一十说了，末了，又道：“老六平日里就在家里欺负婉丫头，您都不当回事，这下好了，她在外头胡乱嚷嚷，叫白家那小子听见了。”
赵氏回头看秦楠，“真的？”
秦楠缩了缩脖子，没说话，却是默认了。
赵氏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一脑袋栽过去。
大姑忙扶住赵氏，轻轻拍着赵氏的背，帮着她顺气。
“你说你这丫头，我说过多少次了，魏家那小子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你就是不听！”赵氏大口大口喘息，气得脑袋嗡嗡的疼，“魏书的娘都上咱们家打我的脸来了，你还去找他，秦楠，你是真的不知道体谅我！枉我给你做那么多打算，枉我——”
话没说完，门口忽的响起一道沙哑女声，“娘。”
回头看去，只见一灰衫妇人挎着个小竹篮站在门口，她头上扎着块蓝布巾，身形干瘦，脸也蜡黄蜡黄的。见众人看过来，她扯出个苦巴巴的笑，“小妹没事吧？”
此人便是赵氏的第二个女儿，名叫秦杏，婆家就在隔壁的石头村，离清水村很近，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回来。
“正好你回来了，赶紧劝劝你小妹。”说着，赵氏起身，“你们都跟我出去，让老二跟老六说会儿话。”
二姑挤出个笑，上前把手里的小竹篮递给赵氏，道：“家里没啥好东西，我从鸡窝里拾了几个鸡蛋，不多，娘别嫌弃。”
赵氏“嗯”了一声，没甚表情接了篮子，就带着秦婉等人出去了。
一出门，赵氏把篮子一放，先是扫了眼李氏，而后长叹口气，低着头抹起眼泪来，“老六什么模样你也瞧见了，她好歹是你们的小妹，难不成还真想让她那两条胳膊彻底废了？”
李氏暗暗拽了下秦华，夫妻俩都默契的不说话。
大姑始终低着头，没搭腔。
见状，赵氏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高声哭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一把老骨头了还得养活一家子，半口气都不让歇，老头子，我——”
“奶奶，”秦婉轻声打断，道：“我去豆腐坊帮忙吧。”
一瞬间，秦婉只觉得整个院子的空气都凝结了。
但下一秒，李氏的惊叫声打破院子内平静，“你说啥？你去豆腐坊？！”
“丫头，别是吓坏了吧？”秦华上前摸她脑门，一脸疑惑，“也不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秦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拿开她爹的手，继而认真道：“真的，我愿意去豆腐坊帮忙干活。”
“上次我做的霉豆腐和豆腐乳卖得都不错，可见村里的人还是喜欢这口味的，我对此，还算是有些天赋吧。”说着，秦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道：“我想再多研发出些豆腐小吃来，多赚些钱。”
此话一出，莫说李氏等人，就连赵氏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她千想万想，怎么都没想到应下此事的是秦婉。
不过话说起来，自从婉丫头从崖下摔下来醒来后，就一直怪怪的……
秦婉又挠了挠头，“我不能去吗？”
“倒也不是不能，只是——”
话没说完，屋内忽的响起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不！不可能！二姐你骗我！你骗我！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
紧接着，小姑秦楠模样疯癫地跑出来，连鞋都没穿就火急火燎地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