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衣人
“行的，姐，我知道了！”连翠儿生怕她反悔，随便捡了根长长的枯树枝就朝林子里钻去。
往里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样子，连芝儿也没翻找到她想要找的野地瓜，倒是看到连片的挂了果的连翘，还有先前连翠儿说的石刷把，这倒是好东西！
眼睛发亮的挖好多到自己的竹篮里，在她眼里那就是钱！
竹篮越来越重，而她也不知不觉的越走越远。
忽地，或沉闷或清脆的铁器敲击声唤回她的心神，她带着疑惑朝发生动静的方向走去。
空气中飘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腥甜，别人或许不太熟悉，但是作为经常在急救室进行抢救的连芝儿来说，这气味却是再熟悉不过，是鲜血的味道。
铁器的敲击声越发响亮清晰，她眉头紧皱，忽视心底的那抹不祥的预感，放下竹篮，朝前小心翼翼的慢慢挪着。
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桠，她的心狂跳，看向那边正在发生的打斗。
七八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在和三四个穿着青白色似是家丁模样的人纠缠，边上躺着几个不知是死还是活的浑身血琳琳的人，有穿黑衣也有穿青白色衣衫的。
马车斜躺在地，木箱散落的满地都是，马儿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那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围成一个圈，在努力和黑衣人抗争着，似乎是在保护什么人，连芝儿提心吊胆的听了会，能听见在那些打斗声中婴儿特有的急促哭泣声夹杂在那些敲击声和厉喝声中。
连芝儿习惯性的眯了眯眼，却发现如今的视力非常好，鼻梁上也没有沉重的镜框压着。
索性瞪大了双眼望去，就见人群中央还有个瑟瑟发抖团坐在地上的妇人，看样子婴儿的啼哭声就是从她怀里传出来的。
“啊！”一声惨叫，连芝儿本能的朝声音响起的地方望去，立时用手死死堵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来。
虽说她见过不少伤势严重的伤员，但是眼睁睁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被杀，她还是无法做到冷静自如！
怎么办！
这时候她已经顾不得去想为什么会有人青天白日下敢随便乱杀人，医生的天性让她想着该怎么去救他们！
那些家丁看样子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仅仅犹豫了几秒钟，又是一声惨叫在她耳边响起，而那小小的婴儿仿佛感受到即将到来的绝望，哭泣声越发尖锐刺耳。
情急之下，她反倒镇定下来，果断调头朝反方向跑去。
待一段距离后大喊，声音欢快带着期待，听不出一丝害怕的颤抖：“李大叔，张伯伯，我听见前面有声音，定是那偷吃咱们苞谷的熊！咱们把狗子都放出来去咬它吧！！”
随后她使劲的摇晃着树干，假装很多人在朝这边敢，还故意压粗喉咙喊道：“哦，赵大啊，快叫你家几个兄弟跟上，咱们砍熊去！”
“唉，大哥，我们来了！”
……
在连芝儿跑远的那么一小会，打斗已然接近尾声，只剩下最后二个同样受伤颇重的黑衣人，在联手将剩下的家丁刺死后，正要举剑刺向那紧闭眼死死护住婴儿的妇人时，听见了连芝儿故意制造出的声响，而刚刚结束的激烈打斗也让他们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误以为真的来了许多人。
打头的那个眼色一冷，本停下的手腕一抖，毫不留情的继续朝前将剑送进了妇人的胸口，而婴儿的哭声也同样变得沉闷起来，那人没再多看，和剩下的那人互视一眼，迅速从另一个方向撤退。
连芝儿边折腾边从树桠的缝隙中观察，待见到那几道身影终于离去后，她撒腿就朝那边狂奔。
“喂！撑住！”她直冲到那妇人面前，妇人心口处的血迹正在慢慢扩大，她用自己如今小小的手掌死力捂着。
妇人动了动，勉力睁开双眸，失去血色的双唇微动，却立时被涌出的鲜血覆上一层不祥的大红。
“你别说话……”连芝儿急得满头大汗，一手捂着妇人的伤口，一手用力想要从裙子里侧撕下布条来，可是如今的她哪有那么大的气力。
忽地，一只还带着血的手紧扣上她的手腕，黏糊糊的感觉让她心头一颤。
“不……”那妇人阻止了连芝儿继续折腾，五指深扣，力道之大连芝儿感觉手腕有点发麻。
许是太用力扯动了伤口，鲜血再次啵啵地从连芝儿的手指缝中涌出，妇人闷哼一声，身子却挣扎着缓缓朝一侧舒展开。
连芝儿本想阻止那妇人不要命的动作，却心念一动，帮着妇人展开身子，果然在妇人怀里有个含着手指的粉嫩小娃儿。
连芝儿想要抱过来检查，可一只手被扣住，一只手堵在妇人胸前的伤口上，只能弯下腰，将耳朵贴近襁褓，直到听见那微弱却有力的心跳声时，不由轻呼口气。
除了襁褓上溅落的几滴鲜血外，襁褓中的婴儿奇迹般的并没受到任何伤害，大概是之前哭得太久，此刻昏昏沉睡。
而那妇人瞧着连芝儿的表情，似乎是知道婴儿没事了，苍白的嘴角划出抹欣慰的弧度，手中的力道却越发大，她似乎是想奋力说些什么，却被口中再次涌出的鲜血打断，手指渐渐无力，缓缓下滑。
连芝儿急忙反手抓住妇人的手，牵引着她到了婴儿那安详的睡脸上，抚慰道：“看，没事，她只是睡着了。”
妇人的眼眸一瞬间亮了，眼角的泪水不住滑落，她指腹摩挲，表情仿佛是看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虔诚、难舍、怜惜……
直到断气，妇人那双眼睛都还不舍的瞧着婴儿的睡脸，连芝儿叹口气，染满血的小手合上妇人那不甘的双眼。
襁褓中的婴儿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的关系，小小的眉头皱了皱，瘪起嘴抽泣起来，哭泣声不大，却一声比一声凄厉。
连芝儿被吓一跳，手忙脚乱的开始哄着，这要是哭声太大，把那些黑衣人再引回来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