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最后一面
阿簿抬手，小鬼以为阿簿要做什么事情，赶忙拦到，“不要！”
阿簿知道小鬼是误会了，“别担心，一切都由你做主，我只是给你这么一个机会。”
下一秒，床上的小男孩还在躺着，但是他的灵魂从身体里剥离了出来。
小雨看着出现在病房里的三个人，不知道他们是谁。
但是转头看到病床上还在躺着的自己，眼睛还在闭着，根本没有醒过来。
“我这是……”
“别怕，只是有事情想跟你说，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你见到我们。”阿簿说道。
小雨点点头，视线放在了窟窿小男孩的身上。
他见过他，在手术室麻醉过去的前一秒。
从小他就身体不好，一直在医院里面度过，虽然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但是小雨知道很难，不然爸爸妈妈那么厉害，也不会一直治不好了。
但是爸爸妈妈突然告诉他，他有救了！
当时别提他多开心了，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是害怕的，但同时是开心的。
爸爸妈妈告诉他，等他从手术室里面出来之后，身上就不用再插着那些管子了，他就可以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在外面蹦蹦跳跳了。
他期待着，在医生的麻醉下面，等待着命运对他的眷顾。
麻醉过去的前一秒，他看到跟他差不多一样大的一个小男孩被推了进来，但是来不及多看，他就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小男孩不见了，他的身体也一天天好起来……
“你的这里为什么是空的？”小雨看着这个见过一面的小男孩问道。
“因为它在你的身体里。”小鬼指了指自己身体上的空洞，然后指着小雨的心口位置说道。
小雨后退两步，“那我自己的心脏呢？”
“这个可能就要问你的爸爸妈妈了，”阿簿说道，“你的爸爸妈妈为了救你，拿了别人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雨听护士阿姨说过，自己的胸膛里面被放进了一个新的心脏……
“那你是自愿的吗？”
小鬼摇头，小雨并不知道这是从别人的身上抢过来的，爸爸妈妈告诉他的是，有一个好心的弟弟把心脏送给了他，让他感恩。
“你是恩雨弟弟吗？”
偶然听爸爸妈妈提过这个名字。
“是，我叫恩雨。”这个名字是他被收养之后新起的，现在想来，从收养的那一刻就定了结局。
小雨并没有害怕恩雨，而是走上前跟他离得很近，手放到对方空空的胸口，“很疼吧？”
他每次心口疼的时候，都恨不能当场死去，而恩雨，直接就被剥离了整颗心脏，一定比自己疼的多吧……
阿簿看着小雨，对小鬼愧疚大于害怕，直接带着他俩坐到地上，把整个事情经过跟他们两个说了一遍。
告诉两个小不点儿这不是他们的错，是爸爸妈妈做错了事情。
“所以，恩雨弟弟是已经死了吗？”
小雨还不太明白“死”的概念，以前只听大家说过死了之后会去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见不到爸爸妈妈了，但是“死”究竟是什么，他还没有直观感受到过。
“对，因为弟弟的心脏现在在你的身体里，一个心脏只能养活一个人，它养活了你，弟弟死了。”
“那我的心脏呢？”小雨问道。
“你的心脏坏掉了，就像小雨的衣服一样，穿久了可能会烂掉一个洞，有了洞就没法穿了。”阿簿解释。
“那不可以补补吗？但是我的妈妈可能手工不太好……”
“不可以补，坏的太多了，已经补不过来了，只能扔掉。”阿若冷冷开口，打断了他们。
“磨磨唧唧的跟两个小孩子讲什么道理？他们又听不懂，直接办完完事。”
阿若等不及坐在地板上的三个了，给他们讲明白可能一夜都要过去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去干点别的事情，他俩现在还需要很多东西才能把能力长回来。
“那我的被扔掉了，我要用什么？”小雨的声音开始带了哭腔，“如果我把心脏还给恩雨弟弟，我会不会变成弟弟这个样子？”
小雨指着恩雨胸口的大窟窿问道。
“会。”阿若再次在阿簿开口之前说话了，“但是这都是你应得的，本来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的就该是你，你只是抢了别人的而已，多活了这么久你应该开心才是，算是捡到了。”
阿簿冷冷看了阿若一眼，但是阿若并不怕，他说的是实话。
“要是最开始你爸爸妈妈没有做这个坏事的话，你可能死了之后还是个完整的，心脏即使废了，最起码身体是完整的，不会跟这个小鬼现在一样惨。”
“他是直接被掏了心之后，心脏都没有还回去，你再惨能有他惨？”
阿若一句句跟机关枪似的往外跑，不点儿余地都不给小雨留，无情地把事实都灌进他的耳朵里。
小雨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仔细看的话，在他流泪的同时，床上还在一直闭着眼睛的小雨也留下了眼泪。
“小雨，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可能不太明白，生老病死是人间常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你只是到了点，但你的爸爸妈妈太爱你了，不想让你走，所以才做了这种事情，如果你一开始知道的话，你会接受吗？”
“不会。”小雨摇头，“我舍不得爸爸妈妈，但是更看不得弟弟因为我变成这个样子，弟弟也有人爱，也会有人心疼他，舍不得他……”
恩雨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小雨，会有人舍不得他吗？
应该没有人吧……
“所以，现在如果我让一切回归原位，你愿意吗？”
小雨愣了愣，看了眼恩雨胸前的大窟窿，还是点头，“我愿意。”
“但是这样的话，你可能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因为你本来的心脏支撑不到你活到这个时候，你会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地方。”
“那我能最后再见爸爸妈妈一面吗？”小雨问道，手指头委屈巴巴地比了一个一，“就一面就好，我想最后再看一眼，我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他们的，因为我也不想最后一面伤心，想要快快乐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