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虫潮
噬尸虫，又称食尸虫。
当然，那是外国科学家给起的名字。
在我国的古老相传，它的名字就叫噬尸虫。
因它们群居于地下，以腐烂的尸体为伍，产卵繁衍也都在尸体中，故此此虫是下地掏东西的吊墓者最不喜见的东西之一。
这类虫子一两百只并不稀奇，一脚下去能踩死很多。
可若成千上万，可将一个大活人活活啃噬成一堆白骨。
我所知道的也仅限于此，这还都是从肇四爷那里听来的。
孙九鳌不同，他下过地，见到过这种东西，听先生这么一喊，立刻脸色也变了。
“怎么办？”孙九鳌看了一眼脚下，转回头就想让我向后退去，原路返回。
先生喊出了噬尸虫的名字，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他听孙九鳌问怎么办，又听他脚步声响，要原路返回，不由厉声呵斥：“站住，你想让我们三个都死在这甬道里么？”
孙九鳌身子一僵，目光在我脸上一扫，声音转冷：“不回去怎么办？”
“回不去了，从那边推演一路走过来，往回走就不是那条路线了。”
先生转头了头来，目光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扫过，他似清楚我与孙九鳌心中同样的想法，立刻解释给我们听。
这前有噬尸虫，后无退路，我们三个人岂不是要死在这里？
我的后脊背一下子窜起了凉风，才刚刚虚惊一场，现在便真的要面对生死了。
我怔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毕竟哥们是第一次下地，遇到这种两难的事情，无从选择。
孙九鳌听了先生的话，一怔之后，脸上泛起狰狞神色。
“草，前也不行，后也不行，难道就站在这等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耳中，已经能听到寂静无声的地下墓穴中，地面上传来一阵“簌簌”之声，听起来令人牙花子发酸，全身毛孔似乎都张了开来。
不用看也知道，涌来的噬尸虫绝对不少。
先生低头沉吟了十来秒，顺手在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罐汽油瓶，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甩手抛向了前方。
汽油罐落地，没有想象中的“哐啷”的声响，映着火光，我们三人注目看过去，只见十米开外的甬道被火光映衬得通亮一片。
汽油罐落在了几十只噬尸虫身上，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随着火焰扩大，周遭的噬尸虫开始被烧焦，距离远的被高温熏烤，很快也变得翻转了身躯，死了一地。
汽油罐里面的汽油不少，倒在地上之后，里面汽油快速流淌出来，很快带着火焰，将那一片区域完全覆盖成了火海。
我跟孙九鳌看直了眼，一时间张大嘴巴只懂看热闹了。
“愣着干什么，前面还有，再扔一个，当在最前面。”先生大吼了起来，一改平时文弱书生的样子。
他这一吼，倒是提醒了我与孙九鳌。
先生扔出去的汽油罐，是在噬尸虫中间开的花，后面冲上来的虽然前仆后继，可都冲入了火焰中，不死也都重伤，能够冲出来的寥寥无几。
可火焰前面的那些虫子，没有受到火焰伤害，这时候冲前的速度愈发快了起来。
迎着火光与手电筒的光亮，距离我们不到二十米了。
“奶奶的，老子弄死你们。”孙九鳌爆了粗口，从背囊里面也取出了一个汽油罐，递给先生，让他挥洒汽油在最前方。
汽油罐横向挥洒，空气中很快弥散了浓郁的汽油味道。
先生手脚麻利，挥洒过汽油，眼见噬尸虫距离汽油所在不到五米，打火机点燃，猛地抛到了汽油液体中。
“蹭”地一声，火焰升腾，热浪一下子冲上了半空。
我站在最后，都感觉到热辣辣的气息冲面而来。
“滋……滋……”一股股焦糊的味道充斥空间，满鼻子都是这股子腥臭味道，弄的我差不点干呕起来。
我愁眉苦脸的看着前方，孙九鳌这货却满脸兴奋，指手画脚的兴奋不已。
“靠，给老子烧，干死这些虫子。”
孙九鳌的雀跃，引来了先生的回头侧目，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精芒闪烁，一眼就把这厮的蹦跶劲儿打压下去了。
“闭嘴。”先生低吼，他额头全是因热浪蒸烤出来的细密汗珠。
“我……”孙九鳌想要顶嘴，我忙拉了他一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没有再说话，他这一安静下去，甬道里能够听到的声音，除了滋滋的烧烤虫子的味道，似乎……还有另外的一些什么声息。
“听到了没有？”我凑近孙九鳌的耳朵，低声问他。
这厮皱着眉头，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在黑暗中不断打量四周，看样子他也听到了异乎寻常的声音。
“呼……呼……”
那声音越来越响，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竟是从前方黑暗中快速涌来。
“虫潮！”先生站在最前面，火焰距离他也最近，前仆后继的虫子本已被火焰烧死无数，可他这时候突然喊了一声“虫潮”，我跟孙九鳌的脸色顿时齐齐变了颜色。
顾名思义，虫潮便是如海水般无边无际，数之不尽的虫子。
“沙沙沙……滋滋滋……”
前方涌来的虫子越来越多，即便我跟孙九鳌站在先生的身后，同样能感受到一波波涌来如潮水般的噬尸虫的浪潮。
第一个扔出去的汽油罐的火焰，已经开始熄灭，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已是被一片黑乎乎的，蠕动不休的虫子覆盖过去，完全没了火光。
“这么多？”孙九鳌脸色大变，他一把拽住了先生的衣服后襟儿，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他一米八多的汉子，见了这些虫子都骇然惊恐，更何况我这个初次下地穴的雏儿了。
他的脸色惨白，我这里更是双腿打颤，不知所措。
“别拽我。”先生低吼了一声，迅速从背囊里拿出了三个汽油罐子。
这是他装备里的所有，因为我背囊里面，也有四个汽油罐子。
见他行动迅速，孙九鳌手臂一顿，咬牙切齿的也从背囊里面拿出自己的汽油罐，且不忘回头冲我叫道：“拿出来，傻了吧唧的干啥呢？”
我一个哆嗦，这才回过味来，忙不迭伸手在背囊里面划拉了好半天，才颤巍巍的拿出四个汽油罐子递过去。
先生转过头来取汽油罐子的时候，我分明在手电筒的映照下，看到他两只眼睛通红，显然也是真的急了。
十个汽油罐子被他快速抛向前方，一字排开，很快被火焰吞噬，火焰再次腾空，比刚才的火势大了数倍不止。
火焰爆裂，滋滋之声不绝于耳，那些虫子如同悍不畏死的战士，前仆后继，快速蠕动下，冲入火焰，刹那变成灰烬。
然而，虫子身上都带有水分，汽油终究是燃烧液体，经过几分钟的燃烧之后，火势在渐渐减弱。
可虫潮依旧汹涌澎湃，一波波，一浪浪，翻滚蠕动而前，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
“要顶不住了。”孙九鳌低吼起来，身子颤抖中，带有一份野性的咆哮。
这厮被虫子激起了怒火，一副要冲上去跟那些虫子拼命的架势。
当然，任谁都知道，只要陷入虫子堆里，一定不会幸免。
此刻，火焰更小，已有虫子快速蠕动穿过了火焰，向着我们这边爬了过来。
先生转过了头来，他的脸色明显煞白一片，嘴唇似乎都在抽动。
“童男子，撒泡尿给我。”他冲我低吼，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文弱书生的气质，好似一头墓地中择人而噬的凶鬼。
我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敢有半分反驳，立刻从背囊里摸出矿泉水空瓶子，拉开裤链……
“我……你、你们别看我，我尿不出来。”我憋红了脸，脑筋跳起老高，冷汗直往下淌，可小弟弟就是不听话，一滴也不肯流出来。
“草……”孙九鳌本来扭过身子，低头看我，这时候一脸鄙夷的转过头去。
“快点，来不及了。”先生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也不再看我。
他们不看了，我心情一松，终于“哗啦啦”地尿了出来。
其实，刚才惊吓中，我的确有了感觉，可小爷我就是不习惯被人看着干那事，所以……
“好了没有？”我尿的正爽，先生的低吼咆哮再次传来。
我的神游物外一下子被打扰了回来，目光看向前方，地面上的虫子已经有大批越过了火焰，距离先生的脚边不到两米的距离了。
我一个激灵，身上抖了两下，右手赶紧向前一递把瓶子给了孙九鳌。
这货一手掐着鼻子，一手接过瓶子递给了先生。
直到这时，我的心才算是平静下来，长出口气。
尿出来的感觉，还真他娘的好。
心中感慨，目光却紧盯着先生那边。
他这时候蹲下了身子，快速在自己前方的甬道处开始泼洒我的尿液。
一条直线，完整的拦阻在了大约他一米多一点的前方。
就在他刚刚泼洒完，铺天盖地般的虫潮已经涌来，前方十个汽油罐筑起的防御，再次被虫潮所扑灭，一时间甬道内本来光明一片的场景再次陷入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