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因为一个人
“江岳一带多雨，尤其在七八月份。”苏思贤一字千金，尤其是对寒清，自然不再多言。
寒清心中难免不满，这文人就是麻烦，咬文嚼字，还总是端着架子，一点都不豪爽。
“苏兄，能否说得更加详细一些？比如，江岳的地形如何？水道如何？”寒清深吸一口气，极力平静自己，尽量温和道。
“江岳州在两座大山之间，江岳多水患，多水道。不过近几年，雨水不再那么多了，所以许多河道便也废了。”苏思贤也不愧饱读诗书，信手拈来，徐徐道来。
“云大哥，我看天也不早了，我们不如就此安营扎寨吧。”寒清看着正在擦拭身体的云惊，随后想起什么，移开了目光，慢慢走到池边，准备接完水后便离开。
一条黑色小蛇悄然地接近着众人，吐着它那令人恐惧的小舌，慢慢地挪动它的身体。众人竟无一人察觉，苏思贤又喝了一口水，拧好了盖子，正欲起身。
突然，“啊……”苏思贤发出一声惨叫，看着自己的手臂，一条丑陋的黑色小蛇狠狠地咬住了自己，伸出另一只手使劲拍，试图将蛇拍下。
可是小蛇太过顽强，怎么也下不来，似乎还咬的更紧了。
寒清一怔，丢下了自己的水壶，从袖中拿起一根针，使劲一甩，直插蛇胆，那条小蛇便一命呜呼了。
“苏兄。”寒清上前，将蛇从苏思贤手上拿下，随后扔开，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在苏思贤的手臂上一系，看着苏思贤流出发黑的血，想也没想，便急忙将毒吸出。
看着寒清在自己胳膊上吸毒，苏思贤一怔，内心感动不已。
寒清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个小小的举动，竟收服了一向自诩清高，不与白丁交往的苏思贤。
“云大哥，找一个附近有没有三叶的绿草，可以解毒。”寒清将蛇毒吸出后，不紧不慢地下着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语气之沉重，缓慢而淡然，倒让云惊一惊，随即即刻服从命令……
云惊眼疾手快，很快就找到了解毒的草，递给寒清，寒清二话不说，接过草，放入口中，嚼碎，敷在苏思贤的手臂上，看着发呆的苏思贤，淡淡道：“苏兄，自己将草药压住，一会儿就好了。”
“多谢。”苏思贤此时还不忘行礼，平缓地拱了拱手后，这才伸手将草药压住。
“不必客气。”寒清回礼。
随后突然想到，转头对云惊说：“不好意思，云大哥，刚刚用那样的语气跟你说话。”
“无碍。”云惊愣住了，随后笑了笑，说道，“寒大人不愧是一国之将领，发布命令的语气倒是让人听了不得不从。”
“云大哥莫要取笑寒清了。”寒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走向湖边，捡起水壶，继续去接水。
……
晴朗的天空终于被浓密的乌云所掩盖，寒清看到此情此景，一怔，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几天虽紧赶慢赶，但眼看着要到江岳的边界了，却即将下起倾盆大雨，无法赶路。
“云大哥，要下雨了。我们要尽快找一个地方避雨。”寒清迅速收拾东西，边收拾边说道。
“好。”云惊回答道，随后看向四周。
“苏大人，请允许我将你扶上马。”收拾好东西后，寒清走到苏思贤面前，伸出了手，诚恳地说道。
“多谢。”苏思贤点了点头，递出了手。
将苏思贤扶上马后，寒清看向云惊。
“前面似乎有一个山洞，应该可以避雨。”云惊指了指离众人不远的浓林密布的一座山，也快速上马。
“好！就去那里了。”寒清思考了一下可行性，便驾马前去，云惊，苏思贤紧随。
天雷滚滚，似是忍耐了许久许久了，不多时，便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滴无情地落下，拍打在众人身上。
“苏兄，快些。”寒清一把拉住苏思贤，辅助他上山。苏思贤也不再自诩清高了，拉过寒清的手，几人便很快进了山洞……
只见众人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寒清急忙将刚才安排云惊捡的树枝放在一边晾干，将自己包裹中的衣服递给了苏思贤，笑道：“苏兄，快穿上吧！别受凉了。”
苏思贤一怔，正欲拒绝，寒清突然警惕地看着黑乎乎的洞里，轻声道：“别说话。洞中有东西。”
苏思贤接过衣服，一惊，随即向后退了几步。
云惊则上前，与寒清并肩站立，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拔出了手中的刀……
漆黑的洞中走出了一头黑猪，长着长长的獠牙，头上带有丝丝猩红，目露凶光，一步一步地走向众人，体积之庞大，大概有一头成熟的牛一般大，倒让寒清暗暗心惊。
“寒清，你退后。我来。”云惊一把拉过寒清，将她护在身后，轻声开口，似是怕惊动了黑猪。
寒清衣袖轻动，在云惊身后，淡淡道：“不怕。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
“一……”正当寒清喊数时，那黑猪便迈了一步，步伐稳重而坚定。
“二三。”寒清快速数道，因为黑猪终于发起了进攻，只听黑猪一声烈吼，便向云惊扑去。
云惊熟练的挥舞着大刀，而寒清则是找准黑猪身上所有的死穴，衣袖轻翻，百针齐发。
针无虚发。
上一刻还生龙活虎的黑猪，不到眨眼时间，便身受重伤，扑腾了几下，悄然死去。
“厉害啊。在下佩服佩服。”苏思贤经历此事后才真正对武臣服气，不再有之前的清高了。立刻拱了拱手，一脸真诚地说道。
他走到寒清身边，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已死去的黑猪，拍了拍胸脯，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寒清确认野猪已死后，笑道：“苏兄客气了。”
然后向洞口走去，看着倾盆大雨，顿感心忧：但愿这雨，时间不要太长。
否则，有些事情怕是要无法避免地发生了。
过了一会儿，云惊主动地将火生起后，寒清看着黑猪，对云惊道：“云大哥，把你的刀用一下，我们来做烤全猪。”
云惊看了一眼寒清，并没有将手中的刀递过去，而是主动将猪的毛皮干净利落地剥开，熟练地割下一块块肉，穿在较细的树枝上，递给了坐在火旁边的苏思贤，挑了挑眉，示意他来烤肉。
苏思贤一怔，看着云惊有些挑衅的目光，但还是接过肉，生疏地放在火上，做着这有违他身份的事情。
寒清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抿唇一笑。
……
“咳咳咳……”不过多时，寒清止不住地咳着嗽，就连刚刚烤好的美味的猪肉都难以下咽。
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烤肉的苏思贤听到寒清的声音，停下了口中的动作，将嘴巴中的东西嚼完之后，关切道：“寒大人，你没事吧！”
云惊则直接将衣服脱下，披在了寒清身上，默默地在旁边将火加的更大一些，然后将腰间的水壶取下，递给了寒清。
“我没事。苏兄，云大哥，放心吧！”寒清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双颊通红，浑身发烫得难受，而且浑身无力，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对了，苏兄。江岳一带是不是多梅雨天气？”寒清将云惊的衣服拢了拢，看着苏思贤，清了清嗓子，但声音还是哑着的。
“是啊，梅雨集中在七八月份。所以江岳多水患，不过近几年倒是少雨。去年还发生了非常严重的干旱，庄稼几乎不生长，倒是让百姓们过的很艰难的一年。好在朝廷及时发放粮食，这才渡过难关。今年倒还好，如今下了雨，倒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不过，这雨下得这么大，怕是有些不好。”苏思贤看见云惊的动作，也不顾什么文人架子了，放下手中的肉，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一件给寒清披上。
寒清点了点头致谢。
“苏兄，能否画一下江岳的地形？上回你不是说立于两山之间吗？”寒清将一根烧过的木棍递给了苏思贤，示意他在地上画。
苏思贤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木棍，边画边讲解：“这是两座山，立于江岳州两侧，而此处是河流，也是江岳州所有水源的上源。”苏思贤指着两山相接的一块地方，不紊不乱道。
“那河道呢？”寒清咳了一声，轻声问道。
“在江岳州下游的不远处，有旧黄河水道，但因为水源干涸，便多年不用了，而旧黄河水道直通荒无人烟的沙漠。若是以前，江岳一带水源充足，倒也算是富庶之地。到如今，常年降水较少，导致如今江岳一带并不富裕，我们也算是被贬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了。”苏思贤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便继续拿起肉，烤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心里有朝堂，去哪里不是一样呢？”
寒清赞同地点了点头。
随后苏思贤看向云惊，问出了心中已经想问很久的问题，笑道：“云大人是因何事左迁？”
云惊拿起寒清刚刚放在地上的水壶，喝一大口，若有所思地看着寒清，淡淡道：“因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