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顺便罢了
四百年前玄司一战，原掌界重创之际被人补刀，据长司们所言，补刀之人正是灵鹿族族长，可灵鹿族本是医族，行医治病，善行天下，如此仁德一族的族长怎么可能杀害掌界？
说出来都没人相信，然，当时的代掌界好像找到了什么证据，于是强行处死了灵鹿族的族长，本以为这事到此为止，可谁想，没过多久，代掌界又找到新的证据，说灵鹿族长原来勾结了天界，不仅杀害了原掌界，就连那会儿失踪的掌界候选人司晴亦是被灵鹿族所害。
他们还猜测，司晴跌入轮回道转生，搞不好也是灵鹿族人所为。
然后，此等罪恶彻底引发了司界对其之怒，将其灭族。
舒清做为准继承人被接上司界，成日不是受到长司们管制就是各种严格的训练，累了，难过了，撑不下去了，她就喜欢待在灵鹿族，许是医族缘故，灵鹿族待人特别亲和，也只有待在灵鹿族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温暖。
如此待人温和的亲善族类，说他杀原掌界，谋害候选人，舒清怎么都不相信。
只可惜那会儿她还小，并未掌权，保不住灵鹿一族，痛心疾首间，她发誓一定要把这件事调查的清清楚楚，于是上位后开始调查灵鹿族勾结天界，杀害掌界，谋害候选人之事。
然而，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想去证明灵鹿族被冤枉，可在最终的调查下，所有的证据仍对灵鹿族不利，就好像全部被实锤了一般，根本无从下手，毫无突破口。
万没想到，灵鹿族还有幸存者。
她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玄渊猜她多半想起了当年的事，握住腰间常配的白玉，幽红的眸子盯着白玉，话却是在对她说：“追溯起当年，我其实也有责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舒清这才终于没有在沉默。
指节分明的手细细的抚摸着温润的白玉，他道：“小丫头后来是被我救走的，只是我去的太晚，如果早一点到，灵鹿族不会遭灭族之劫。”
玄渊口中的‘小丫头’正是当年的候选人司晴，亦是舒清的前世。
因转生之故，她失去了前世的记忆，所以司晴受伤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最后又是为何进入了轮回道，她全然不知，可她却知道四百年前玄司战后玄渊沉睡了几百年。
她道：“骗子，不过，我心领了。”
玄渊：“……”
四百年前发生的可不止这一件事。
来不及解释，又听舒清自说自话：“日出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只要太阳还在，这世间就不会陷入永远的黑暗。”
天空翻出鱼肚白，太阳缓缓升起，玄渊笑了。
舒清亦微微抿了抿嘴，侧头过去，初升的太阳和煦温暖，照在玄渊身上，照亮了他手中握着的白玉，不知为何，舒清仿佛在那白玉上看到了司界灵器仅有的灵光。
“你这白玉……”正要问，玄渊刚好扭头过来，四目撞到一起，欲出口之言又吞了回去，她挪开视线，抬头看向了天空，心道：“不可能的，寒兮怎么可能在他手上，许是别的灵物吧。”
收拾好情绪心情，她再度回到了淡漠之色，瞧着不远处村子里起床的人儿劳作，她提脚缓缓往村子里去。
玄渊跟在了她身后，她道：“你没别的事干吗？”
玄渊却是顶着一贯保持的三分邪笑，回：“看住你，就是我的事。”
舒清：“……”
玄渊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带他回司界？”
舒清倒是想回司界，可惜灵凰镯弄丢，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得先找回灵凰镯，她道：“先去修灵族吧。”
反正也瞒不过玄渊，索性直言不讳。
玄渊想了想：“嗯，把他藏在修灵族是个不错的想法。”
“藏？”舒清驻足转身看向玄渊，玄渊颔首：“所有的证据都对灵鹿族不利，你不将他藏起来，难不成还想大张旗鼓的公告天下，他灵鹿族还有幸存者？还是你认为，如今的你可以让司界那些长司们放过他？”
沉默半响，舒清目视玄渊：“我想知道当年你为何与掌界大战了一场。”
她的眼神毅然坚定，坚定的让玄渊感觉到她似乎不弄清楚真相不罢休。
玄渊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头，未让她察觉，片刻间又扬起了往日的招牌邪笑：“老头太倔，不打不行！”
舒清：“……休要胡言。”
“是是是，我胡言，我错了，赶紧走吧，无论你想什么，又想做什么，总归还是要去见一见他不是？”
……
再次入村，路上的人儿似乎对她并不陌生，条条大道任她走，无人在意，不过想想也是，她在那边的蔡家村养伤一月有余，这边的鎜齿族人多半见过她，自然见怪不怪。
他俩缓步走向夜里发现那少年的屋子。
然而，前脚拐进一个巷子里，后脚又见三五个少年正对一名青衣少年拳打脚踢，且打人的嘴里还嚷嚷着“交不交出来”。
好像在讨要什么？
不管是要什么，打人的行为就很难看，更何况少年们还刚好拦住了他俩的去路，冷色的眼眸看向玄渊，玄渊双手抱胸倚在墙边，嘴角勾了勾，瞧着竟是把眼前的斗殴当作戏来看？
舒清眉目不着痕迹的蹙了蹙，对于这种袖手旁观的态度，实在看不惯，转而往少年处，手腕却突然被捉住。
她回身道：“你作甚。”
“你看他怀里护着的是什么。”玄渊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看那名青衣少年。
少年们年轻气盛血气方刚，闹起事来不计后果，三五少年围殴一人，下手那叫一个狠，可无论多狠的招式，这群少年们的目的始终是青衣少年怀中之物。
舒清细细看了看，等看清楚到底是何物时，她也冷静了。
伫立原地，指尖微挑，下一秒就见青衣少年拼命护住之物“嗖”的一下从怀里窜出，接着又冲着舒清飞去。
抢夺的少年们见此景当即愣住！
青衣少年如发狂般猛的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推开发愣的少年们，直追飞走之物。
玄渊道：“恭喜”
舒清缄默，好看的双眸紧紧盯着在空中飞窜的那物，眸子里泛着光芒。
那是一柄短刃。
像弯刀又像匕首，弦月之形，刃成米黄之色，并非寻常可见利器，而是司界灵器之一的‘妙意’
妙意本纯白无暇，乃司晴以强大的灵息所铸，具有‘叠加’之灵能，与寒兮为一对，两者皆形似弦月，刃如白玉，而飞来之刃，显然脱离主人太久，导致灵光黯淡，这才看起来像是染了雾蒙蒙一层灰土后所呈现的米黄之色。
那几名少年许是被青衣少年推醒，瞧着青衣少年飞奔而去，追在后头骂骂咧咧：“竟然敢推我们，看样子是教训的不……”一阵寒意从脚底窜到了头顶，不什么没说出口，就看前方一双幽红的眸子如寒冬里的冰尖儿凌厉的瞪着他，仿佛在警告着他，在多说一个字，这冰尖儿会立马射穿他的心脏。
少年不说话了，来人不怒而威，光是这压迫感已让他瑟瑟发抖，喊住另外几名冲过去的少年，赶紧离开。
青衣少年疾跑追逐，奈何妙意速度太快，根本追不上，只见前方来人伸手欲接，他急忙喊道：“别碰，会伤到你的。”
喊声已经晚了，或者说在喊的那一刻，舒清白皙的手已经握住了妙意。
刹那间，昏暗的巷子里光芒四色，绚丽夺目，如流彩一般在地上慢慢汇聚成人形。
青衣少年呆住，以他所见，凡触碰此刃者皆会被刃所伤，然而来人触碰以后，不仅没被伤害，此刃竟还散发出光芒来，且这光芒还在慢慢凝聚。
又惊又奇。
与此同时，玄渊腰间的白玉忽然抖动，将其毫不犹豫扯下，紧紧握着它，发着极小的声音，道：“来日方长，镇定。”
声音小的旁人根本听不见，舒清自然什么都没听到，只看眼前汇聚成人形的光芒，心中的雀喜已然掩盖不住，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只看汇聚成人形的光芒在不久后渐渐散去，一名婷婷玉立的少女出现在面前，舒清脸上掩盖不住的笑容越发灿烂。
少女甜美可爱，化作人形后一把拥住她，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道：“恩主，我终于找到你了。”
元魔一战，身消玉陨，灵凰镯与妙意同时弄丢，还以为找不到妙意，不想妙意出现在这，舒清抚摸着她的顺发，满心欢喜不知如何表达，最后仅仅只是“嗯”了一声。
玄渊也替她高兴，手中的白玉却抖得越发厉害，说话都不好使，悄悄运作灵息将其强行压制，白玉这才安静。
玄渊道：“此行没白来吧。”
舒清看向他，神色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漠：“你故意的？”
从岩洞出来后就一直是玄渊为其带路，开始还觉得很凑巧，竟然带到第二个蔡家村来了，现在一想，玄渊在村外监视那般久，怎么可能没有发现第二个蔡家村？而当他发现此村时，想必也发现了灵鹿族后人，至于妙意……
玄渊笑着回：“顺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