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走眼了？
一夜无话。
次日，方轻候起了一个大早，他没有叫醒熟睡的老婆孩子，独自一人出门，朝揽仙桥去了。
这里是松洲的古玩中心。
天刚亮，此地就已经热闹非凡了。
练摊的，摆马的，上头的物件多不胜数。
方轻候随着人流行走，周围吆喝的声音不绝于耳。
通宝的大钱儿，元庆的青花，甚至传世的珍宝，叫卖声口气惊人。
“兄弟，看看我家东西，我家东西跟他们不一样……”一个留着八字胡小胡子摊主忽然拉住方轻候，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这里可是走黑，有不少好货，不信你瞧瞧。”
方轻候本没打算理会。
可瞥了一眼，眼中流露出诧异神色。
“这个怎么卖？”
方轻候随手拿起一个脏不拉几的玉簪子，掂量了一下。
细细打量，玉簪子造型很古朴，呈凤凰，一对振翅羽翼刚好形成簪子顶部。
簪子顶端凤嘴衔着一颗圆润明珠。
“行家啊，兄弟还真是门清，从我这摊上一眼就挑出最值钱的。”
“怎么卖？”
“这东西，有本事的给看过，最起码是清朝，凤是啥东西咱都明白，那可是皇亲国戚才配用的起，为了这支簪子，哥几个可花了不少力气。”
“兄弟我也不报高了，给你个实诚价，这个数你说怎样？”
小胡子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百？”
“嘿，兄弟，闹呢么不是，你瞧这凤簪造型也不只100啊， 这样吧，我也不跟你多要，你给7个，这玩意归你。”
小胡子说的一脸肉疼，好像在从他身上割肉似的。
“七千？它不值这个价，我也不跟你磨叽，一口价500，卖就卖，不卖你就留着。”
“哎呦喂，兄弟，这五百不行啊，五百亏大了。这样吧，看你诚心想要，一千……嘿，别走啊。”
小胡子在揽仙桥摆摊不是一天两天，平时早就练出一双火眼金睛，是不是诚心买的，一眼就能看的清楚。
可眼前这位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一句一百，一句五百。
压根就没搭理他这个摊主报多少钱。
这TM是来淘宝的嘛？
虽然这东西被小胡子捧上天，但其实就是他自己收了一批一脚踹，算上成本平摊下来着玩意也就几块钱。
更何况这玩意早被行家掌过眼，早就定死了。
不过只卖五百，他有点不甘心呢。
可是眼瞅方轻候越走越远，马上要没入人流中。
小胡子急了，一咬牙追了出去，咬牙切齿道：“行，行，五百就五百。”
这边刚生意成交后，一旁几个摊位上老板们立刻纷纷围了上来。
“兄弟，我这东西可比胡老板好多了，我不跟你乱要价，两百随便选。”
……
小胡子一摊子假货，都能卖出五百。
这冤大头岂能就这么放走。
“真是乡巴佬，没见过好东西。”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中山装小青年走了过来。
他脖子上戴着美玉穿成的玉牌，手里捏着菩提手串，明明年龄不大，硬是穿出民国时候的地主老爷。
“呦，李公子您怎么来了？”
小胡子越过摊位，凑到小青年身前，谄笑道。
“随便转转，没想到真有会花钱买你那些东西，这年头可真是是个人都能往古玩行当里钻。“
说到这里，李公子眼中透露出轻蔑神色，把玩着菩提手串，一副老气横秋冲着方轻候说道：“奉劝你一句，古玩这行水很深，你们平民小老百姓玩不起，与其想捡漏发家致富，还不如直接去买彩票来的实在。”
“你懂古玩？”
方轻候打量着李公子，反问道。
“兄弟，你怕是不知道这位是谁吧？这是孟宝轩的少东家，行当里的大拿。”
“孟宝轩听过吗？就是揽仙桥最大的古玩店。”
“古玩这行全靠眼力，被蒙了就当交了学费，五百块也不多。”
小胡子嘿嘿一笑，完全没有任何的歉意。
“你觉得这玩意是假的？”
方轻候扬了扬手中的玉簪子，开口道。
“哼！你还真以为捡到什么好东西？”
“今儿本公子就好好教教你，这玩意的确是抹黑的东西，但不代表所有抹黑来的都是好玩意。”
李公子一开口，周围众人纷纷凑上前。
孟宝轩少东家开口给各位开眼，这可不多见，哪怕学上一点，也能说出来吹牛皮。
李成东很满意众人的表现，洋洋得意说道：“簪子这玩意，一旦挂上年代，那就是难得宝贝，改开前的东西都能称为古董。当然还是要看玉质，这簪子通体碧绿，用的是绿玉。”
“如果是老矿山的东西，恐怕得十万。但可惜，这玉也就是普通的硬玉。皇家根本不可能用这种垃圾玉种。
”唉，眼力是有，但眼界还是太低。”方轻候摇头叹息道。
“我眼界太低？”李成东强忍着心中怒火，咬牙切齿道：“来，来，你给我说说我眼界怎么低，今儿你要是能说个所以然来，我手里头这十六瓣金刚送你了！”
嘶~
众人听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玩金刚菩提，就是玩菩提的辦数，十六瓣的金刚难得一见。
在加上出自孟宝轩少东家之手，价格恐怕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行，既然你问了，我就给你开开眼。”
方轻候叹了一口气，然后拿着簪子对着日头照了照。
李成东一脸冷笑看着方轻候举动，他倒要看看一个神经病是如何把垃圾吹成宝贝。
可下一秒，李成东懵了。
只见方轻候手指稍微用力，凤凰嘴里衔的珠子被取了下来。
簪子被扔到一旁，方轻候两根手指轻夹着珠子，在李成东眼前晃了晃说道：“明白了吗？”
李成东疑惑不解道：“明白了什么？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有话就直接说……”
“啪！”
不等李成东把话说完，后脑勺上就挨了一下。
李成东勃然大怒，扭头就要怒骂，可见到来人顿时如同老鼠见了猫，瞬间怂了。
“姐，你咋来了。”
“我要是不来，莫不成真让你把咱爸留给你的金刚送出去不成？平日里让你多练练眼，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好，碰到了真神不是？”
只见一个二十六七岁美女，寒着脸训斥道。
众人见到这位女子容貌，差点失了神。
就算是方轻候也是短暂恍惚。
这女子很漂亮，身段窈窕，明眸皓齿。
李锦然，孟宝轩女掌柜。
“这位先生，我弟平时性子张狂，得罪了你，还请你不要见怪。如果有什么冒昧的地方，李锦然愿意替他给你道歉，只是这珠子……不知可否借我一观？”
李锦然展露笑颜。
“当然可以！”
方轻侯没多想，伸手递给了李锦然，手指一触即离，但柔软还是让他心中一荡。
李锦然吸了一口气，口中的兰气吐在珠子上缓缓揉搓，待到掌心发热，她这才将双手合拢，秀目透过手指的缝隙定睛一瞧，顿时如释重负。
“果然是好东西，不知道阁下是否愿意割爱？孟宝轩绝对会给先生一个满意的价格。”
李锦然松开手归还珠子，开口道。
“姐，这就是一个破簪子上的珠子，能是啥好东西，这小子就是找茬的。你还真以为一个门外汉能捡到什么大漏啊，而且这簪子我也看过，就是普通的绿玉嘛。”
李成东脸上顿时挂不住，开口便道。
啪！
可谁曾想他话刚说出来就挨了一巴掌。
“姐，你打我干什么？”
李成东有点被打蒙了，羞怒道。
“打你都是轻的，夜明珠放在你眼前都不知道，若是咱爸在，早就拿鞭子抽你。”
李锦然一副恨铁不成钢，训斥道。
夜明珠？
听到这三个字，所有人都呆滞在原地。
“看来这孟宝轩不算浪得虚名。”
方轻候点点头。
“不，这绝对不可能！这簪子我鉴定过。”
李成东的脸顿时变成猪肝色。
一旁的摊主们都懵了，谁也没想到，这么劣质的玉簪子上头竟然会镶嵌夜明珠。
“这要是让咱爸知道了，看他不打断你的腿！”李锦然狠狠地瞪了李成东一眼，然后对着方轻候询问道：“先生是否愿意割爱？”
“不好意思，这东西我还有用。”
“好吧”
方轻候朝四周点点头，周围人主动让出了一条路，慢慢看着他走远了。
“我靠，这可是老寿星上吊头一回啊，咱们揽仙桥竟然也会出这么个大漏，夜明珠啊，听说最便宜的也得上百万。”
“谁说不是，亏咱们还在嘲笑人家，这漏捡的，小半辈子吃穿不愁了吧。”
就在众人热火朝天，议论纷纷时，忽然一声如同杀猪般惨叫声，在人群后方炸起。
只见小胡子毫无形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价值数百万的夜明珠被他五百卖出去了。
......
方轻候回家后，屋里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
他找了一圈，发现里屋只有囡囡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电视。
“囡囡，妈妈和奶奶呢？”
方轻侯一把将囡囡抱起，吧唧亲了一口，囡囡拼命的摸着脸上的口水，奶声奶气的说道。
“爸爸，你回来啦。早上妈妈还找你呢，不过奶奶告诉囡囡奶奶是去医院照顾爷爷了，至于妈妈……妈妈她也出去了。”囡囡眨巴着小眼睛做贼心虚。
“出去了？”
方轻侯皱了皱眉头，冷下脸来。
“哇~妈妈不让囡囡说，爸爸，是妈妈不让囡囡说，她……她去外公家了。”
外公？！
方轻侯眉头皱的更紧，他蹭的一下站起，抱着囡囡抬脚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