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高明的樊楼主人
次日李南睡到日上三竿，又跟关海和张山结伴在东京城中游玩了一番，回到客栈休息到天色将黑，这才独自来到了潇湘苑。
去青楼玩乐就跟去夜店一样，很少有人一大早就去的，夜晚才是好时候，这一点李南还很是明白。
这潇湘苑能跟樊楼和雪梅馆并列为京中三大青楼，除了都有强大的后台支撑之外，无论是占地规模和装修的格调，都是精益求精，华丽无比。
李南这次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了，他今日不但一副文人的打扮，进门还数量的赏给了小厮一块五两重的银子，做出了经常流连于青楼楚馆的风流才子模样。
这一番作派惹得小厮和姑娘们为止注目，都不知道京中何时来了这样一位公子。
在东京城随手打赏五两银子的不少，要想知道客人的成色其实还要后面的几个环节。
照例被迎到了书案前，早有准备的李南大笔一挥，还算工整的又抄袭了一首词出来。
金鸭余香尚暖，绿窗斜日偏明。
兰膏香染云鬟腻，钗坠滑无声。
冷落秋千伴侣，阑珊打马心情。
绣屏惊断潇湘梦，花外一声莺……
这首词也是陆游的作品，写的是女子孤单和寂寞的境遇和心情，属于陆游少数的艳词之一。
然而陆游的艳词跟其他人不同，他这首词写得是旖旎细腻，只写“艳”，不写“怨”，“怨”在“艳”中。虽透露了一些“怨”意，又能怨而不悲；虽写得较“艳”，又能艳而不亵。
这首词读起来虽然也有艳词的味道，却跟那些艳媚露骨的词作截然不同。
李南选择这首词只是用来做个敲门砖，否则一点真本事不亮，也见不到潇湘苑的头牌媚儿，自然也就失去了观察对手的机会。
词中既写了女子的心事，又点了潇湘苑的名字，虽说比不上那些绝顶词作，可也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上佳之词了。
大宋青楼中的女子大多能诗善文，这样的好词自然是引得潇湘苑中的姑娘们青睐，很快小厮就一脸贱笑的带来了数位姑娘的邀约。
李南的目的明确，毫不犹豫，也没有让任何人失望的选择了媚儿姑娘，随即就来到了这跟柔娘那间截然不同的闺房中。
无暇去看房中装饰，李南的目光立时就被面前的女子吸引住了。
这女子身着一条赤锦长裙，看起来极是华贵，前襟却是甚低。虽然披了一件纱绡，将那肌肤略略遮掩，怎奈此女皮肤雪白，身材更是出类拔萃，被这红裙映照之下，这一白一红的对比非常耀眼。
对于男人来说，一般年少时会先看女子的面容，稍有经验后会首先注意胸腹，积年老手则会看腿。
李南看完了此女的身材之后，转而再看此女的面容，只见她峨眉淡扫，粉面微红，娇滴滴羞怯怯一副可人模样中隐隐有着丝丝媚意，果然是一个梦里的嫦娥，人间的尤物。
青楼女子很少有真名，这媚儿的名字多半是潇湘苑的主人所起，不得不说这名字真的没有叫错，此女果然是娇媚万分，让男人心生欲望。
虽然李南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大名鼎鼎的李师师，不过柔娘和这媚儿要是光从外貌上来选择的话，他更倾向于媚娘，因为她不会让男人想起什么琴棋书画，舞蹈歌唱，而是直奔床榻之间。
见到李南呆呆的望着自己，尤其是注意到他眼中的某种色彩，媚儿心中暗自得意之时，也生出了一些不屑来。
“哼！什么狗屁男人啊！其实都是一个样！”
李南到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如此糟糕，不过人无欲则刚，接下来喝茶聊天的过程中，他对媚儿完全无心，倒是让这姑娘很是诧异。
此次来到潇湘苑就是为了看看柔娘的两大对手成色，两人谈论了一番李南抄来的词作，从她对诗词的理解和谈吐中，李南就瞧出了媚儿的虚实。
媚儿和她所属的潇湘苑不足为虑，这就是李南的结论。
青楼会按照每个姑娘的特点进行培训，李师师和柔娘身世差不多，都是家道中落进入青楼，两女又都精通琴棋书画，属于相同的类型。
媚娘跟两女不同，她能够成为潇湘苑的头牌依靠的不是才艺，至少不是主要依靠那些，她最强的方面其实是她的媚骨天成。
这是一个能让男人引发最原始欲望的女人，凭借这一点她足以成为潇湘苑的头牌，可是要想成为花魁，她的希望并不大。
在大宋花魁其实并不是单纯的青楼妓女了，而是类似于娱乐明星的存在，除了才色都要出众之外，要想成为花魁还有一个隐形的条件，那即是必须是清倌人。
如果没有这条规则的话，那媚儿只要以身相侍，李师师和柔娘无论如何也不是她的对手，周邦彦那些自诩为风流才子的家伙，十有八九会立刻转投到媚儿的罗裙之下，可惜那样做的话，她也就失去了资格。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李南也对媚儿失去了兴趣，继续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潇湘苑。
走出了潇湘苑的大门后，看到天色还不算太晚，正是去青楼玩乐的好时候，李南笑了笑，转头向不远处的樊楼行去。
不一会就来到了樊楼，望着这座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的巨型建筑群，李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按照李南的大致估算，这座樊楼的建筑面积至少有五千平米，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从规模上来说，实在是雪梅馆和潇湘苑无法比拟的存在。
除了规模之外，这座樊楼的功能齐全，颇有些后世百货大楼的意思，不但东楼贩售各种精致点心和酒水，西楼还是一个可供数百人吃饭的酒楼。
中间的主楼内设有一大两小三个供姑娘们表演的舞台，台下有无数衣着华丽的客人饮酒赏乐，自然身边都少不了姑娘们的陪伴。
被樊楼规模惊得不轻的李南，很快又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里的文人数量众多，而且那两个小舞台上时不时就有姑娘上去唱新曲，这些诗词的来源正是台下的文人墨客们。
稍加思索，李南就明白为什么会如此了。
樊楼作为整个大宋最有名的娱乐场所，经常有朝廷的官员来此玩乐，这些文人有的想要扬名，有的想要借此良机遇到伯乐，自然要卖力的展示自己的才华。
才子们需要一个传播自己诗词作品的平台，樊楼又需要这些新鲜诗词来为姑娘们扬名，顺便还能赚取到他们消费的银钱，这两方竟然形成了一种互惠互利的合作模式。
想到这里，李南不禁在心中为这樊楼的主人点赞：“高！这生意做的实在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