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下一个是你1
李杰明冲出房门,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秋风微微的拂过。他一面回屋带上配枪,一面将电话打给孔方。可孔方的电话却关机了。
李杰明追出院外,一只猫哀叫着一闪而过。他向村外的大路走去,漆黑的夜里,周围一片死寂。他又分别打给了杨旭和方晓,对方都是关机。就在他向东走的时候,他隐约的听见路的北侧有两个人在讲话,好像在讨论着什么,但声音很小,听辨不出所谈的内容。他朝着声音的方向轻轻的走去。
那声音不像是从远处传来的,但李杰明跟着声音走了很远都没有追上。渐渐的他发现身后的小村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了,连个轮廓都看不见了。就在李杰明考虑是否继续追下去的时候,前面的声音也消失了。
无奈之下,李杰明决定到前面看个究竟。那个声音消失有两种可能,一是有意的发出话语声引自己跟随其后,二是前面的声音到达了某个地点,不需要在讨论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得去查看个彻底,说不准与上河村的命案有关。
前面是一片苞谷地,那声音好像就在这消失的。李杰明思量过后,侧身钻进了苞谷地里。干枯的苞谷叶将他的脸划得一阵生疼,此时他也顾不了许多,义无反顾的向前走着。这苞谷地似乎没有尽头一般,走了很长时间也没走出这片田地。李杰明停下歇了歇,在垄沟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着实很累人。就在他停歇间,那说话声又在前面传了过来。李杰明轻轻地迈着步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约莫走了二十几根垄沟,前面的视线顿时豁然了许多。借着夜空下微弱的光线,李杰明看到这是一片草甸子,在草甸子的东侧和北侧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西侧是一条河。传来声音的地方就在草甸子的中央。
李杰明随手拽出落在脖子里的苞谷叶,缓慢的向草甸子的中央走去。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李杰明的耳朵里,可李杰明却看不见前面有人。当他走到草甸子的中央时,终于看见前面有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地上,上身彼此的一伏一起,那样子好像古代人结婚,男女对拜一样。李杰明提高了警惕,慢慢的抽出别在后腰上的手枪。他缓缓的走近那两个人,那两个还在说着话,李杰明听得真真切切的,但就是听不懂在说什么。
当李杰明离那两个人大约两米远的时候,李杰明判断那两个人好像在下棋,可在这个伸出手都难以辨别五指的光线下,怎么下棋?李杰明的脖后不禁噌噌的直冒凉气。可现在又不能转身离去,万一真的是凶手或者是与上河村命案相关的什么人,岂不白白的失去了大好时机。再者说,大晚上跑到荒山野岭来的也绝不是什么好人。
前些年,刑警队在一次夜捕的过程中,一个杀人犯眼看走投无路就要束手被擒的时候,这个杀人犯突然急中生智,将自己的脑袋缩在了上衣里,顺手拎起一座坟上的花圈,晃晃荡荡的走在月光下的荒野中,那情形有点像无头丧尸一般。随后追来的刑警见此景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病了好几个月。
李杰明心里捉摸着,向那两个人又迈近了一步。那两个人似乎没有发现李杰明的存在,依旧上身起伏的摆动着手臂。李杰明顿眼望向两个人的中间,吓的差点没叫出来。地上,一张白色的围棋盘上摆满了黑白两色的眼睛,那些眼睛还一眨一眨的动着。在两个人的右手前,各摞着一沓纸钱。
“啊!”李杰明低呼一声,心想碰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靠李杰明最近的那个“人”突然间抬起头死盯着李杰明,那空洞的双眼窝里正一汩汩的流着血。李杰明的腿吓的没有了知觉,那“人”慢慢的站起身,手中的棋钵里装着满满一钵一眨一眨的眼睛。李杰明吓得后躺在地上,那“人”正迅速的向自己扑来。就在那“人”露着白骨的手指要掐向自己的时候,李杰明胸前闪出一道金色的光,击向面前的这个“人”。这“人”大叫一声,拉起与他一起下棋的那个人飞一样的向树林中跑去。被拉走的那人在临被拽走的时候深切的看向李杰明,李杰明大叫:“小川!”
“救我,队长。”赵小川被那“人”带的飘了起来。
李杰明低头摸了摸胸前妻子为自己求的护身符,毫不犹豫的向树林里追去。可追进树林的时候,那个东西和赵小川都不见了。李杰明在树林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大喊着赵小川的名字,可朗朗夜空,除了他自己的回音,再没有任何响动。
李杰明想再次的给孔方打个电话,让他马上派人增援。可就在他拿出电话的时候,身后一支枪口杵在了自己的后脑上。李杰明一惊,想转过头去。身后的枪口用力的杵了一下自己,意思不让自己回头。
“你是谁?”李杰明冷静的问道。
“杀你的人。”
“你为什么要杀我。”
“怨灵讨债,介入者死。”
李杰明闭起眼,眼泪从眼缝中挤了出来。他已从声音中辨别出身后的人是谁了,那是赵小川独特的南方口音。
“还有什么遗愿吗?”那声音问道。
“为什么会是你?”李杰明声音颤抖着问。
“有很多东西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还能说最后一句话。”李杰明听见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没有了,你能送我上路,无憾了。”李杰明深深的叹口气。
“一路走好。”
砰地一声,李杰明感到后脑凉凉的,一颗子弹从自己的眉心穿透。
李杰明大叫着从炕上坐了起来,一头的冷汗。怎么会做一个这么真切的梦。叫声引来了杨旭方晓等人,杨旭撞门而入:“队长,怎么了?”
李杰明擦了擦头上的汗,苦笑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方晓拉开灯,给李杰明倒了杯水后惊呼道:“队长,你的脸?”杨旭刚刚点着的烟被惊吓的掉在了地上,他惊愕的看向李杰明的脸。
李杰明的脸上,左右各有数道深深的划痕,好像是锋利的东西所划。在深深的划痕中,渗出了几丝鲜红的血。
方晓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李杰明脸上的伤痕说:“好像是猫挠的!”杨旭从药箱里拿出消毒水为李杰明消毒。消完毒后杨旭问道:“队长,你脸上的伤,有什么印象吗?”
李杰明摇摇头:“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切的梦,醒来后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屋内的气氛一下变得诡异起来,杨旭低声的说道:“我看,我们有必要在这宅子里装上摄像头,对宅子进行24小时监控,打我们进入这宅子后,我就感觉怪怪的。”方晓也点头附和道:“我看这个办法可行,没准还能发现什么线索。”李杰明不置可否的说:“天亮的时候再说吧,现在都去休息吧。”
杨旭二人各自回了屋,李杰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圆圆的月亮,中秋了,今年的中秋又不能和妻子团聚了,上次中秋的时候也是出警在外,自己打电话和妻子说下次的中秋一定陪她一起过,而今年的中秋连个电话都没给妻子打,他的心中一阵内疚。
窗台上的对讲机又发出一阵吱吱的响声,李杰明皱起眉,顺手关了对讲。突然,静谧的夜空中传来一阵阵枪声。枪声是从西面传来的,那是死者梁冬的家。孔方的重案组进入上河村后,因无地居住,和梁冬的亲属沟通了一下就住进了梁冬的家里。
老孔一组人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无故开枪?
李杰明站在走廊里喊:“出事了,都快点起来。”
李杰明率先跑到院内,翻过两道墙头后,跳进了梁冬家的院子里。屋内一片漆黑,但能够清楚的听到屋里人的喊声和哀叫声,枪声杂乱,好像是两伙人正在火拼。
“老孔!发生什么事了?”李杰明屈身到窗前喊道。
可屋内没人回答,枪声反倒减弱了许多。李杰明拿出配枪,又喊了一声:“老孔,你还活着吗。”
“老子还活着,你快点跑,别在这呆着。”孔方在屋内回道。
杨旭方晓等人此时也来到了李杰明的跟前,几人屈身蹲下,杨旭问:“怎么了队长?”李杰明没理会杨旭,对着他们做了一个分散的手势。几人分别的跑开,在窗下和门前隐蔽好。
李杰明接着冲屋内喊道:“老孔,我们冲进去了!”
“别进来,快跑,快……啊!”孔方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杰明迅猛的直起身跑到门前,准备拉门而入。唰的一颗的子弹从自己的耳边飞了过去。李杰明就势隐蔽在门后的墙根下,将子弹推入膛中。
门,猛的被踹开,从里面跑出一位浑身是血的人。杨旭扑上前按倒这个人,这人指着屋内恐惧的喊道:“鬼,鬼,有鬼,有鬼啊!”屋内的枪声止住了,李杰明纵身窜进屋内,发现地下横躺着几个人,地面,像淋过水一样,一层鲜红。“老孔!”李杰明站在灶台附近喊道。
“蒙子,杀了刚才跑出去的那个人,快点,杀了他!”孔方从里屋爬出来,微弱的说道。李杰明上前抱住孔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快,杀了他!”孔方死死的拽着李杰明的手喊道,随后就不醒人事了。
方晓等人进了屋,拉开了灯,屋内的景象让他们无比的震惊。屋内一共8人,都倒在血泊之中。除了孔方,其他人都圆睁双眼,张大了嘴巴。在屋内的四壁上,有很多血渍和弹孔。最让李杰明费解的是,孔方这组人都着装整齐,光溜溜的炕上没有睡过的痕迹。这组人大半夜的不睡觉,穿着衣服干吗?李杰明打完急救电话后,对8个人分别进行了脉搏检测,有两个胸部中弹,已经死亡。
李杰明对还有余息的人进行了止血包扎。无论怎么掐这几个人的人中,就是没有一个苏醒过来的。李杰明来到杨旭的跟前。看着被杨旭按倒在地的那个人,那人还在奋力的挣扎,口中不停的喊道:“鬼,有鬼啊!”李杰明俯身拽起他厉声的问道:“你是谁?”
“我、我、我是重案组的警员,我叫马云峰。”
“这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组长他们刚刚回来,我和李先起留守,他、他们、他们回来的时候、个个都、都、很邪恶的笑、笑,在他们的、的、身后、都趴着、一个、个没有头、的红衣服、的鬼。”
“扯淡!”
“啊……!”那人大叫着极力的从李杰明的手中挣扎出去,杨旭马上将他制服。
“你喊什么?”李杰明问道。
“你、你、你、身后,有个、有女人、趴在你身后。”那人恐惧的睁大眼睛指着李杰明喊道,边喊边向杨旭的身后缩去。
李杰明倍感蹊跷,老孔为什么让自己快跑,又为什么让自己杀了眼前这个人,这人刚才说的话可信的程度是多少?就在这时,被抬到炕上的孔方突然艰难的指向李杰明颤抖的说道:“蒙子,他、他不是人。”说完又昏了过去。那人听到孔方的说话声,吓得干脆钻到杨旭的双腿之下浑身抖个不停的说:“那个女的、那个女的就骑在孔组的身上。”
县纺织厂的副厂长外号叫二癞子。这人体型偏瘦,双眼像蛤蟆一样向外鼓出,此人因打架而闻名,手底下养着一伙亡命之徒,动起手来招招致命。因与厂长有血缘关系,被厂长聘为副厂长,管理纺织厂的内外安全工作。二癞子平日里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样样俱会,在厂里更是利用职务勾三搭四,霸占了不少女职工。
二癞子喝完酒醉醺醺的回到厂里,当时已经是后半夜2点多了。他在自己的宿舍里像缺心少肺似的转了好几个圈,就感觉什么东西堵得慌。他拿出酒柜里的红酒,又抿了半瓶,那种感觉还是没有消退。他挠着脑袋,忽然咧嘴一笑,得找个地方宣泄一下。
二癞子下了楼,直奔女工宿舍。他敲开宿舍的门,管理员是个老太太,见二癞子一身的酒气,吓得哆哆嗦嗦的不敢说什么,麻利的开了门放二癞子进来。
女工宿舍楼一共三层,里面住着100多号女工。虽说平日里二癞子强这个霸那个的,但他很少到女工宿舍来,好歹也得注意一下副厂长的形象。今天是喝了酒,酒后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中秋节的关系,一大部分的女工串休回家过节了,楼里还剩大约20几个人。二癞子直奔二楼,他要去找自己的新欢,李明。
在李明的宿舍前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开门,二癞子想起来李明回家过节了。他靠在墙边,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了几圈,又反身往三楼走去。李明不在,他只好去三楼找侯燕,虽说对侯燕他有些厌倦,但有水就能解渴,这总比渴着强。
侯燕住在三楼最里面的一个宿舍里,那是一个背阴的房间,只住着两个人。二癞子迈着醉步,晃晃荡荡的敲了敲侯燕的宿舍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用力推了一下房门,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原来门没锁,他探头进去看了看,室内的窗帘上映着淡淡的月光。
这间宿舍比其他的宿舍大很多,以前是当做晾衣房使用的,后因厂子扩建,又招了不少员工,这晾衣房才被腾出来当做宿舍。
二癞子面带奸笑蹑手蹑脚的来到侯燕的床前,一下子扑了上去:“宝贝儿,来让二哥摸摸。”这一扑,二癞子才发现床上根本没有人,只是被子散铺在床上。他有些纳闷,这个时候怎么会不在床上呢。莫非去厕所了?他将手伸进了被窝里面。一股凉意顺手传来,没人睡过。他转过身,看着侯燕的对铺,床上也没有人。
二癞子骂骂咧咧的低声道:“操,跑哪鬼混去了。”正准备扫兴而归,宿舍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二癞子定睛一看,心里不禁窃喜道,回来了。他笑眯眯的问:“哎呀宝贝儿啊,可想死我了。”
侯燕贴着门站在那看着二癞子。二癞子见侯燕不说话,就向前去抱侯燕。二癞子借着月光看见侯燕微睁着双眼对着自己笑。他心里一阵欢喜:“宝贝儿,来,让二哥亲亲。”说完,人已经到了侯燕的跟前,他双手对着侯燕的腰环抱过去。
“啊!”二癞子抽回双手,右手捂着左手的手指,好像什么东西扎到了自己。他有些恼怒,可依旧嬉皮笑脸的说:“宝儿是不是生哥气了?”
侯燕仍旧对着二癞子笑,但就是不说话。二癞子伸出右手摸向侯燕的丰满。这一摸,他心里咯噔一下翻了个个。侯燕的身体透着一种刺骨的凉。他凑近侯燕的脸,仔细的看去。侯燕双眼直直的看着自己,嘴角上翘的角度有些不自然,那笑与面部表情极其不相称。就好像一个人照完一张严肃的相片后,用笔刻意的将嘴划出一道微笑的弧度一样。他颤抖的伸手去摸侯燕的脸:“怎么了燕子?”手刚刚碰到侯燕的脸,侯燕的脑袋就像一个放在砖头上的篮球一样,‘啪’的一下,顺势掉在了地上。二癞子吓得失声大叫,妈呀一声,后仰在地上。
二癞子连滚带爬的躲到了窗下,他双手抱着头,一只眼睛从手指缝中看着侯燕脖腔向上的脑袋,好像是在倒立,只是没有了身体。惊及触骨后,二癞子的神志清醒了许多,他掏出电话,报了警。
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二癞子有点半疯半颠的躺在侯燕的床上。见到警察后便语无伦次的讲着他一晚上的经历。
警察的到来惊醒了宿舍楼里大部分在岗的女职工,这些女职工都是抱着好奇心过来围观,只看了一眼后,轻者惊叫不已,重者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一名带队的警察看着满地半凝固暗红色的血对着另外几个警察说:“封锁现场,上报县局。”两名警察将压在门口的围观人群驱散,将二癞子带到了走廊里进行笔录。这时一个身穿纺织厂工作服的男人匆忙的跑到侯燕的宿舍前,被两名警察拦了下来。这人从人缝中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面露恼怒,一拳重重的打在一侧的墙上。一个警察警惕的问道:“你干嘛的?”来者在身上翻了半天,递出工作证说:“县刑警队,林广成。”
林广成站在侯燕的宿舍门口,大概的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除了地面上有血迹外,宿舍内的墙壁上也有少量的血渍,在宿舍内一侧的墙面上,有一个血手印,在手印的右侧写着一行大字:血债血还。林广成拨通了李杰明的电话:“队长,侯燕死了。”
李杰明挂断电话,双眼直直的看着躺在炕上的孔方一组人,侯燕在这个时候死了,是他始料未及的。
杨旭将重案组的马云峰用手铐铐了起来,道:“队长,这小子有点不正常。”
李杰明将目光移到马云峰的身上,马云峰目光呆滞,嘴角挂着口水正诡异的笑着。李杰明蹲下来问道:“和你一起留守的是哪一个。”
马云峰坐在地上,扬了扬下巴说:“地上躺着的那个,被打死了。”
李杰明回头看了一眼又问道:“你们一组人为什么会自相残杀?”
马云峰的嘴抽搐了一下:“是组长他们先开枪的。”
“老孔先对你们开的枪?”李杰明狐疑的看着马云峰。马云峰用力点点头:“他进屋绕了一圈后就问我俩的配枪呢,就在我俩拿出配枪的时候,组长突然就拔出手枪,打死了和我一起留守的李先起。”
李杰明站起身,转向炕边,看着双眼紧闭的孔方,看来这事只有孔方能解释清楚了。如果马云峰所说的属实,那么老孔半夜里带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回来后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战友开枪?李杰明困惑的看了一眼窗外,顿时面露惊愕,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窗外的玻璃上紧紧的贴着一个人脸,那人脸正睁着眼向屋内看着。一旁的方晓见李杰明惊愕的表情后便好奇的向窗外看去。这一看,不禁头皮一炸,他指着窗户大喊:“侯受廷!”与此同时身后的杨旭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突然窜起来的马云峰对杨旭的脖子咬了个猝不及防。
李杰明对方晓说了句,看好这。便向外追了出去。侯受廷已经死了,是自己亲眼看着下葬的。可窗外的那张脸分明就是侯受廷的,难不成侯受廷诈尸了?
李杰明顺着大道一直追到了村外,在村外的树林里,前面的侯受廷跑着跑着突然不见了。李杰明追到侯受廷消失的地方后四处的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侯受廷的踪影。李杰明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就算是侯受廷诈尸,刚才自己与他的距离不过十几米,不可能凭空消失啊,这完全不符合空间逻辑啊。
他满腹奇怪的向村里走去,不时的查看着周围的地貌。平坦的草地,三行十多米高的杨树,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就算是诈尸,也得有个影子啊。杨树?他猛的抬头向树上看去,心里一惊,在身后的杨树杈上,吊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他缓缓的向那棵杨树走去,借着月光,他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个人,但因挂的太高的缘故,他无法看清这个人的全貌,只能影影绰绰的分辨出似乎是一个男人。
他有些紧张,难道树上挂的是侯受廷?侯受廷诈尸之后,闲着没事回村看看,后来被自己发现了,就跑到了这个树林里,眼看自己要追上他了,侯受廷就纵身一跳,把自己挂树上了?这是什么逻辑,李杰明在心里嘀咕着。
可树上挂着的这个人会是谁?他断然决定爬上去,看一看这个人的真面目。
打定主意后,李杰明将手中的枪别在了腰上,将袖子向上撸了撸,开始爬眼前这棵直挺挺的杨树。杨树修剪的很好,没有太多的分枝,这给李杰明的攀爬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李杰明一边往上爬一边思考,难道侯受廷没死?不应该啊,脸都没了,眼睛也被挖了,怎么可能不死呢?从任何的角度去分析,侯受廷一家都是受害人啊,刚刚林广成还向自己汇报侯燕死了,莫非这侯受廷死不瞑目?
李杰明吃力向树上爬着,几次的下滑使他的衣裤出现了不少口子。在他奋力的攀爬同时不禁暗暗的吃惊,无论这人是被人挂上去的还是自己上去的,从物理学的角度去分析,这都是一道难题。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李杰明抓着一根较粗的分枝,向玩单杠一样,腰部用力一挺,一个半循环就骑在了那根分枝上。虽然这还没有达到预期的位置,但从这个角度去仰视上面的那个人足可以看清他的面貌了。
李杰明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着,当接近那个黑影的时候他定睛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挂着的这个人显然已死亡多时。死者双手自然下垂,衣着破烂不堪,面色通红,像刚刚出窑的青砖一样,五官已被毁坏,双目紧闭,只是那嘴角让李杰明感到一阵心惊胆颤。这人嘴角上扬,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毫无痛苦的样子,似乎是死于快乐。
李杰明不时的调整自己的姿势,以免掉下去。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李杰明死死的盯住这人的鞋子。那是一双普通的黑色皮鞋,但李杰明却记忆犹新,那是上次过五月节,队里的警员一起去买的,自己也有一双。他又缓缓的看向死者的手腕,一块黑色皮带的手表正滴答滴答的走着。李杰明大惊,这人是贺小夫!?
就在李杰明满脸沉郁之际,‘咔吧’一声,挂着死人的树杈断了,迅速的掉了来。那死人正好刮在了李杰明的身上。李杰明还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经开始下坠了。在下坠的过程中,李杰明似乎看到这个死人嘴上的笑容似乎比先前大了许多诡异了许多。
扑通一声,李杰明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那死人紧随其后,狠狠的压在了李杰明的身上。李杰明的神志一个模糊,他看见有个白色的影子向自己飘了过来,之后就昏了过去。
救护人员很快的赶到了梁冬家中。急救医生对孔方一组人进行了现场急救,急救完毕后,一位医生看着杨旭的脖子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几个人好像中毒了,脸上有中毒的迹象,不过奇怪的是,在急救完毕后这些迹象很快的就消失了……你的脖子需要包扎一下。”
杨旭已将马云峰捆绑了起来,他捂着伤口说:“会不会是你们急救的时候顺便就消毒了……麻烦你给我包扎一下。”
医生从急救箱中拿出消毒水和纱布仔细的给杨旭消毒,道:“不会的,我们刚刚的急救不过是止血、输血、输氧和输液,那些人中的毒我从来没见过,应该是挥发性的体外毒,这种毒只在短时间内有效,而且一般情况下不会危及性命……你别乱动。”
杨旭丝丝哈哈的说:“这消毒水好厉害,蛰的荒……你听说过这种毒吗?”
医生包扎完收起镊子说:“以前只是在一本杂志上看过一篇相关的报道,在我国中这种毒的人很少,因为中这种毒,人为的几率比较大……这消毒水和纱布给你,六个小时一换。”
杨旭谢过医生,将纱布和消毒水揣进了口袋里。
救护人员将孔方一组人抬到了救护车上,刚刚给杨旭包扎的那个医生说:“伤者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取弹,地上的两名死者怎么处理?”
杨旭四周看了一圈,没发现李杰明的身影。他看着启动的救护车说:“麻烦你们先将遗体拉到县医院暂存,随后我们的人会到县医院进行尸检。尸体存在这,有诸多不便。”
方晓和大个两个人将两具尸体抬到了一辆救护车上,救护车便向平安县方向快速的驶去。方晓看着杨旭说道:“队长出去半天了还没回来,我和大个去找队长,你带着其他的人先回去吧,看看在那小子的嘴里能不能得到什么重要的线索。”说完,指了指在地上来回滚动的马云峰。杨旭拽起马云峰,回道:“带上对讲,有事喊话,找到队长后通知我们一声。”
“好的。”
方晓和大个两人向着刚才李杰明所跑的那个方向找去,方晓看着被月光照成银色的小路说道:“真不该让队长一个人追出去。”
大个叹口气:“当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重案组这边了,早知道这边没事,我跟队长去追好了……你说刚刚趴在窗户上的是谁?”
“我也不确定,但看刚刚的那张脸,分明就是前几天死的村主任!”
“你刚刚有注意到窗外的那张脸吗?”
“注意什么?”
“你忘了,村主任的下巴到两腮都被人撕下去了,你刚刚看见的那张脸有下巴吗?”
方晓陷入回忆当中,过了一会他一拍大腿,道:“太模糊了,想不起来。”
两人出了村,在唯一的一条土路上向前寻找着李杰明。大个踢了一脚横在路中央的树杈:“谁这么没公德心,把这东西放路中间。”方晓顺着大个踢出的声音看去,慌忙拽住还要向前走的大个。大个转过身,莫名其妙的看着方晓。方晓蹲在地上,借着月光细细的查看地面上的痕迹。大个也蹲了下来,问:“你给这看什么呢?”
方晓查看过后说:“好像有人在这里躺过,你看。”说完,指着地上的痕迹给大个看。大个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说:“好像还真有,不过我看……你看这像不像什么东西被人拖走的痕迹。”大个也指给方晓看自己的发现。
方晓顺着大个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尔后眉头紧皱的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一块手表。“浪琴!?是队长的,糟糕,队长好像出事了!”
“你晚上锁门之前都有什么人来过女工宿舍?”任菲对着瑟瑟发抖的老太太问道。
“除了值班的职工,再没人进来过。”老太太的面色有些发青,显然对自己看守的宿舍楼发生了命案感到了无比的恐惧。
“值班的职工大概有多少人?”
“二十几个吧。”
孙亮来到任菲的身前说:“我建议先封锁整栋宿舍楼,逐人逐屋的进行排查,不过这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任菲点头道:“报案人的神志清醒了吗?”孙亮摇摇头:“可能死者的死相冲破了报案人的心理承受底线,现在还不能对他进行过度的询问,得先让他冷静下来。”
“这事你去处理吧。”任菲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让李皓去,他学过心理学。”
任菲转过身准备再次对老太太进行询问时,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林广成从走廊的一头看着这个跑进来的中年男人后,对着正在被询问的女职工摆了摆手,示意稍等,随后向门口走了过去。
林广成迎住这个男人,男人惊魂未定的看着林广成说:“你!?”林广成淡淡的说道:“警察。”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纺织厂的厂长。不过林广成和杨旭夜闯纺织厂的时候并没有表明身份,当时林广成只是对厂长说自己没有过分的要求,只想在这里混个保安的工作,至于工资无所谓,反正自己躲几天就走。厂长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对道上的人,他是惹不起也躲不起。无奈之下,见对方的要求并不过分,就偷偷的安排林广成到保安科去工作,不过事先声明不准做违法的事。就这样,林广成就摇身一变,由警察变成了纺织厂的保安。名义上说是厂长的远房亲戚。
厂长听完林广成的回答后,愤怒的指着林广成说:“我要投诉你。”任菲按下厂长的手说:“先不说那事,是我叫人传你过来的,听说二癞子是你弟弟?”厂长擦了一下脑袋上的汗,垂头丧气的说:“这不争气的东西啊,怎么能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任菲和林广成对视一眼,任菲继续问道:“详细的说说。”
厂长一五一十的将二癞子不检点的事全都说了出来,打架斗殴,蓄意伤人包括二癞子吸毒贩毒的过程。任菲记完笔录后,将记录本递给厂长说:“你看一下,无出处的话,签字。”厂长垂头看了一眼记录本,拿出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任菲收起记录本说:“你弟弟是报案人,不过也不排除嫌疑。”
“什么?他没杀人!?”厂长惊讶的看着任菲和林广成。
“我没说他杀人,但也不排除是他。”任菲回道。
“如果不是他杀的那他就没事了?”
“事肯定是有的,但罪不至死。”任菲扬了扬手中的记录本。厂长懊悔不已,抱着头蹲在地上。林广成在厂长的一侧蹲下来问:“侯燕在厂里和谁有过过节吗?”厂长从左手的虎口处露出一只眼睛斜斜的看着林广成低吼道:“我一定要投诉你,除非你能保我弟弟没事。”
“你别做梦了,如果你不跟我说明你所知道的事情,我一样可以逮捕你。”林广成站起身,准备继续去调查。
“凭什么?”厂长忽的一下站起来问道。
“就凭你知情不报。”林广成背对着厂长说道。
李皓摘下手套对着门口的任菲摇摇头。任菲将后背靠在了墙上,看来又没什么发现。李皓从宿舍内走了出来,看着任菲说道:“死亡时间大概是晚8点到10点之间,与上河村的作案手法相同,除了死者和报案人的痕迹外,再无其他痕迹,墙上的手印要等鉴定完毕后,才能知道结果。”
“看来,这案子应该是一人所为啊。”任菲打开走廊一头的窗户,将头伸出去看了看,发现楼下有道手电光晃来晃去的。任菲刚想说话,那道手电光突然静止不动了,随后传来孙亮的说话声:“任菲,这有两个不明显的脚印,还有、还有……一只死猫。”任菲听到有只死猫不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对着孙亮喊:“别破坏那脚印,我和李皓马上下去拍照。”说完,刚想转身喊李皓一起下楼,可就在目光收纵间,在孙亮身后十几米处,站着一个穿着雨衣的人,好像是自己在图书馆遇见的那个人。
任菲冲楼下的孙亮喊:“抓住你身后穿雨衣的那个人,快!”孙亮回过头,一个身影在月光下匆匆的向黑暗里跑去,孙亮迅速的追了上去,与此同时,任菲和李皓也匆匆的向楼下跑去。
孙亮奋力的追撵着前面的雨衣人,大约距离五米的时候,雨衣突然顿住步子,猛的转过身看着孙亮。孙亮正想扑过去,一见雨衣人停了下来,不由得收住步子,停了下来。孙亮与雨衣人对峙着,雨衣人低着头,雨帽将他的脸遮的严严实实。孙亮万分小心的去拿后腰上的手铐,生怕眼前的雨衣人使什么鬼诈。
任菲和李皓二人跑到楼外,任菲对着李皓说:“你去拍照取证,我去追孙亮。”说完拔出手枪,向刚刚雨衣人消失的方向跑去。追了大约50米左右,前面传来了孙亮痛苦的呻吟声,任菲跑到孙亮的身前,孙亮正双手捂着脸,在地上打着滚儿。任菲收起枪,扶起孙亮,顿时吓的大叫起来。孙亮的脸上全是鲜血,还有一股皮肤烧焦的味道。
昏暗的日光灯下烟雾缭绕,呛的人有些睁不开眼。杨旭单脚站在地上,另一只脚踩在了凳子上面,胳膊肘就势支在膝盖上,微低着头,透着右手中袅袅上升的青烟观察着畏缩在墙角的马云峰。
马云峰缩在墙的犄角处,虽然身体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但仍利用腰部和腿部的力量,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也许是用力过猛的缘故,他的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嘴角处流出一趟白色的沫状液体,有点像婴儿吃完奶后从口中溢出的奶水。
杨旭将烟头弹到墙壁上,撞出一串火花。马云峰见到杨旭的举动后,使劲的将头扭向墙角,浑身扭动的幅度更大了一些。杨旭走到马云峰的身前,踢了他一脚问道:“晚上的时候你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云峰冲着墙角大喊:“鬼,有鬼呀,那鬼没有眼睛。”
杨旭眼露凶光,他一下拎起马云峰:“你少装蒜,如果你不说清楚怎么回事,信不信我打死你。”说着动手就要打马云峰,旁边的警员尚洪明急忙拽着杨旭,提醒道:“杨哥,你冷静点。”杨旭气的将马云峰用力的推了出去:“妈的,我干了这么多年刑警,同室操戈的事情还第一次看到,自己人打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