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没抗议的资格
早晨八点多，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
温度也开始飞速上升。
刚起来那会儿，穿着迷彩服那不薄的厚外套，都嫌冷。
这会儿，身上倒是开始有些冒汗了。
正是夏季，西藏这边昼夜温差极大，也是难免的事。
一排四个嫩脸的年轻士兵，在院子里站得笔直。
这个点儿，其他巡逻队早就出发，最近新调过来的兵就他们几个，整个营里基本没什么人了。
炊事班的老兵这会儿刷了锅，已经开始准备午饭，在院子里洗菜，说说笑笑，抬头就是几个大小伙子。
高大威猛的祁国峰一动不动，心里那点儿因着早上动作不够迅速的惭愧，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被不甘取代。
好脾气如高磊，心里也止不住地嘀咕：我好歹还是系草，连保研的资格都不要了来这里当大头兵，怎么就是光站军姿了呢？
身材矮小斯斯文文的李河山，连续站了一个多小时军姿后，脸色有些发白。
他知道自己身体素质完全跟不上，却也不想在第一天就倒下去。
过了一会儿，李勇毅，也就是老李背着手溜达过来。
今天恰逢他一班休假，战士们都在睡觉或者到镇上去了，他作为班长，没事儿干，顺便帮老冯带带兵。
在四个人里头看了一圈，将几人神色看在眼里，站定。
“你们选择了入伍，就别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大少爷，到部队是吃苦来了，不是让你们享受！连洗漱都要老兵等着，你们还能干什么吃？！”
冷着脸呵斥，那是一丁点儿都不客气。
再看看祁国峰，枪头掉准过来了：“你就是昨天那个说要跟着巡逻的小子吧？连洗漱速度都跟不上，还真会说大话，不嫌丢人！”
祁国峰咬着牙恨恨看过来。
心里不是滋味，脸上火辣辣的，尴尬，气恼，不服，一团情绪混在一起。
硬是不肯把目光移开。
冷着脸的李勇毅瞧见他亮得惊人的眸子，里头仿佛一簇火焰在燃烧。
心里头一乐呵，嘴上毫不留情：“瞪什么瞪？不服气了？真不服气，就赶紧把身体素质练上来！老冯那是看你们脸皮儿薄不说你们，别真以为自己拽的二万八千五多厉害似的！”
砸吧砸吧嘴，再在所有人脸上看一圈。
其中一个，好像是叫宋强的兵，不声不响，静静站在那里。
有意思。
心里头捉摸着，再开口：“行了，早上就到这里，去吃早饭去，食堂会给你们留着呢，一个小时后到训练场集合！”
说完，继续背着手，慢悠悠溜达走了。
就好像公园里普通的老大爷一样。
几个人一下松懈下来，不由自主活动着手脚。
“山子，你没事吧？一上来早饭都不给吃就是一个多小时军姿，身体受得住吗？”
宋强心细，上前同脸色苍白的李河山说话。
另一边，同样高大也额外优秀些的两个人，此刻也拉近了距离。
“我看就是他们老兵故意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哼哼，班长看着昨晚还挺好说话的，实际上就是个笑面虎！”
祁国峰忍不住咕哝着，一边朝食堂走去。
“唉，我来这里是来保卫国家的，结果一来就是一个多小时军姿，不会和军训一样吧？那我可太不值了。”
高磊附和，脸上带出一丝苦笑。
一个小时后，四个人准时到了训练场。
训练场在营地外，特意隔出来的，只是年岁已久，场地看着不太新，器械也有些老旧。
经过一小时的修整，要么怎么说年轻人，状态心态都差不多调整过来了。
都有些期待，等着真正的训练。
李勇毅带着几个老兵，提着几桶油漆之类的工具走过来。
“你们今天上午的任务，就是把训练场的所有器械都重新漆一遍！下午开始正式训练！”
“报告！我抗议！我们是来训练的，怎么除了站军姿就是刷油漆？！”
祁国峰是个急性子，立刻开口。
“你没有抗议的资格！”
锐利的眼神钉在他身上，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什么叫老兵。
那是经历过数年在边界巡逻和处理各种突发事件累积下来的气势，是他这种在大学里安安稳稳的温室花朵想象不到的艰辛。
整整三天过去。
四名新兵百无聊赖，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打扫营地周围的垃圾！
或者说，这三天，基本都是半天用来做刷漆、钉床板、打扫卫生之类杂七杂八的事，剩下的时间才用来训练。
说实话，这样的安排，除了给身体素质极差的李河山一个缓冲时间，对于其他三个人来说，都太过无聊和不甘。
“我受够了！”
祁国峰将捡垃圾的工具和大袋子扔在地上，愤愤道。
其他三人沉默不语，慢吞吞地干活。
“我真是受够了！不让我们去巡逻就算了，觉得我们身体不行，那就让我们训练！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做这些事？！”
高磊和李河山，也陆续扔下工具。
“有什么办法？或许新兵都是这么过来的？”
说话间，却听见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
几人一下子兴奋起来，警惕地站在一起，严肃地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营地周围是一片林木，正是繁盛的时候。
一片簌簌声后，一个栗色小卷发穿着一身运动服的漂亮姑娘出现在四人面前。
严阵以待的四人，都怔愣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一个肩上扛着摄影机的强壮男人。
高磊看着这样的搭配，很快就有了猜测。
这时候，那漂亮姑娘也开口了：“你们好，这附近应该是樟木口岸的边防巡逻营地吧？我是一名记者，叫李素素，这是我的工作证。”
她笑容爽朗，不拘小节，将工作证拿出来，给四个人依次看了。
“这是特殊工作证明，有这个，就能到咱们营地里进行采访工作的。”
见多识广的学霸高磊低声给同伴科普。
“是的，我长期才藏区工作，上次来樟木口岸这边还是一年前的事了，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会留在这边哦！”
李素素打量着面前四个和她见过的那些老兵完全不同的年轻人：“我不会打扰你们工作的，只要在工作之余稍微配合我进行采访就好。”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毕竟是刚来。
“咳，那个，李素素同志，你往这边走，大概五百米左右，就能看到营地大门了，我们这边还有工作，你们自己过去吧。”
祁国峰开口，神色有些躲闪。
体校那基本是和尚学校了，女孩子少得要命，更何况这么漂亮的姑娘。
敢直接面对面怼班长的祁国峰，这会儿竟然有些害羞。
李素素到底见多识广，见状，就是笑笑，也不为难人家，打过招呼，带着自己的摄影师，继续朝前走去。
“回神了。”
李河山带着笑意开口。
祁国峰一个机灵，转头。
发现几个人，都带着促狭的笑看他。
“我就是想，她一个姑娘家，在藏区做记者，还挺厉害的，”他喏喏解释，也不知道想说明什么，“你们几个够了啊！赶紧的，这片打扫完了回去休息会儿，之后还有的是训练任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