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外公的遗书
我与殷世行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不确定。
听声音，那确实是殷雪儿的声音。
我起身想去开门，殷世行却一把拉住了我：“小心，外面可能不是殷雪儿，那些邪祟最会魅惑人心。再说，就算门外是殷雪儿，万一她还想害你怎么办？”
我闻言，立刻收回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
门外，殷雪儿见屋内没有动静，还在不停的敲门，语气变得越来越急促，声音也显得有些尖锐：“齐晟，你在吗？开门啊，我是殷雪儿，开开门，让我进去啊……齐晟，开门，让我进去！”
“让我进去！”
门外的“殷雪儿”几乎是疯狂地拍打着门板，那力道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发得出来的，我瑟瑟发抖，不用殷世行提醒，门外的肯定不是殷雪儿。
那东西拍了一会儿门板，随后便没有动静了，殷世行松了一口气：“姜还是老的辣，看来江大师临走之前留下了能保护你的法阵，所以她才不敢贸然闯入。”
此刻我眼泪都快下来了，活了二十三年，哪见过这么刺激的场面？
一想到外面站着的可能是具僵尸，我便觉得前途昏暗。
“她走了？”
我小声闻到，殷世行摇了摇头：“不一定，只要我们不出去，就是安全的。”
我点点头，看来只能等外公回来解决这具女尸了。
令人窒息的寂静过后，我又再次听见了那柔媚的女声，这一次，她用的不是殷雪儿的声音。
“小晟，小晟，开门啊，我想见见你……”
“你还好吗，小晟……”
不知为何，那声音令我十分难受，心脏仿佛被人揉成一团，呼吸变得艰涩无比，我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不……”
“齐晟！”
殷世行赶忙扶住我，我如同溺水者遇见了浮木，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
“振作一点！”
“小晟，小晟……”
两道声音不停地在我耳边盘旋，我脑袋快要爆炸了。
忽然，院内传来了一声巨响，外公的声音突然出现：“江影，你还敢回来作乱！”
“阴阳两隔，你和小晟的缘分已经断了，回去吧！不然我能镇你一次，就能镇你第二次！”
“小晟，千万不要开门！”
听见外公的声音，我虎躯一震，难受的感觉好了不少，院内，传来了女尸尖锐而绝望的哭声：“为什么拦着我！小晟！”
“齐志远，你好狠的心啊！”
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刮着你的耳膜，刺激得又痛又痒，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仍不绝于耳。
听外公和女尸的交谈，这女尸似乎认识我？
我心中浮起了一股浓厚的疑虑。
殷世行小心翼翼地扒开了门缝儿，向外探去，只一眼，他脸色煞白，嘱咐我：“齐晟，千万不要向外看。”
“你捂好耳朵，江大师会解决好的……”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捂好耳朵，等待着外面的动静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女尸不再叫喊，外面的打斗声也终于结束了，我起身推开门，第一眼看见的，是满院的鲜血。
黑红的血液缓缓地从外公的身体里流淌出来，将他整个人沾成了一个血人，外公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方向，眼睛里却早已没了生息。
一瞬间，我如遭雷劈。
我恍惚地走到外公身边，发现他手中攥着一片衣襟，上面，是用鲜血写成的一封遗书。
“小晟，不必为我报仇，那女尸法力高强，我魂魄已散，若想重新聚魂，必须集齐五大阴器。”
“女鬼名为江影，二十年前，她被我镇压在石凹村内，她是、你的母亲！”
“逃，逃得越远越好，绝不能让她找到你！”
“去青城，找我的故交何老，他会替我照顾你！”
“若是碰见你的父亲，杀了他！”
“小晟，纹绣一道，诱惑重重，恪守本心，不为外物所动，切记！切记！”
外公的遗书，最后一行字迹扭曲，血色模糊，定是大限将至时强撑着写下的。
我的眼泪不觉落了下来，滴在血红的字迹上，变得更加模糊。
“外公……”
我紧紧地抱着外公的遗体，心如刀割。
一瞬间，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我从小没有爸妈，亲戚们把我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只有外公他愿意接纳我。
二十年前发生了一些事，我父母离婚，年幼的我被独自一人扔在了村里，幸得外公照顾，我才得以平安长大。
这些都是外公告诉我的，而如今看见他的留下的遗言，我震惊不已，心乱如麻。
那具骇人的女尸，竟然是我的母亲？
她就被镇压在石凹村，我幼时在那里长大，竟从来不曾发现。
我的父亲呢，他又去了哪里？
我从没有见过父亲，只在旧照片里见过他年轻时的样子，对于父亲，我没有丝毫感情，却一直盼望着能够和他见一面，问问他为什么要丢下我。
外公却要我见到父亲就杀了他……我彻底混乱了，那是我的亲生父亲，为什么外公要让我亲手弑父？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二十年前，一定发生了许多了不得的事。
而那些事情，也许并不是我能够承受得起的……
“齐晟，你没事吧？”
殷世行拍了拍我的肩膀，眼中露出一丝不忍：“你已经跪在这里两个小时了，节哀顺变。”
两个小时？
在巨大的悲痛与混乱中，我丝毫没有察觉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我陪你把江大师的遗体收殓好。”殷世行说。
我点了点头，神情恍惚。
幸好我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否则只剩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我绝对会崩溃的。
殷世行出去买了一口薄棺，选了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将外公下葬了。
外公下葬的那天，天气阴霾昏暗，似是马上就要下雨。
我站在那方矮矮的墓碑前，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我深刻地懂了这句话的寒意。
“外公……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把魂魄重新聚齐，我会查明二十年的事情，给您一个交代。”
我跪在外公墓碑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