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我去年买了个表
萧秦宋这才想起正事，懊恼地一拍额头：“都怪你这个娘娘腔，我都忘记正事了。醉湘楼出人命案了，现在府衙也就你会验尸，快跟我走！”
被拖着到醉湘楼，白歆这才想起一件不对劲的事：“我是捕快，你怎么让我验尸啊？你这是打算用一份工钱让我干两个人的事是吧？”
萧秦宋有钱任性地又塞给她一锭元宝：“给你的出工费，快快快，给我验尸去，死的这个六娘可是望都的名妓，背景复杂，而且跟很多达官贵人都有联系，这事不圆满解决，明天全城都要对我们大理寺有意见！”
捏着金元宝，白歆心里眉开眼笑，脸上严肃无比：“大人莫慌，这事卑职责无旁贷，我马上就去验。”
白歆收萧秦宋的钱收得半点不含糊，因为她觉得萧秦宋是个贪官，她这是劫富济贫！
醉湘楼，望都有名的酒肆，因老板是异邦人，所以这酒楼从上到下，从内外到都充满异域风情，有些像是现代的欧式建筑加巴洛克建筑，白歆一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文艺复兴气息给的震撼了，连连赞叹。
“大人啊，这里装修这么资本主义，消费水平很高吧？”
萧秦宋一心都在案子上，敷衍道：“一壶茶等于你一个月的俸禄。”
一个月工资只能喝一壶茶？！白歆震惊了，但她不知道是她工资太低，还是这里消费太高，于是问：“我一个月的俸禄多少？”
“十两白银。”
“……”
不死心的白歆继续问：“那大人你呢？”
“两三百吧，我也不怎么记得了。”
“……我去年买了个表。”
一直到见到六娘的尸体，白歆仍沉浸在自己的月俸只能喝一壶茶，并且禽兽这个混球的月俸是自己的几百倍这个打击中无法自拔。
“傻站着干嘛，验尸啊。”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多，但却是酒馆酒肆营业的最佳时机，身为望都第一楼，醉湘楼自然也聚集了不少夜生活者，所以名妓六娘的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六娘的房间外，围满了想一探究竟的男男女女。
因为事发突然，又在深夜，现场维持秩序的只有今夜在府衙值班的四个捕快，萧秦宋已经派人去召其他捕快前来，回头一看白歆这边，她已经将六娘放平在床上，撸起袖子准备验尸了，他连忙说：“等一下。”
白歆茫然回头：“怎么了？”
萧秦宋让酒肆小二拿来了苍术和皂角，用铜盆将其点燃，没一会儿房间里就充斥出了淡淡的清香味，将空气里原本的尸体秽臭之气覆盖。
“你干嘛呢？”
“下午你在府衙验尸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手法有哪里不对劲，现在总算是想起来。”萧秦宋看了看她，“难道你不知道验尸之前要多烧苍术和皂角去味吗？”
人死后一段时间，尸体就会散发出秽臭，验尸所需的时间又长，这秽臭之气很容易呛到仵作，所以一般仵作在验尸前就会在身边烧去味的苍术和皂角，验尸之后还要跨过泼了醋的火炭，这样身上也不会留下异味。
白歆直接拎起桌子上一壶已经冷却的水将燃烧的火盆浇灭，瞪眼道：“你们仵作是怎么验尸我不知道，但我验尸不用这样，你把空气里的气味都替换掉，万一把破案线索就在空气里怎么办？”
萧秦宋目瞪口呆。
白歆把笔墨纸丢给他：“帮我记记验尸单。”
萧秦宋磨了磨牙，在揍一顿这个以下犯上的娘娘腔，和验看六娘死因两者间做了激烈挣扎，最后大义凛然地选择了后者，并且为自己的敬业地点了个赞。
“死者女，大概21岁，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死亡时间超过四个小时……也就是你们说的两个时辰。尸体口眼皆开，面呈青色，唇呈紫黑色，手足指甲黑黯，身上有青斑，须发浮乱，地上有呕吐物，和死者嘴角的污秽是同一种。”
萧秦宋笔锋顿了顿，抬头皱眉：“中毒身亡？”
白歆没答他，而是找了一根银针，掰开六娘的嘴巴，将银针刺入她的咽喉里，过了一会才拿出来，银针的尾端没有变色，她又将银针刺入其肛门，但银针依旧是银白色。
白歆沉吟了一下，再验看了一遍六娘的尸体，最后才肯定点头：“中毒身亡。”
“六娘是醉湘楼的名妓，衣食无忧，不可能自杀。”萧秦宋笃定道。
白歆心想谁说衣食无忧就没有可能自杀？现代多的是高薪白领受不了生活压力自杀的。
但现在还不是辩这些的时候，她也只说自己验出来的东西：“从皮肉青黑这一点可以确定，她是服毒前还是活着的，如果是死后才被人喂下毒药，那皮肉应该是黄白色。”
其他捕快已经到了，萧秦宋让他们去把围观群众都赶到大厅去做口供，因为六娘死亡时间短，在没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的前提下，醉湘楼内的所有人都有嫌疑，所以暂时都不能离开，惹得这群来寻欢作乐的风流子们个个怨声载道。
萧秦宋才不管他们怨不怨，六娘是异邦人，背景复杂，且和望都许多达官贵族有染，明天一早她身死的消息一传出去，估计会有很多势力对大理寺施压，所以他们今晚最好能找到凶手。
萧秦宋让人把醉湘楼的老板和伺候六娘的奴婢找来，逐一盘问。
老板是个中年妇女，人称金姑姑，穿着他们异邦的服饰，有些维吾尔风情，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白天见她还好好的呀，还出来敬酒，还跟客人有说有笑，都没见她有什么不对劲，怎么就……大人啊，你一定要为我们六娘做主啊，她可喜欢你了。”
“咳咳。”萧秦宋不由自主撇了一眼白歆，白歆没什么表情，公事公办地询问：“谁第一个发现六娘身死？是什么时辰？”
金姑姑抽抽泣泣答：“是六娘的贴身侍女薄荷，她来给六娘送解暑汤，时间是……晚饭后一会，大约是戌时末，发现六娘死了之后就跑去找我。”戌时末，晚上九点左右。
“你最后一次见六娘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金姑姑仔细想了想，“申时末。”
申时末是将近下午五点，而六娘的死亡时间酉时初，也就是下午五点到五点半，难道说，在和金姑姑见完面后，六娘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