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圣心难测
“她是谁啊。”
李清越往左想容身边靠了靠，出声问道。
“我爹的小妾，左妍生母。”
左想容叹口气说道。
李清越看向了徐依莲，心中有些奇怪。
早就听闻左相是京中有名的“妻管严”，一个庶女被宠得无法无天也就罢了，可看着这小妾也不像是个安生的，不知这左夫人是如何容得下二人的。
似是看出李清越心中所想。
左想容主动开口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徐依莲是左廷副将徐杰的妹妹。
多年前的一场战役，徐杰拼死相护左廷，撑得援军到来之时却早已伤重无力回天，临终前将唯一的妹妹徐依莲托付给左廷。
说着说着，左想容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悦。
“那时候，我娘已经生了两个哥哥，和爹爹的感情极为深厚。”
“后来，得了娘的准许，他才将徐依莲接进丞相府，要以义妹的身份为她寻个好亲事。”
“可徐依莲却说要为哥哥守孝三年，绝不出嫁，还为此哭坏了身子。”
“我爹也就由着她住下了，谁知道她竟趁着爹爹醉酒爬上了爹爹的床，还怀了身孕。”
“既是丞相府恩人的妹妹，又不能将她处死，无奈之下，爹爹只好纳她做小妾。”
有这么个娘养着，怪不得左妍小小年纪心机如此之深。
李清越撇撇嘴。
她也着实有些不理解，为何徐依莲放着外边的正房不做，偏要留在丞相府当个小妾，还连累孩子成了庶出。
虽说那些门户比不上丞相府，但有丞相府撑腰，日子定然过得也不会差到哪里。
“没什么好惊讶的。”
“就好比那皇宫大院，人人都削尖了脑袋往里进一样。”
这一刻，李清越觉得，左想容这般女子，日后也绝不会只拘于深宫大院。
她看着左想容，微微有些心疼。
五岁的年龄，普通人家的孩子尚不识字，她们这些人就早已看遍各种手段，只是为了好好活着。
李清越握紧了左想容的手以示安慰，俩人继续看着这场闹剧。
“妍儿，我的儿啊，怎么就好端端的落了水？”
“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为娘的可怎么活啊。”
徐依莲抱着左妍哭道。
期间忍不住又咳了几声，身子病歪歪的靠在左廷身上。
即使她话语里不曾指责任何人，但还是让苏氏有些不满。
尤其是看到徐依莲似是无骨般靠在自家丈夫身上，她缓了几口气，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说道。
“妍儿竟然串通丫鬟污蔑长姐。”
“若是徐姨娘没法教好女儿，不如就送到我这里，我一并教了。”
“夫人这话可说不得。”
“妍儿年纪尚幼，怎会有此恶毒心肠？”
“老爷，你看这事，该如何是好啊。”
徐依莲一双眉目盈盈带着泪珠，眼里似是只有左廷一人。
将左廷看得别过脸去，眼里还带着几分不忍。
李清越算是看出了差别。
男人都是一个样，你越是强势，他也越强势。
可你若是软了，他便也跟着软了。
这便是徐氏母女在府中的生存之道。
好在左廷倒也不是个糊涂的人。
“既然你来了，就将妍儿带回去，罚禁闭七日。”
“七日之后，送往嫡母那里学好规矩再回去。”
在他心里，左妍毕竟还是个孩子。
做出这等事，估计也是被徐氏给带坏了。
以后想办法让她离了徐氏就行。
若是李清越知道左廷心中是这个想法。
不知道这脸打的该有多疼。
在她看来，左妍早已无药可救，可惜，左廷，没看出来。
或者说是，过于心软。
“老爷......”
徐氏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左廷打断了话茬。
“这件事无需再说。”
左廷起身，吩咐下人将两人送了回去。
苏氏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事情也算落地，李清越拉着左想容的手有些不舍。
“伴读一事，我回去就跟父皇说。”
“你也跟你娘亲好好说说，过段时间我就让人来接你。”
出了丞相府，李嗣笑着问道。
“父皇给越儿选的伴读，越儿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越儿甚是满意。”
李清越仰着脑袋说道。
“父皇，你以后能不能多带越儿出来走走？”
李嗣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可得看越儿的表现了。”
他现在愈发喜欢逗李清越。
小孩子不经逗，面部表情又丰富。
这会儿看李清越眉头皱得紧紧的，李嗣觉得甚是有趣。
李清越急忙起身，狗腿的给李嗣捏肩捶腿。
“父皇，容儿都给我说了。”
“宫外有捏糖人，耍大刀，还有好多好多新奇的玩意儿。”
“越儿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父皇你就答应越儿吧，好不好？”
在李清越的撒娇攻势下，李嗣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他一把将李清越捞在腿上放好，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
“好好好，父皇都答应你，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捏糖人耍大刀还有那些个新奇玩意儿。”
“只有旁人羡慕朕的越儿，岂容越儿羡慕旁人？”
李清越躲进李嗣怀中笑得咯咯响，没想到大猪蹄子说起话来，还真是肉麻的要死。
俩人这里其乐融融，丞相府这边又是另一番景象。
书房里，左想容站在左廷跟前，将今日李清越的话叙述了一遍。
“爹爹，这皇宫，我进是不进？”
左廷叹了口气。
如今圣上的心思，他也是猜不得半分。
“容儿，今后怕是委屈你了。”
“进宫之后，好好陪着公主，切莫出风头得罪人。”
在他看来，容儿跟着五公主也不是坏事。
他担心的，是圣心难测。
“容儿谨记爹爹教诲。”
左想容点头说道，随后又开了口。
“爹爹当真以为，今日之事，全都是妍儿一手谋划的？”
“容儿，你既能看出，爹爹又怎生不知？”
左廷眼中带着几分感伤。
那场战役太过惨烈，直到现在他每晚闭上眼睛，都能看到副将徐杰临死之前的样子。
让他如何狠得下心啊。
“可若是真严惩她们母女，爹爹这心里，着实过不去啊。”
“你和你母亲那边，爹爹自会补偿，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