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机关
“乱葬坑怎么会有门？”我一脸错愕，目光也死死盯在那道石门上。
对面的墙壁是青砖质地，石门却呈现炭黑色，棱角分明，向外凸起了一块。
左右两侧，两只兽头在手电强光灯的照射下，泛着一层子雾气昭昭的深青色光晕。
“啧啧。”
孙九鳌使劲儿的嘬着牙花子，“不是我说你小山子，就你这智商，还在四九城里混个啥劲儿？”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电光在石门上下使劲儿的晃荡了几圈，回头鄙视的扫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下次出去别说是四爷的徒弟，我这老粗都知道，眼前是个墓穴，你……”
孙九鳌的话唠病又犯了，其实我刚才说完那句话，心里就后悔了。
肇四爷虽说是我半个师傅，可大多数的东西，我都是从他那学来的。
不用说别的，就是下地掏洞这事，虽然我没干过，可至少听过无数次了。
当然，能让肇四爷亲自去的穴，这些年我还真没听他说起过。
刚要开口辩解，说我早知道是墓穴，让孙九鳌这话唠闭嘴的时候，蓦然背后一阵阴风扫了过来，背脊一凉，随后肩膀上重重的被人拍了一巴掌。
又他妈的拍肩膀，之前在老林子里，被拍了一次肩膀，遇到山鬼那东西，这才刚刚脱险，掉下地洞来，又拍肩膀，难道注定小爷就这命数？
我心里不知道问候了身后那东西多少遍祖宗，身子却僵直不敢稍动，生怕身后的粽子立刻给我来一口。
听我好半晌没动静，孙九鳌似察觉有异，这时候转回了头来看我。
“我靠，粽子？”孙九鳌大吼了一声，满脸惊惧，身子也僵在了原地。
“瞎吵吵什么？”我身后的粽子忽然开了口，声音很熟悉。
“先生？”我身子一震，松了口气，可随即怒火却窜了上来，“我说你下次走路能不能有点动静，人吓人可是吓死人的。”
“哦。”先生不置可否，鼻子里散发出一道声音，身子稍稍一晃，便从我身侧闪了过去，更是越过孙九鳌，直奔下方石门走了过去。
孙九鳌见是先生，本来龇牙咧嘴，准备扑上来救我，心里又胆怯的样子消失，转头将手电光再次对准石门，紧随先生脚步，靠近石门。
从惊吓中缓过来的我，深吸口气，稍稍想了下也就明白先生为什么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那厮一定是见我们两人没在坑洞下方，又见台子下面有石阶延伸向下，这才跟着下了地洞。
这些都好理解，可他下地洞，又走到我的身后，怎么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没有丝毫脚步声，这也太……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不禁死死定了先生两步，从他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一抹神秘莫测的味道。
石阶有三十多级，很快便到了尽头。
石门距离石阶足有五十米足有，我们三人成半扇形向前行进。
孙九鳌与先生，走在前方，一左一右。
我则走在后面，居于中央。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眼见着靠近石门，手电的光柱因为距离近了，照在石门上，已经可以凝聚起来。
“咔嚓！”
就在前面两个人还有几米靠近石门，我尚有不到十米距离时，我的脚下传来了一声脆响，在空寂无声的洞穴内，异常清晰刺耳。
我身子一僵，刚刚落下脚步的右足立刻僵在那里不动。
“什么声音？”孙九鳌第一个转头看来，脸色有些难看。
先生脚步顿了顿，连头都没回，依旧向前，来到了石门边上。
“不知道是啥玩意。”我背后泛起了冷汗，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浮现。
孙九鳌皱了下眉头，手电筒向我脚下照了照，大踏步走了回来，他拧着眉头道：“刚才脚上啥感觉的？”
“有点软中带硬，反正是踩下去了。”我大概描述了下脚底板感受的情况。
“我草，那……”孙九鳌嘴唇哆嗦了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九哥，有啥话就说，别跟个老娘们似的。”我咬着后槽牙，小爷可是个爷们，自己心里也有了大半猜想，这时候说啥也不能怂了。
听我这么说，孙九鳌蹲下了身子，半扬起脸，看了我一眼。
“还成，没给俺们东北爷们丢脸。”他一边说，一边半跪下去，整个身子匍匐下去，侧过脸，看向我的脚下。
好半晌他才吐出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真他娘的是地雷，而且还是军用的。”
听了他这话，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孙九鳌自称当过兵，如果是真的，他的判断应该不假了。
心里这个憋屈就甭提了，心里想着，我才这么大的年纪，第一次跟着下地，就遇到了这事儿，还没等摸着我爸我妈的任何线索，就特么交代在了大兴安岭的老林子里。
更窝火的是，小爷我还是个处男，不明不白的被诈死，不知道后人会怎么评价我。
“没有撞针，假雷。”
就在我胡思乱想，孙九鳌这厮趴在地上，一副想找办法救我的时候，双手抚摸黑色石门的先生，忽然淡淡说了一句。
“假雷？”
我跟孙九鳌几乎异口同声，我抬头看向石门方向，孙九鳌更是拧个脖子看过去。
“对，假雷。”先生头也不回，继续摸索石门边缘，似在寻找什么。
孙九鳌扭回头，扬起脸来看我。
我这时候也正低下头去看他，两个人目光不约而同碰在一起。
“你俩谁靠谱？”我看着孙九鳌，话却是问的两个人。
伸手抓了抓后脑勺，孙九鳌脸上现出尴尬。
“那啥，还是当心点的好。”他呲牙笑了笑，从腿侧拉出了匕首，开始挖地面的土。
先生没有回答我，他依旧我行我素，摸索的范围却扩大了一两米。
我就这么站了十来分钟，腿都有些麻了，可知道脚下面是军用地雷，所以一动不敢动。
“好了没有？”我低头去看孙九鳌，希望他能快点给我个结论。
“快了，别催。”孙九鳌用手擦了把汗，这厮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一个弄不好，地雷爆炸开来，俺们哥俩一起去见了阎王。
“没看到有引线，可能真的是假雷。”
孙九鳌又看了一阵子，那边先生的搜索范围都扩大到了尸骸旁的时候，他这才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真想立刻给这厮一脚，他看了半天，都快半小时了，我腿都要失去知觉了，他竟然给我来了一个“可能”。
杀人的心都有了，我的脸色很难看。
“九哥，要不……我现在抬脚，要死俺哥俩一起下去作伴？”我气急败坏的说，就算不拉他下去作伴，现在也得让他心情不爽。
“别、别啊！”孙九鳌一下子蹦了起来，撒丫子就往石门方向，先生的位置跑过去。
见了这厮的行动，我心里一阵无语。
“先生，你说是假雷，有把握没？”孙九鳌冲到先生旁边，不顾他正在摸索东西，直愣愣拽住他胳膊问。
先生扭头看了我一眼，唇角抽了两下，放下两条手臂，身子靠向石壁。
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拿出两根，自己叼了一根，递给孙九鳌一根，自己点上之后，把打火机递给孙九鳌，这才慢条斯理的吐出烟圈冲着我说：“如果是地雷，我也活不了，我犯得着陪着你们两个死么？”
想想他这话，倒也道理十足。
地雷爆炸，方圆百米之内，一定会受到波及。
先生那个方向，有墙壁挡着，避无可避，一旦爆炸，必死无疑。
听了他这话，我心里一松，见孙九鳌也点燃了烟，冲着我点点头，表示他也觉得有道理。
我把心一横，左右怎么都是那么回事，看孙九鳌的样子，就算真是地雷，纳斯也未必会拆，干脆哥们就拼一把。
死死的闭上眼睛，整张面孔都皱在了一起，豁出去的往上一抬脚，然后快速向前一步迈出，冲向了孙九鳌他们所在的墙壁。
这一瞬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五秒钟的时间，让我有了度秒如年的感觉。。
我这时候已经扑到了墙根，双手抵住了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气，背后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
身后依旧没有丝毫爆炸声，终于我喘够了气，扭回头看向背后地面。
那里，没有丝毫变化，安静一如既往。
“我去……哥们命大……”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耳中传来“咔嚓”地一声脆响，随后我感觉身后一空，整个人向后便摔。
“小山子……”孙九鳌吃了一惊，想要伸手来拉我，却因我摔的过快，又猝不及防，一把没拉着，我整个人后背与地面来了个百分百亲密接触。
我的身子摔倒在地，后背一阵剧痛传来，紧接烟尘四起，我的眼耳口鼻中进了不少，几乎令我窒息。
“原来在那里，这倒是蛮有趣的。”
我这边疼的龇牙咧嘴，满脸满身的灰尘，差不点呛死，先生那边却是好整以暇的笑了起来，声音淡淡，传入我耳中后，要不是因为被呛的开不了口，恐怕我会直接问候他家各路亲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