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丫头，别来无恙
上车之后，一个黑衣人坐在副驾驶。
李默神情微动，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
可那人苦笑一声，微微摇头，片刻之后，才推门下车。
李默嘴巴张了张，神色一愣，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这么多年来，那道身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北疆，他见过千里冰封的塞外群山。
也走过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漠。
更看过万里山川尽收眼底的壮阔景象。
行万里路之后，李默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少年时的那段美好。
原来，这人世间最动人的景象，不过是玉人嘴边的那一抹笑意。
伸手入怀，一张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的信纸出现在李默手中。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
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愿独闯的日子，不觉得孤单。
愿你前程似锦，他日衣锦荣归。
唯盼后会有期，只为等一句:丫头,别来无恙.
盯着信纸喃喃自语,顷刻间,李默已泪流满面.
入伍离乡时,跟着车厢跑到站台尽头的那道身影，好似就在眼前。
哭着挥手告别的她，才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美好。
只有她，能让李默挂念至今。
可如今，茫茫人海中，她早已香消玉殒。
李默闭目良久，最后收起信纸，转头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家乡。
直到车子停在东大街的入口，他才怅然若失的缓过神来。
坐在驾驶位的火舞默不作声的看着后视镜，眼中满是问询的目光。
“我跟她一起长大，小时候我没什么玩伴，只有她最喜欢跟我玩，她说她喜欢呆着我身边，从小到大都如此。”
李默的声音有些低沉，开口提到她，他的心都会痛一次。
“她说等我出人头地，她就嫁给我的。”李默呢喃道。
“您做到了。”
“可惜她没等到这一天。”李默幽幽一叹，满是惋惜。
时间好似凝固了一半，李默呆呆的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默默无语。
最大的幸事，是爱的诺言终于实现。
最大的遗憾，却是做到了，而人却不在了。
火舞轻轻一叹，“主上，生煎包我下次再尝，我在车上等，让你独自缅怀故人。”
江城市这些年发展迅速，但东大街这种小街巷，依然顽强的保留着当年的模样。
老城区的人流，似乎不比当年了。
此时接近十点，逛街的人却不多。
李默踩着斑驳的石板路负手而行，对周围审视的目光毫不在意。
火舞摇下车窗，目视远方，隐约能够看到一家老旧的生煎包铺子，门口的炉子还在冒着热气。
已经过了早饭时间，店里客人不多。
店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正在耐心地等着最后一笼生煎包出炉，偶尔回头，跟身后忙活的老伴笑谈几句。
终于到了记忆中的小铺，李默低头看着锅里嗤嗤冒着白烟的生煎包，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笑意。
见李默呆呆的站在炉边，店老板咧嘴一笑；“今天最后一炉了，你要几个？”
“柳爷爷，给我来二十个生煎包，再来两碗豆浆。”
李默笑着叮嘱道，“两碗都要咸的。”
本命柳春秋的店老板顿时一怔。
只有很多年的老主顾，才知道他姓柳，可这人很面生。
且他一个人，点两碗豆浆，二十个生煎包，吃的完吗？
好奇怪也。
“来两碗咸豆浆。”
不过他也没多想，招呼李默自行就座，“进去坐，生煎包马上出炉。”
柳春秋跟老伴在东大街开生煎包，已经三十多个年了，日子越过越好，儿子儿媳都是公务员，还有个聪明伶俐的乖孙女。
李默还记得，那个叫柳如茵的小姑娘，最喜欢笑。
感受着久违的老地方，李默陶醉在缅怀旧事的气氛中，片刻之后，后厨走出来一道妙曼的身影。
柳如茵刚刚大学毕业，正好这些天在铺子里帮忙。
她看到端坐一旁的李默，顿时一愣。
眼前人给她的感觉很眼熟，却记不起是哪里见过。
可盯着李默的面容，柳如茵却俏脸一红。
“茵茵，愣着干嘛？过来端生煎。”
“来了。”柳如茵尴尬一笑。
“傻丫头，咋啦？”柳春秋转头看了一眼李默的背影，有些诧异。
“爷爷，他长的真好看。”柳如茵神神秘秘的低声道。
柳春秋不由得暗暗点头。
他开了三十多年的铺子，虽然客人来来往往，可他见过几次，都能认出来，且都是周围的街坊领居。
但眼前这位，让他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关键这人气宇轩昂，面容十分精致。
而且，这人光用帅气形容都单薄了些，难怪自家孙女，会用好看两个字来形容。
“傻丫头，别总盯着人家看，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外貌协会的？”柳春秋嘿嘿一笑。
另外的几位食客，或低头吃面，或翻动手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柳如茵端了一大盘生煎，缓缓放在了李默面前，轻声道：“生煎好了，你一个人吃吗？”
“嗯，谢谢。”李默盯着桌上的生煎，微微一叹。
见对方似乎心事重重，柳如茵伸手结果奶奶端来的豆浆放在桌上，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
铺子里客人不多，但都在大快朵颐。
李默呆坐片刻，然后从桌上的竹篓里拿出碗筷。
他从盘子里夹了六个生煎包，把那小碗堆的满满当当，接着轻轻推到了对面。
接着将其中一碗豆浆也往前一推，这才夹了一个生煎包放在碗里，细细品尝着。
“哐当......”
柳春秋将炉火调到最小，正要伸手抓锅盖，可当他的余光看到李默这边的情形，顿时眉头一挑，整个人僵在当场，手中的锅盖又掉了回去。
在一旁忙活的老伴和柳如茵听到声响，连忙转头看了过去。
看到一脸惊诧的柳春秋，柳如茵一头雾水。
柳春秋之所以失态，是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了。
眼前这一幕，他很熟悉。
前些年，有个乖巧的姑娘，经常来光顾。
之所以柳春秋印象深刻，是因为，那个姑娘，也跟眼前人一般，独自一人，却点双人份，而且每次都是两碗咸豆浆。
然后，她要帮对面的小碗夹好生煎包，才会动嘴。
仿佛......那些生煎包，是留给某个人的。
柳春秋这才想起，那个姑娘，好久没出现了。
可......
这会不会是巧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