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谁养
连奶奶皱眉，“老大家的，你怎么老是和孩子过不去呢？要这样，你还是去城里跟老大过吧，我也不用你来伺候了。”
“娘……你别听她胡说，她她……”刘氏本想辩驳，可事实就在眼前，她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行了，不想待，就去找老大吧。”连奶奶摆手进屋了。
“娘，你别气啊……”刘氏在连家老宅待着就是为了把连家所有的钱都握在手中，这要是去了城里，这钱她不但拿不到，还得每月给老太太钱，这亏本生意她才不做。
连家十几亩地，外加后山的树木，还有一个小池塘这一年下来，少说也有二、三十两银子，连家又都是些算不来帐的傻子，每次她报多少就是多少，这好几年下来，光靠这个就攒了一二百两了，要不是为了这，她干嘛要在这破山沟里熬着，所以打死她也不会走的！
在心头暗骂句老不死的，刘氏脸上的神色马上变了，“我那不是和芝儿说笑嘛，娘，您别气，我来伺候您……”
“别，你还是先洗漱好再来，怪臭的。”连奶奶摆摆手。
“是…我这就去。”刘氏讪笑着走了。
连芝儿在一旁将刘氏的小心思全看在眼里，要不是这古人最重孝道，她又有个读书的儿子，只怕她能立马将连家奶奶赶出去，才不管别人怎么说。
这搜山一搜又是一天，到了傍晚总算回来了。
几人坐在连奶奶屋里。
“啥都没找到，但是跟着去的老猎户张老头说了，肯定是有打斗发生过，但是人为什么会找不到就不清楚了，大伙都猜要么是人逃了，要么就是两帮子人打到另一边的山崖都掉下去了。”连正礼回来说道。
“山崖？那有发现什么吗？”郑氏问道，说不定有人命大没死呢。
连正礼摇摇头，“就是些马车的碎片，摔得是粉粉碎，更不要说人了，真有人也是没得救了。”
郑氏禁不住一阵唏嘘，瞧向连奶奶怀里的小娃，他正手舞足蹈咿咿呀呀，丝毫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
连芝儿听完她爹的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那天她看到好多人的啊，那些黑衣人加上家丁少说也有十几人吧，怎么会啥都没找到呢？
那么那个男子呢？他到底是生还是死？
“哦，对了，这是张老头找到的一个荷包，里面是些针线什么的，保长让我带回来，说是说不定是小娃的亲人留下的，让我给放放好，以后啊要是小娃的亲人来找也好做个凭证。”连正礼从怀里摸出个精致的刺绣荷包。
连芝儿眼尖，一眼认出荷包来，不就是她从那妇人身上翻出来的那个么，那天她正是用这荷包里找到的针线给那男子缝合的伤口。
当时，情况紧急，自己也就随手一放，如今却成了小婴儿唯一可以念想的东西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郑氏道：“那这娃儿怎么办？”
连正礼道：“保长说，这事已经报到城里了，在没消息前，这娃让我们先养着。”
这话让刚进屋的刘氏听见了，她立刻叫道：“那怎么行，这娃我们养着，这吃的喝的，谁给钱？”
刺耳的声音让屋里几人都皱了眉头，郑氏道：“这娃能吃多少喝多少，再说保长也报了，说不定没几天，他们家就会来人了。”
“这可不一定啊，这万一找不着呢？咱们还得养他一辈子啊？这可不行，先说好，要养你们养，我可不会出钱的。”刘氏不知从哪摸出把瓜子，边嗑边凉凉的说道。
“这……”郑氏看了看连正礼，虽然话难听，可也在理。
“你们不养，我养。”毫无存在感的连正信闷闷地开口道。
一屋子人顿时都看了过去，连芝儿知道这三叔家只有个丫头，三婶因为之前孩子的夭折一直神志不清，这男婴要是真找不到家人了，给他们家养也倒是可以。
旁人还没说话，那刘氏又是先一声嗤笑道：“一个瘸子，家里还有个疯婆子，他三叔啊，不是我说，你先把自己养养好吧，这家里养你们一家就不错了，在多个还不是得靠我养啊。”
连正信脸顿时涨红，连芝儿都担心他会跳起来大吵，却没想到他憋了半天闷闷道：“我有手有脚，怎么就成了靠你养，我吃自己的喝自己的，没占你一分便宜。”
就是，连芝儿听得连连点头，本来嘛，这连家自己有地，连家几兄弟手脚也挺勤快，庄稼人可不就是靠劳动力吃饭的，倒是这刘氏一天到晚也没见她做多少事，却掌控着连家的经济大权，呵呵，要说她没占便宜，她连芝儿名字倒过来写。
连正信的话刚说完，刘氏脸色一沉，瓜子也不嗑了，呸的吐了个干净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占家里便宜？这一大家子吃喝用度，看病穿衣你以为不要钱？！你哥虽是在做生意，可驴粪蛋子外面光，老三啊，不是我这做婶婶的说你，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真当这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啊，就你那疯老婆，一年下来光看病吃药就十几两银子，单靠你养，你们那一家子啊早去喝西北风了……”
一说到钱，刘氏那张破嘴就停不下来，瞧着连正信紧握的拳头以及涨红的脖颈上根根暴起的青筋，连芝儿皱起眉，根据她脑海里原有的记忆，这连家好歹也是有十几亩地的，按理说两三亩地的收成就可以养活一家子人，怎么想这连家都应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怎么到了刘氏嘴里就如此不堪？
这里面没猫腻的话，就出鬼了。
“闭嘴！”刘氏吐沫横飞，连家奶奶实在听不下去，连家别的几人不明白，难道她还不明白？
她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作声罢了，没想到她越发无法无天了，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
刘氏说的忘乎所以，被连奶奶的那声怒喝吓得浑身一抖，顿时明白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觍着脸道：“我又没说错什么…这……”
连奶奶狠狠地扫了她一眼，终于让她闭上嘴，嘟囔道：“反正别想叫我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