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新来过

一大帮子人忙乎了一整天，也才只找到了三颗。可即便是如此，刘天明也已经感谢过上苍无数次了，这绝对是大自然的恩赐。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就只是想着顺手捞上来几个烤着吃了。

可是谁成想竟挖出来颗珠子，他看着还挺好看，就打算给刘寡妇和秀秀攒着，等攒多了串条项链。

后来他发现这东西太少了，他带着二傻子只要一有空，就去湖里捞这湖蚌，捞了大半年也就捞上来这么十几颗。而且大小不均，成色也有好有坏。

到古水镇的时候，他看见有首饰店，就想着问问价钱，实在不行买上几颗凑个数。可是这一打听价格，把他吓了一跳，根本买不起。

虽然忙了一天只找到了三颗珠子，但是村民们却很高兴，特别是老村长，笑得嘴都快合不上了。为了这年年一人一百文的人头税，村子里上上下下上百口子人，都快为这事愁死了。

以上榕树这样的地理位置，其实想找口吃食并不难。难得的是把这些东西换成铜钱，因为那该死的税官，就只认铜钱不认其他的东西。

就算你手里拿着块金子，也要换成了铜钱他们才肯收。

如果你交不出铜钱，或者是数目不够。那就要拿人头顶上，一个男丁一百文铜钱，公平合理。这些人会被送到北方的边关去服劳役一年，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和胡人抢食的地方。胡人可凶残着呢，说是服役一年，可是没瞧见过被送去的人里边，有谁能从那地方回来的。

可是这湖里的水产并不值钱，这时候的人也不知是怎么的，就是不喜欢吃鱼，连上榕村本村的人也是一样，除非是实在没东西可吃了，要不然他们自己都很少去湖里抓鱼吃。

所以这村子上的人，几乎每年一到农闲的时候，就会一起进山去打猎，然后将打到的猎物，统一拿到镇上去卖了，换了铜钱回来交税。

其实今年这税钱已经凑得差不多了，大不了就再卖一些粮食，冬天难熬一些，大家一起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实在是凑不出来，只要差得不太多，用一些山里的野味贿赂一下税官，也还能宽限一段时间。

而且今年还比往年更好一些，因为刘寡妇一家不但没拖村里的后腿，还能帮衬上不少，所以今年这道难关也就算是熬过去了。

刘天明见自己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还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他本想着弄出来一颗就行，只要证明他没有说谎这就够了。

所以他批着刘秀秀送过来的棉被，靠在了傻小子的身上开始偷懒。老村长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毕竟这个法子是人家提供的。这可比进山打猎轻松多了，而且一颗珠子就能换回来一百个铜钱，小的也能换回来八十个。要知道一只又肥又大的山鸡，拿到镇子上也才只能换回来十几个铜钱。

不光是老村长装看不见，村民们也是一样，有的还主动往他身上披被子。其实在水里还好一些，到了岸上再被这山风一吹，那滋味，就如同一个人站在寒风里，一下子就被吹透了的那种感觉。

直到天已经快黑了的时候，老村长这才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明天继续。可是刘天明却在心中暗想，哼哼，希望明天还有人能爬起来吧。反正他是不打算再来了，就算刘寡妇用棒子赶他，他也决定不来了。

可是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当天晚上就只有他一个人病倒，烧得小脸红补补，还一直在那说胡话。刘寡妇坐在床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骂了老村长一宿，弄得好像逼刘天明下湖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第二天还是一大清早，老村长带着人又跑去捞珠子了。刘寡妇瞧在眼里心里着急，可是家里一共就两个男丁，大小子病倒了，二小子还是个傻的。

也幸亏老村长来的及时，要不然她急得都想自己跳湖里去了。

“你个妇道人家填什么乱，咋？这村里这么多个男人，还能欺负你一个寡妇不成。你和秀秀就安心在家里头照看好老大，让二小子跟我走，不用他下水，在岸上跟着忙乎忙乎就成，到时候也算你家出力了。”

刘寡妇听老村长这么一说，又立马高兴了起来。还把那眼睛往天上翻了翻，这么好的主意，还不是我家老大先发现的，什么叫算我们家出力了，那就应该给我们家一份。

刘天明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烧虽然退了，但是浑身无力，那骨头就快要散架子了一样。老村长每天都会来探望他一次，刘天明也寻问一下当天的收成，只是除了第一天捞到了三颗以外，这些天都白忙乎了。

还不止如此，村里的男人们，也开始相继一个一个的病倒了。刘天明天就劝老村长。

“老村长，这珠子不是那么容易长出来的，能找到这么多，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

老村长也开始有些担心了，虽然大家伙心里边是明镜的，捞上来的珠子大家都有份。可是谁家的男人病倒了，谁家的女人也都不会高兴。面上自然是不会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但背地里，像刘寡妇这样骂人的，还是大有人在的。村里的人就这样，也倒不是说这些人心有多坏，就是这个脾气。所以这轰轰烈烈的发财大计，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在养病的这段时间里，让刘天明感觉很幸福，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这些人待他都如同家人一般。这也让他心里很愧疚，之前是不知道有人头税这么一回事。如果早知道，也就早带着大家一起下湖捞珠子了。虽然不确定能捞上来多少，但应该比现在能多一些吧。

在他之前的那段记忆里，他从小就是一个人生活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从小学就开始住校，一直到大学毕业。所以他从未品尝过家人给他带来的那种甜蜜。

刘寡妇虽然是整天喜欢絮絮叨叨的，但是却能让他感受得到那种缺失的母爱。还有刘二傻和刘秀秀，那完全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妹妹。

至于村子里的其他人，就更像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们。上榕村，就好像是一个完整的大家庭，刚好填补了他生命中的那段感情缺失。

所以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让这些人的日子过得好一些。这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像上榕村这样即靠山又近水的，没道理还要为点钱愁成这样。

他瞧着刘寡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就随口问道：

“娘，咱这山里就没个啥值钱的东西吗？”

刘寡妇一听，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还有些激恼着回道：

“这穷山沟里能有啥值钱的？你这孩子怎么尽说些胡话。”

可是随即她又觉得自己的话好像说重了，有些心疼的凑上前帮刘天明掖了一下被角，换了一副柔和的口气接着说道：

“你现在就好好的养身子，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咱再多种些麦子就是了。可不敢再打这山里的主意，你那个没见过面的死鬼老爹，就是进山才被老虎给叼了去的。你可不敢再往这山里头钻了，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娘可就真的没法活了。”

说着她还挤出了几滴眼泪，弄得刘天明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他见不得这个妇人有半点的不开心，虽然她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这个妇人满足了他对母亲所有的幻想，所以他现在把这个妇人就当成了自己的亲娘一样看待。

刘寡妇这一哭，刘天明就慌了，急忙发誓诅咒保证自己不往山里去。刘寡妇再三的和他确认了好几遍，这才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就很自如的抹了一把眼泪，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还夸了刘天明这个大儿子几句，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只留下了一脸懵比的刘天明，自己在那里发呆。虽然像这样的当，他已经上过很多次了。但是他不得不佩服，他这个娘，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已经快速的掌握了，对付他这个儿子的最有效方法。并且演技是一次比一次高超，一次比一次熟练，已经达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了。只可惜，他还没找到一个可抗争的办法，所以他只能是屡战屡败。

其实刘天明只是想打听打听，看看这山上有没有什么山参那，灵芝啊一类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属于珍贵药材，也都很值钱。

而且这些东西是可以人工养殖的，不需要满山遍野的去找。如果成功了，即能解决村子上的困境，还不用冒很大的风险。虽然他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养得活，但至少可以做为一个备选方案。

只是刘寡妇听在耳朵里，想的可就多了，这山上什么最值钱？老虎皮，熊皮，狼皮，所以她刚才掉眼泪也不全完是装的。也是真的害怕了。

自从她丈夫刘栓子被老虎吃了之后，这个家就几乎快有活路了，要不是村里的人帮着，光靠她自己带两个孩子，恐怕早就饿死了。

现在好不容易从湖里捞上来个大儿子，这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现在一听又要进山，那是不可能的，想都别想，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这个儿子再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