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咱爷也见不着她的脸
他那么喜欢她，怎么会娶别人？
穆艳夏心里莫名慌起来。
水清很是奇怪她的反应，说：“小姐，您不是一直很烦恼四殿下的打扰吗？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穆艳夏一个巴掌甩过来，吓得水清跪在地上求饶：“我错了，小姐，我错了……”
水清却被踹了一脚。
“啊——”
接着，一屋子破碎的花瓶和茶杯。
直至赵以莲来了。
穆艳夏扑到母亲怀里，哭道“娘，他要娶别人了。呜呜……”
知女莫若母。
赵以莲先让女儿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然后支开所有人，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他娶那个丑八怪，你哭什么？”
“他说过要娶我的。”她伤心地嘤嘤，哽咽。
用丝绢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傻孩子，那是小孩子说着玩的，他哄你高兴的。”
“才不是！”她伤心痛哭，“君烨哥哥是真的喜欢我，他比太子对我还好。啊——”
赵以莲先是掐了一下女儿的手，然后捂着她的嘴，又慌又怒：“你怎么还乱说话？”
一见母亲生气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又气得没智商了，换成啜泣。
望着眼前豆蔻年华的女儿，赵以莲也不是不懂她的心思，她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还小，不懂男人的心。”
“君烨哥哥不一样！他跟别人不一样！”
赵以莲真是恨铁不成钢，重重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他当然不一样，这才及冠几年？他府里的妾侍比万花楼的还多。相中那个直接扛到府里，无论是柳巷的还是那村里的野妇，他都要尝个遍，这西月城里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贵公子吗？他还想再尝尝你这个西月城第一美女，不说些好话哄你，你怎么对他死心塌地？”
“真的是这样吗？”
“娘都这个岁数了。”她拍了拍女儿的手，又说，“还记你慈表姐吗？”
“记得。”她含着泪，点头，“她非要跟一个穷书生私奔，毁了一生。可是，娘，君烨哥——”
她见娘亲瞪着自己一眼，马上改口：“四殿下他是皇子，不一样。”
“都一样。”她尽量温柔道，“男人说爱你，也就那几年。到头来都是爱年轻漂亮的，人会老，到那时候就只能靠儿子了。你贵为太子妃，只要你循规蹈矩，哪怕是太子也不敢轻易把你怎么样，等当了皇后，他纵使有了二心，这天下人还要管着他呢！再说，这世上还有比皇后更尊贵的女人吗？那个丑东西以后还不是要看你的脸色？”
虽然这么一想，她心里确实好受了些。但一想到君烨哥哥和她是夫妻，她就难受。
“再说了，她生成那个样子，四殿下又俊美，怎么可能宠爱她？四殿下得不到你，一辈子都念着你。”
穆艳夏想法有些松动了，半信半疑：“他真的会永远念着我么？”
“会的。”
越是得不到的，男人就越想要，更何况她女儿这么优秀。
瑞馨园。
之桃她们忙忙碌碌，让小厮把皇上赏赐的东西抬进来。就连不怎么说话的之竹都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但唯独穆秋寻坐在软榻上扶额。
这个楚君烨，是脑子有坑吗？好端端地把她抓去做什么？
终于，等之桃打赏完小厮们关上门，她终于忍不住爆发。
“真是有病！”她生气道，“这个楚君烨搞什么？什么他看上我内外兼修，善良贤惠？什么良缘？这种世道能有什么良缘？他府上那些小妾就不是他的良缘了么？”
所有人都在她得了良缘的喜悦中，忽然见她恼怒发作，愣是没反应过来。
她气得胸膛上下浮动，又急急喝了一口茶，重重地把茶杯摔在了桌上。
自打她大病一场后，还是第一次发脾气。众人不敢吭声，好一会儿，墨香过来给她添茶，整个屋子寂静得只有潺潺的倒茶声，她小心翼翼：“小姐，赐婚是一件大喜的事不是吗？”
她一道怒意的目光扫过去：“赐婚就等于这个婚姻是皇上说了算，也就是说我想离婚都难！喜从何来？我一个现代独立思想女性，别说这种吃人的婚姻了，就算是民主自由的婚姻，我都恐惧，喜从何来？喜从何来？”
说完，她又颓败地坐在软榻上，像是泄气的皮球，恹恹没有生气。
“完了……这辈子算是完了……”
她本来还想着，等过几年，店铺有了起色，她就做一个独立自行地女商人，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大家看她就像是看“疯子”一样，但又因为她是小姐，不敢吱声。
墨香悄悄招手示意之竹出去，两人到了外头，墨香口吐白雾说：“小姐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听不懂？”
“我也没听懂多少，就是好像她不想嫁给未来姑爷。”
“哎。四殿下虽然迷恋美色，但是好歹也是个皇子，小姐也算是等到良缘。”
“但小姐不想嫁给他。”
“之竹！”墨香猜到她打什么主意，忙劝道，“小姐她胡闹，你可别跟着她胡闹。”
大雪纷飞，静安府里的院子几个“雪人”分别端着一盆水在深蹲。
雪人云飞埋怨：“双夜，你办事向来靠谱，怎么这一次不靠谱竟让把殿下的婚事给赔了进去？”
雪人双夜那唯一露出的双眼瞪了瞪，然后叹息。
阿柴也叹气：“我以后只能在厨房烧火了，咱爷没把握作了真的算开恩，换做是我，宁可死了也不要娶那个穆家大小姐，我听说她整张脸都是溃烂的，可怕的很，你说爷要是娶了她，还怎么吃得下饭，还怎么睡得着？”
这刚走到三人身后的人听到这话顿住了，脸黑了。张安给楚君烨撑着伞，想提醒他们却不知道怎么提醒。
云飞说：“别瞎说！到时灭了烛火，乌漆墨黑的，咱爷也见不着她的脸。起码未来王妃身段还不错。”
“那也得摸摸她的脸啊，别的女人脸那么滑，她那张溃烂的脸肯定是疙疙瘩瘩的，想想都替咱爷心疼。你说是不是，夜侍卫。”
双夜瞄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云飞说：“阿柴，这件事都怨你，你找不到东西就不会离开么？要不是你暴露了身份，人家穆大人能找上门吗？静妃娘娘本来愁咱爷的婚事没着落，被穆大人这么一逼，索性就把爷给牺牲了。”
“这事还得是夜侍卫的错，爷又不在，他怎么把穆家大小姐送到爷的房间呢？”
双夜还是不想说话，但打死阿柴的冲动更加了。
“穆大小姐长得其貌不扬众人皆知，咱爷生的俊，谁会相信咱爷绑她是对她有企图？”云飞说。
阿柴说：“其实也没什么，咱爷有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夫人，大不了就让王妃守活寡不就得了？”
突然，树枝被踩断的嘎吱声打断了几个人的对话。
“云飞！”
宛如修罗般得奖叫喊声让三个人心里一跳。
“在！爷！”云飞转身。
楚君烨气得胸口发疼，绕着他们走了一圈，说：“吹灭了烛火、守活寡，夫人多？”
阿柴在颤抖。
“云飞！你去找全西月城最丑的女人，绑回来，给阿柴做媳妇！”
阿柴扑通跪地，抱着四殿下的腿，求道：“爷，您高抬贵手。”
楚君烨摸了摸他的头，安抚：“没关系，到时候我给你再挑两个美人儿。”
“爷！我不贪心，就两个美人——不！一个美人就够了。”
他不理会阿柴的哀求，怒对云飞吼道：“还不快去？！”
“可是……爷……”云飞支支吾吾，“西月城最丑的女人都被赐婚了。”
阿柴跪着哭喊：“爷，我哪敢跟您抢女人啊！”
楚君烨气炸，额上青筋浮起，瞪得云飞心尖直颤抖。云飞忙说：“我这就去找，这就去！”
“你站住！”他喊住云飞，又说：“双夜，这件事交给你。云飞，你跟我来。”
双夜怔住了：“殿下……”
上一次就是绑人，结果绑了他们未来的王妃，现在又绑人？
阿柴求饶：“殿下，请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我跟着夜侍卫一起去绑人！”
“你还去？”云飞心里来气，“你还想给我们爷找个侧妃不成。”
“你就在这站着吧！”楚君烨冷冷说道，甩袖离开。
书房里，楚君烨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拿着这个，放在那个丑八怪的食物里。”
啊！他们爷是想要药死未来王妃吗？
他们爷受宠，到时候静妃求求情，自然就没事，但自己的脑袋肯定是不保的。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爷！静妃娘娘常教导，切勿一错再错啊！”
楚君烨拿了桌上的书就砸过去：“让你去就去，还废话什么？”
“爷，小的不敢！”云飞忙说，“爷，我还有个主意。”
“说！”
云飞起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楚君烨眸子沉了沉，等他说完，他怒怒把瓷瓶扔到他身上：“娶王妃进门能和太子妃同一天吗？还换新娘，你是话本看多了！这瓶毒药，她要是没喝，就赐给你。”
“爷——”云飞拿着那瓶药，还想说什么，但他们家爷眼神就要杀死人了，他不敢吭声，拿着药离开。
是夜。
穆秋寻披着黑羽斗篷，来到神医花钟子住处。
花钟子还在熬药，旁边放了几个装有老鼠的笼子。
难得见老朋友来探望，花钟子放下手里的活，在正厅招待她。
“有消息了么？”花钟子问。
“暂时还不能引蛇出洞，要等到一阵子。”穆秋寻说道。
“那你来我这儿是想要什么？”
大半夜，亲自过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
“我想跟你讨一种药。”她说。
“什么样的药？”
“有没有一种吃了不死，但是一直睡觉的药？”
“长眠丸？”她笑眯眯道，“这东西你都知道？”
“能否给我一个？”
“这药不好得，我师父以前留给我一颗。放哪里我还没找到。”
穆秋寻是个聪明人，她笑问：“需要用什么来换？”
“我想听听你用这个来做什么？”
穆秋寻想了想，直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花钟子听了，吃惊：“你不想嫁给他？”
“你这表情，难道你想嫁给他？”她嫌弃道。
就算是皇上赐婚，她也要让他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