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案件推演
“凶手的第一刀是从小腹开始，从第三根肋骨上开始下刀，一直延伸到了髋骨，第二刀从另一侧交叉，刚好和第一刀形成了一个尖锐的十字。”
“刀，划得很深，但又恰到好处，没有破坏掉里头的内脏。然后凶手从这里……”方青铜在尸体腹部恐怖的伤口处比划了一下。
白手套掰开了被污水浸泡的已经不成形状的烂肉，继续道。
“从这里取出了里头的肠子，他没有第一时间切开，而是将其放在死者的身前。”
“再然后，再下刀开始切割左ru。”
“刀很锋利，左山被整齐的切下摆在肠子的旁边，然后是右乳，紧接着才是下身，阴部，都是一刀切下。凶手的刀，很稳。”
方青铜喘息了一下，仿佛在消化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说的很慢，可听在谢东来的耳中，后者却是瞪大了眼睛，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只是简单的看过尸体，这个方青铜就能轻易的将当时凶杀的经过进行还原？
谢东来试探的朝着一旁的房名望去，对于尸体，没有人比这个法医更了解。
却没想到，房名瞪大了眼珠，表情更是无比精彩。
“我去，老谢，这苗子你哪找来的啊，绝对是干法医的料。这种分辨尸体的能力，就算是我也自叹不如。说的一点也不错，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就连我没推断出来的细节也补充完了。虽然没有佐证，但我估摸着相差不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怕是还以为这小子当时就在案发现场呢。”
房名眼睛雪亮，嘀咕道。
他伸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一个样本鉴定，继续道。“死者的确在死前被注射一定剂量的吗啡，尽管死者的内脏已经被掏空，但肌理上还是被我们找到了一定量的残留物。”
“不过，小方，你叫小方是吧，你怎么知道？”
房名很好奇。
“这……”
方青铜有些迟疑，他没敢转身，因为方青铜比谁都知道自己的脸色恐怕无比难看。他生怕一些细微的动作就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包括房名在内，在场的三位可都是火眼金睛。
至于为什么知道？
方青铜的脸色惨白，仿佛失去了血色一般。
他当然知道，而且清楚无比。
昨夜里，自己变成了这个女人，遭遇了她生前经历过的一切痛楚。无论是割ru，还是肚子上的十字伤口，哪怕梦醒之后，依旧让人心有余悸。
索性，谢东来几人并没有在此事上纠结。
“十字伤口，割生殖器官？这倒是让我想到了很多不妙的东西，谢头儿咱们宁州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法了？这次的案子，怕是难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凶手下手这么干脆，会不会是变态杀人狂？有性癖的那种?”
李国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也是合理的，毕竟，死者的所有表现都很符合于变态杀人狂的特征，而性器官的切割让人自然而然的就能和性癖有关联系起来。
李国成经手过几个性癖犯人的案子，共同点很明确。
至于性癖？
闻声，谢东来捏着下巴，有些拿不定主意。这牵扯到给案件定性，也牵扯到破案思路，一旦思路错了，就很有可能让犯人逍遥法外。
“不是性癖！”
可谢东来还没来得及多想，方青铜和房名异口同声道。
“小方有什么见解？”房名愣了一下，好奇道。
他有点喜欢这个胆大的新嫩了。一般刚入职的萌新可没那个心理素质在死状如此惨烈的尸体面前侃侃而谈。
“房哥，我就是随便说说。”
“谢头儿你们都知道我是主修犯罪心理学的，关于和性癖有关的案件典型我曾经做过报告和细致的研究。但凡和性癖挂够的凶手一般都是从情杀这一命题中衍生出来的。无论是出于何种心里，对异性的向往，嫉妒，愤恨等等，对于性器官都是有一定的偏执性。”
“任何性器官也好，凶手的目的性很单一，但很少见于将内脏全部掏空，这不符合于有性癖这一人群的心理特征。”
“我觉得这更像是心里误导。”
方青铜斟酌着措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乱。
“误导？！”
谢东来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觉得分析的有道理，小方不愧是主修心理学的高材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凶手的确不太符合于性癖人群。不过这样下来破案难度就大了，范围也更广。”
“谢头儿，现在我们最紧要的还是找到凶案发生的第一现场，尸体上的能够发现的线索恐怕也就这么多了。”李国成丢给方青铜一个勉力的眼神，随后对着谢东来道。
随后，谢东来又嘱咐了房名几句，带着李国成和方青铜往外走。上车的时候，方青铜扭头朝着尸体的地方看了一眼，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意味。
在刚刚的案件推演当中，他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整齐切割的肠衣，摆放整齐的左乳，被切成零碎的下体。
以及……
腹部的十字形伤口。
那个梦境中完全看不清表情的男人尽管方青铜无法回忆起任何一丝一毫的容貌跟印象，但他的动作，他的肢体语言绝非是特殊癖人群。
更像是在进行着某种古怪的仪式。
可到底是什么仪式？
方青铜愁眉不展。
回到市局，谢东来和李国成作为案件的第一负责人被叫到局长办公室里承受狂风暴雨，方青铜则难得的偷了一阵清闲，他回宿舍洗了个澡，随后坐在员工食堂里对着食物发呆。
奇怪的梦境，连接着现实发生过的凶案。
作为在警官学校以第一名优异成绩毕业的方青铜一直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可那梦境无比真实，让他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觉。
那到底是什么仪式？
那个看不清表情的男人到底有是何许人也？
可无论方青铜如何努力的回想，可梦境中的一切都清清楚楚。
但那个行凶的男人的脸上却如同是蒙上了一层无法拨开的迷雾，哪怕方青铜想破了脑门也根本没有半点头绪。
“可真有你的，早上刚去了抛尸现场，现在就有心情坐在饭堂里吃东西。我要是你，恐怕连隔夜饭都得吐出来，也不知道是你神经大条，还是心理素质好。”
陈丽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师姐！”
方青铜扯动嘴角勉强笑了一下。
“这才对，叫师姐就对了。不过小方，你真的没问题？我可听李哥他们说了，现场可惨了，你要是不舒服可别强撑着，不然滋味可不好受。”
陈丽试着开解道，头一次命案现场，说不定会留下心理阴影。
陈丽当初第一次去案发现场的时候就差点吓破了胆，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缓过来。就算如此，她也是转了文职，不再出外勤了。
刚刚的尸检报告上已经递了回来，陈丽扫了一眼没敢多看，但上头的描述可清清楚楚，那模样也太惨了。方青铜是后进的学弟，陈丽不免多问了一句。
“没事，就是很多东西想不通。”
“师姐，你还记得托梦追凶的那个案例吧？姐姐最睡梦中得到了弟弟的托梦，说弟弟被杀害埋在铁轨下方成功破案的事情吧？”方青铜皱眉道。
“记得啊，当时不是还传的挺神的，不过我倒是不怎么信。凡事都得讲求科学依据嘛，托梦能破案，还要我们当警察的干嘛，成天睡大觉不好嘛。”
“你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
陈丽不以为意。
“没，没事……”
闻声，方青铜也笑了一下，心里头却无可奈何。
的确，放在之前，托梦破案他也只是当成笑话来看的。可事到如今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却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没事就好，看你脸色不太好，不然就请假回宿舍休息休息。”
“不过说起来，你要是对做梦这种事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建议你去解解梦。咱们市局街道的滩家园知道不？我听说那里有个老神婆，解梦可神了。”
陈丽笑着打趣道。
她说完，起身收拾好饭盒准备继续工作。
突发大案，性质恶劣。
刑警大队长谢头儿承受着局长的雷霆骤雨，她们这些个下属也不好过，眼下这个时候恨不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没人敢触谢东来的眉头。
只是听在耳中，方青铜却怔了一下。
解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