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是我要救你
第一次见到林七七的时候墨连城就在想‘这个小姑娘长得可真干净啊。’
“我不是吩咐了你还不准下床吗，怎么这么不听话？”林七七撑着雨伞提着药箱从林中走来，青色的衣裙与山林映衬的紧，墨连城斜靠在门框上，惬意地看着伞下小小只的林七七皱眉嫌弃的样子，这小姑娘怎么越看越可爱，小小一个，温温柔柔的跟小溪一样舒服，偏偏这脾气吧......“你若再不躺回床上去，就自己进山等死去，我不伺候不听话的病人。”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张口闭口死不死的。墨连城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乖乖躺回床上等她过来换药。林七七舂好草药，掀起墨连城的衣衫至腰上，小心翼翼的清理。
“我很好奇，那个坡下异常隐蔽，林七七你又这么...瘦弱，是怎么发现我把我从坡下拖上来的。”
林七七头也不抬，专心清理伤口，没好气的回答道：“你该感激昨日拿来熬你喝的那味药草，若不是它掉下去了，你早就死透了。满这里好不容易找到一株这么珍稀的药草，我花了好久才采到，竟然拿来救你了。”
“林七七...自己一个人长大，不如跟我去长安吧。”
“不去。村正爷爷说了，外面都是坏人，你也是坏人。”
“那你救我作甚？啊！”墨连城忍不住笑出声，却撕扯到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林七七被那副样子逗乐了。
“不是我要救你，是这药草要救你。你所中奇毒，偏生那株可解，天意如此，我自然不能违抗天意。”
“那天意让你跟我去长安，你去不去？”忍不住握住腰间抹药的手，林七七愣了一下，不甚在意的道：“天意让我婴孩时顺着河水来到这里，就是让我住在这里一辈子，怎么会让我跟你走。”
“林七七......”
“嗯？”
“没什么。药好了没？”
“你等下，我收拾好这些就去给你熬药。”
这里的雨淅淅沥沥的半点没有停歇的样子，天地间除了正在熬药的林七七，就只剩下雨声，孤独寂寥的气息弥漫，墨连城却倍感心安，雨里裹挟的是干净的青草味，入目之处皆是山林。廊下，林七七蹲坐在地上忙活着，脸上不慎沾到了些许泥土，平添了许多俏意。她想，如果不是她受伤，林七七现在是不是应该坐在门槛上，静待雨停。说起受伤，她很期待赶回长安后那些人看到她还活的好好的，脸色该有多难看。长安啊，有几年没回去了。
俞近深夜的时候，这里的雨越下越大，吵的墨连城睡不着觉。实在难耐打算起身出去看雨的时候，回头就看到林七七缩在被窝里暗暗发抖。
“你怎么了。”墨连城把手搭在她背上，担忧的问。说话间天空突然响雷，惊得林七七一震，缩的更紧了。墨连城明白了，上前把人搂在怀里，稍稍拉开被角免得闷坏了她。
“之前下雨打雷的时候，林七七也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嗯。”
“你这么害怕，要怎么睡着阿？”
怀中人不语，一直在发抖，墨连城安抚性的拍着她的背，哼起了幼年时她娘亲哄她睡觉的歌谣，林七七略微诧异，抬起头看了墨连城一眼，墨连城察觉，笑着说：“小时候我很怕鬼，不敢一个人睡，我娘就在门外唱歌给我听，听着听着，我也就睡着了。”
“那你现在不怕？”
“不怕了。”
“为什么？”
“因为我长大后发现，鬼呢，只会冤有头债有主，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你。可是这世间最多的人，那些看似面善，看似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更有甚者还是至亲，他们会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去伤害你，折辱你，甚至要杀了你。不动声色，无声无息，不知何处。”
“我听村正说过，外头的权贵都活得很好，有数不尽的荣华权势，无忧无虑。那日我看你身上的玉佩不像是普通之物，你应该也是权贵吧，为什么你活的这样艰难？”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们觉得我长得太俊美了妒忌我。”轻轻抚摸了一下林七七的头发，墨连城觉得没必要和她说那么多，世间那么多腌臜人腌臜事，平白污了她的耳朵。这么干干净净的孩子，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不过，这里虽然偏远，却也不是在深山老林中，何况山底下还有村镇，林七七又是个大夫。墨连城突然担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万一遇到了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她该怎么应付，她根本没能力应付。
“林七七，我是真的想带你回长安。我爹爹很好的，他虽然对我很严厉，但对你会很宽和的。你要不跟我......”低下头才发现怀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墨连城看着自己被一双小手揪紧的衣衫，无奈的叹气。这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怕打雷，会钻人家怀里，说睡就睡。
雷和闪电依旧在交错出现，偶尔还一齐蹦出来，一夜未停的，还有嘈杂的雨声。墨连城拉好被子，确保林七七不会冻到后，缩紧怀抱，一手揽着她，一手绕过脑后替她掩着一只耳朵，那是墨连城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那么心疼。这里多雷雨，她一个人，十多年来这么多个日夜，只能自己缩在被窝里熬，熬到天亮，熬到雨停，熬到熬不住才能睡着。她突然有些感激那些派人暗杀的人，如果不是他们，兴许这辈子，她永远不会踏足这里，更不会遇到林七七。
“其实你不用跟过来的。”
“你不是说我的伤差不过了吗，索性无聊，跟着你来看看你从小待的地方。”墨连城叼着根野草，抱臂跟在一旁，看着林七七低头寻找。
“那你可要跟紧了。这里这个地方，可不是随便能走的。”
“哦，此话怎讲？”在墨连城看来，这就是一片近人的山林，连野兽都没怎么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