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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放开我

书名:痴缠不休:邪魅暴君的宠妃本章字数:18095

可是,他病成这样,能活多久都是问题,又怎么会篡权呢?那些东西对他而言有什么用?为什么太后一定要派人监视他?如意宫里太后故意忽视他,当面用话刺探,难道太后就那么想他死?他和皇帝一样,是皇室子孙啊!司寇芊雨实在想不通。虽然她是被逼嫁给凤沂墨,然而这不代表她就希望凤沂墨死。

只是如果凤沂墨不死,她这辈子还有机会离开他,另觅良人吗?司寇芊雨抬手抚上狂跳不止的心扪心自问,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又是否有机会另觅良人?

没有答案,掌心里只有规律而疯狂的心跳所带来的悸动。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知道,或许第一次相见时她便已经万劫不复。

思绪纷乱中,马车拐上了花街,司寇芊雨猛然想起她还有一件大事要做,忙叫车夫减慢了车速。

“又想干什么?”凤沂墨睁开眼问。

谄媚地对他笑笑,司寇芊雨说:“王爷,你看天色尚早不如我们就在这条街上逛逛?”

“这条街?”凤沂墨敛眉,“爱妃可知道这条花街上只有勾栏院?”

听到凤沂墨的说辞,司寇芊雨才惊觉她大意了,转了转眼珠子说:“谁告诉王爷这条街上只有勾栏院的?前面有见新开张的便不是么。”

“哦?王妃何以知道?”凤沂墨奇道。

啊,果然是多说多错,万一让他误会了就不好了。司寇芊雨掀起车窗上的布帘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松竹馆说:“喏,王爷自己看么。”

凤沂墨侧头瞧了瞧,又睨她一眼,吩咐车夫在前面松竹馆停车。他倒要看看这女人想做什么,勾栏院也敢逛。

司寇芊雨再次讨好地笑了笑:“嘿嘿,王爷,听说呢,那间店里的歌舞很好看。”

“不管歌舞如何好看,你先去给本王找件衣裳换,莫非爱妃要本王穿着朝服出入勾栏院?”凤沂墨垂眉闭目不为所动。

“啊,好。”马车在松竹馆前面停下,司寇芊雨果然进去找了件还算体面的丝绸袍子出来给他换,“这是件新的,王爷赶快换上吧。”

两手一张,凤沂墨嗯了一声,司寇芊雨不明所以地看了他半天,才明白凤沂墨要她替他换。

真是养尊处优,换件衣裳都要别人动手。司寇芊雨一边腹诽,一边替他解开外袍脱下来换上新的。两人这才从车里下来。

“本王不曾想到爱妃竟是如此寂寞。”瞥了眼人满为患的松竹馆,凤沂墨意味深长地说。

这算是……吃醋?司寇芊雨斜睨他一眼笑道:“王爷真是仁者见仁。”

“什么?”凤沂墨眉梢一挑,看着司寇芊雨说,“爱妃难道想要试试?”

仰起头瞪大眼睛看了半天,司寇芊雨终于确定她被凤沂墨调戏了。不是吧,他竟然听懂了,还能立刻返回来调戏她!凤沂墨对她淡淡勾了勾唇角,抬脚径自进了松竹馆,某个醒悟过来的女人立刻跟进。

“欢迎光临,请问公子几位?”两人一进门,马上有姑娘迎上来问。

瞥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司寇芊雨,凤沂墨那个一位到底是没有说出口,而是指了指他和司寇芊雨。

“请问公子想要一楼卡座还是二楼贵宾席?”

“二楼。”

“一楼。”

迎客的姑娘为难的看了看异口同声的两人道:“请问二位到底是要一楼还是二楼?”

“二楼。”

“一楼。”

凤沂墨回过身用睥睨的眼神瞅着司寇芊雨,后者摆出一副撒娇的小样:“夫君,求你了。人家今天来是想看戏嘛,听说她家的戏很好看。”

众目睽睽之下,娇滴滴的小娘子苦苦哀求自己夫君戏码很快招来周围的目光,凤沂墨无奈只得妥协:“好吧,一楼,找个僻静的角落。”

“好的,公子这边请。”

两人坐定之后,司寇芊雨熟门熟路的招来丫头送上糕点酒水大快朵颐,根本没有发觉凤沂墨盯着她的目光变了又变。

吃饱喝足,司寇芊雨发现戏早开演了,莺莺在十里亭送张生进京赶考,台子上的姑娘们唱念俱佳,凤沂墨的目光正若有所思的落在女扮男装演张生的清璇脸上。

哼,看不出来这病恹恹的色狼还蛮识货的。心下吐槽一句,司寇芊雨借口出恭偷偷离场,飞快地窜进二楼娘蓉的小室。

“几天没见,姑娘怎么换回女装了?倒是俊俏。”娘蓉叼着烟袋锅打趣她。

司寇芊雨嘿嘿一笑道:“谢谢娘蓉,不过我今儿个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个。”

“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娘蓉能办的定然尽力。”娘蓉果然也是个人精,司寇芊雨一张嘴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是这样的,我最近可能比较难抽空过来,楼里的事情你盯着,拍戏练歌练舞都不要耽搁了。《西厢记》演完了就上新戏,清璇不要让她自傲了,该磨折使劲磨折,不然她难以红到极致。”司寇芊雨简明扼要的吩咐了楼里的事情道,“其实我今天来另外有件事想托你帮忙。”

娘蓉敲了敲烟袋锅:“什么事,只管说。”

“嗯,麻烦娘蓉你帮我找出僻静的院子,小小的够住三四个人就行了,我想把我爹接来住。”司寇芊雨说。

“就这点小事?”娘蓉一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咱们这些日子挣得银子绝对足够买处独门小院。”

“那多谢你了娘蓉。”司寇芊雨说着站了起来,“我家夫君还在下面,我就不多呆了,被他发现可了不得。”

“夫君?姑娘你成亲了?”娘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司寇芊雨点了点头:“这件事一句半句解释不清。日后有时间再与你详说。为了避免被我夫君发现,日后若我不来找你们,你叮嘱楼里的姑娘千万不要冒然上去与我相认。”

“是,你说的确实是这个么理。我会交代下去的,你放心。”娘蓉应道,“姑娘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待?此处不比别处,切莫让你家夫君久候。”

不知何处来的自信,司寇芊雨嫣然一笑道:“放心,他做事极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哟,姑娘可是嫁得如意郎君了?”娘蓉闻言笑道。

司寇芊雨想了想说:“那人若说如意,大约只有一样如我意,脸面。”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娘蓉沉吟了一下道,“不过,男人终究不是单看脸面的,最重要是有担当。”

“这件事哪由得我做主?嫁都嫁了顾不了那么多了。”司寇芊雨道,“好了,不说了我先走了。”

娘蓉送她出门,她又回头叮嘱道:“还是上次说的那些话,馆内一律卖艺不卖身,若是有哪个姑娘耐不住寂寞,立刻给她卖身契叫她卷铺盖滚蛋。”

“行了,这件事我省得,你快下去吧。”

点点头,司寇芊雨正要出去,却发现门口站了个腰挎长剑相貌英俊的男人。迟疑地退后两步,司寇芊雨问:“你是谁?”

“啊,他是来教姑娘们乐器的乐师羿书凡。”身后的娘蓉连忙介绍。

乐师?佩剑的乐师?司寇芊雨好奇地打量了羿书凡一下,挥手作别娘蓉急急忙忙下楼去了。

见司寇芊雨走了,娘蓉将羿书凡迎进屋里:“怎么样,漂亮吧?可惜,你来晚了一步。”

羿书凡还没来得及涨红的俊脸上神情一愣,不解的望向娘蓉。

“唉,好姑娘都不愁找婆家,她成亲了。”娘蓉叹了口气说。

原来娘蓉想把司寇芊雨和她兄弟羿书凡撮合撮合,谁想到几天不见司寇芊雨竟然嫁人了,怪不得她今天来梳了繁复的发髻,打扮得那般光鲜亮丽,想必是嫁了个好人家吧。

“姐,你不用替我操心,我……”羿书凡开口想劝娘蓉,却被娘蓉一声叹息打断。

“书凡,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就不能听姐一句劝放下那份执念,也好叫姐不用每天替你提心吊胆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姐怎么和舅父舅母交代?”

羿书凡沉默不语。其实,娘蓉也知道,报仇的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他放下的,毕竟那是数百条人命,其中许多人是他们的血亲。娘蓉也不是没有恨过,可是太累了。

一夜之间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变得一无所有,为了抚养弟弟长大甚至沦落风尘,这些年中在风月场打滚早已磨平了她的棱角,能活下来已经很辛苦了,她只希望姐弟两人能平安的活下来,仅此而已。

“姐,你真的甘心吗?”羿书凡望着娘蓉的眼睛亮闪闪的,娘蓉知道那里头不仅仅有仇恨,更多的是心酸。

“书凡,不甘心又能如何呢?我们的一辈子已经这样过来了,难道杀了那个仇人就能改变吗?”娘蓉叹道,“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就因为不能改变,我才更要杀了他!我这辈子的从那场灭门之灾开始,已经完完全全的为了报仇才存在。”羿书凡握紧腰间佩剑说,“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会手刃仇人的,姐。”

“书凡!舅父舅母一定不希望你这样的。”娘蓉拉住他道。

“姐,此仇不报,他日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去见爹娘?”羿书凡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姐弟二人僵持许久,羿书凡终是挣脱娘蓉开门离去。

“书凡,你究竟与没有替姐姐想过?你是姐姐在时间唯一的一个亲人了,若是你再出了什么事,你让姐姐怎么活下去?”娘蓉望着羿书凡远去的背影禁不住泪流满面。

从娘蓉处出来,司寇芊雨悄悄地回到凤沂墨身边坐下,拿起桌上的糕点正要往嘴里送,忽听凤沂墨道:“娘子总算舍得回来了,夫君我险些以为娘子要一去不归呢。”

“啊,我到中庭随便逛了逛,透透气。”司寇芊雨陪笑道。他不是在看清璇吗,怎么会知道她离开多久?

“勾栏院的中庭是娘子一个好人家的女子能独自去随便逛逛的地方吗?”凤沂墨的眼风淡淡扫过来,带着几分玩味,几分不屑。

假装委屈地低下头,司寇芊雨扁着嘴撒娇:“人家看到他们中庭的风景不错,一时兴起就擅自做主去逛了,夫君不信的话等下我可以带夫君去看看。”

叹口气摇了摇头,凤沂墨还未来得及说话,另外一个男人朗声笑道:“十三弟,你一向洁身自好,今日怎么有兴致来这勾栏院逛了?”

“咳咳,九哥多日不见。”凤沂墨扶着桌子站起来和来人见礼道。

哎呀呀,没想到这松竹馆内今日同时招待了两位王爷!司寇芊雨连忙跟着起身行礼,只是这个九王爷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十三弟,昨日你册立亲王妃的大礼九哥有事在身未能前往观礼,不知鸣凤姐家那个敢和母后抗婚的假小子是个什么模样啊?”九王爷状似亲密地搂住凤沂墨笑言,“听说太子爷也对她垂涎万分呢。”

太子……垂涎她?司寇芊雨听到九王爷说的窘得险些当场石化,九王爷是哪只眼睛看到太子垂涎她了?堂堂一王爷竟然嚼起自己弟媳妇和侄子的舌头来了。

“咳咳,九哥说笑了。”凤沂墨说着话从袖中掏出一方白绢捂着嘴又咳得止不住,九王爷连忙满脸厌恶地推他一把放开了他。凤沂墨本就病体衰弱,经九王爷大力一推脚下一个踉跄作势欲倒,幸亏司寇芊雨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

“王爷。”司寇芊雨看到他跌落的白绢上沾染着斑斑殷红顿觉心中一惊,凤沂墨倚在她身上无力地摆了摆手道:“不,不碍的,咳咳。”

“十三弟,病成这个样子应该在家好好将养才是,学别人逛什么勾栏院,你看看把人家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九王爷脸上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饰,“一个王妃尚且无力应付,竟然还出来寻花问柳,莫不是十三弟嫌自己去得不够快?”

司寇芊雨柳眉倒竖带要发作,凤沂墨暗暗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

明明病得如此重,怎么手上会有这么大力气?司寇芊雨心中疑惑来不及细想,九王爷已经对她伸出了魔爪:“姑娘是松竹馆的新角儿,怎么以前不曾见过?”

“九哥说笑了,妾身是鸣凤长公主府上的幺女司寇芊雨,昨日册立的西陵王亲王妃。我家王爷身体抱恙,请恕妾身礼数不周。”司寇芊雨盈盈一笑,略略点头算作行礼。

九王爷讪讪地收回他的咸猪手尴尬的笑了笑道:“没,没想到弟妹和传说中地样子完全不同啊,不知道是哪个奴才敢将弟妹说的那般不堪,待本王回去定会禀明皇兄,严办此等毁谤主子的奴才。”

“不敢如此劳烦九哥,妾身是曾经抗拒太后指婚,因为妾身当时不知西陵王正是我家王爷。”司寇芊雨笑意吟吟地扶着凤沂墨道。

“哦?”九王爷挑了挑眉梢道,“如今弟妹知道了如何?”

“如今知道了,妾身从心里感激太后赐婚,我家王爷虽然体弱抱恙,也不及诸位皇兄伶俐,但是难得我家王爷心善。九哥成婚早,应当知道,天下间的女子最好的归宿不过是嫁个自己喜欢的夫君,每日相敬如宾白头偕老。遇到我家王爷,妾身别无所求了。”司寇芊雨情意绵绵地凝望着凤沂墨说完这番话娇羞一笑,低头偎在他身旁。妈的,想看好戏,姐今天气死你!

九王爷啧了一声又道:“弟妹是期盼能和十三弟白头偕老,可是依十三弟的情况而言,恐怕弟妹要伤心了。即便弟妹待字闺中时未曾听说,现在也亲眼见了,十三弟的病早已病入膏肓,无人能医,随时都可能薨逝啊。”

司寇芊雨感觉到凤沂墨的身体明显的一僵,本就苍白的脸色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此时再被九王爷用话一激更是半点血色也无,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痛苦之色。司寇芊雨顿时有种想打死九王爷的冲动。

奈何凤沂墨死死攥着她的手腕,整个人全靠她撑着才站在此处,司寇芊雨只得咬牙忍下,装出一副甜蜜又悲伤的样子,凄然一笑道:“九哥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妾身曾经抗婚不假,可自从见到我家王爷与他行大礼时起,我便心甘情愿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爱我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薨逝无怨无悔。”

说完这段西洋版的结婚誓词司寇芊雨挤出几滴眼泪,抬起头深情款款地望进凤沂墨的眼睛里,一瞬间,她仿佛看到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冲破冰封,缓缓流动,让她情不禁地踮起脚尖在凤沂墨冰凉的薄唇上印下一吻,羞涩道:“王爷,我们回府吧。”

“不,爱妃。咳咳,本王答应了陪你往中庭去看风景,我们……这便去吧。”凤沂墨对她宠溺地一笑,转头又对九王爷道,“九哥,既然九哥知道我时日无多,还请九哥恕我夫妻失陪。”

“九哥,失陪。”司寇芊雨满脸红晕嘴角的梨涡里都溢满甜蜜,低着头福了福身,看也不看九王爷一眼,夫唱妇随地扶着凤沂墨一起离开。

穿过一楼大厅左侧的垂花拱门,司寇芊雨担忧地看着凤沂墨道:“王爷,我们从后面离开回王府吧?”

“爱妃不是说这边风景不错要带本王来看看么?”凤沂墨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司寇芊雨说,好像刚才咳到吐血弱不禁风的人不是他。

刚帮完他就杀驴卸磨。司寇芊雨负气地甩开他的手:“本王妃今晚带王爷好好欣赏这里的风景,哼。”

说完也不管凤沂墨能不能跟随上噌噌便走上了中庭荷花池的九曲栏杆桥。

凤沂墨扶着九曲栏杆,慢悠悠地跟着司寇芊雨,从她到这里的种种言行全部向凤沂墨透出一种暗示,她对松竹馆非常熟悉,而凤沂墨想看看她对这里究竟熟悉到什么程度。

“王爷,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司寇芊雨站在荷池中央两手大张转了个圈,很得意的样子。

凤沂墨看着她笑:“本王几时说你骗我了?难道许你来看景透气,便不许本王来看景解闷?”

“岂敢岂敢。”司寇芊雨嘴上说着不敢脸上却是一副“谁信你”的表情,纵身坐到了栏杆上。

凭栏而立,凤沂墨不得不承认中庭的风景确实如司寇芊雨所说非常美好,婉约的月光中,荷池上的九曲回廊氤氲在水汽中,出水的荷花粉嫩娇艳,幽幽香气沁人心脾。而河池四周娉婷绽放地各色花朵更是将荷池点缀的异常雅致。这里的景色并不开阔,却有种别出心裁的奇巧意境,看得出,布置的人很有心。

不知是月光动人抑或是花香袭人,凤沂墨望着点缀在如画景致中一袭宫装红裙的女子蜷伏在栏杆上柔顺的样子,心底有不知名的情愫蓬勃而发,茁壮地将它的根须枝桠伸展开来,布满了心房深处最柔软的所在。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很多疑惑,她是鸣凤长公主府出来的,按理说是太后的人无疑,为什么她要帮他?刚才她说的那番话当中是否有一句是真的?哪怕真的只有一句。

似是察觉到凤沂墨的目光,司寇芊雨慢慢抬头却是被他漆黑的眼眸攫住了心神,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未动。终是司寇芊雨负气未消哼了一声道:“我那样帮你,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怀疑我。”

垂下眼眸淡然一笑,凤沂墨道:“本王不是说了么,只是来此解闷而已。”

嘁,谁会相信啊!总是这么别别扭扭的,难怪不讨人喜欢。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九哥好讨厌啊,干吗不让我揍他?”想起刚才九王爷那副嘴脸司寇芊雨就觉得恶心。

“白日里不知是谁哭诉得罪了筠阳所有的皇室,要与皇上讨免死金牌?”凤沂墨好笑地看着她。

他是在为她着想?司寇芊雨不可思议的看向凤沂墨。凤沂墨对她微微一笑,月色下恍如天人。

唉,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让他摊上现在这样的身世,真是可怜又可叹。不过,司寇芊雨想了想,她也没资格嘲笑别人,她在驸马府中还不是猫嫌狗不爱的,若非因为如此,她又怎么会被鸣凤长公主推进西陵王府当这个亲王妃。

自嘲的笑了笑,司寇芊雨跳下栏杆,走到凤沂墨面前伸手道:“王爷,我们回家吧。”

“回家?不是回府?”凤沂墨垂眸直直望进她的眼中。

司寇芊雨扬眉一笑,月光下眸光闪动分外诱人。凤沂墨低头牵起她的手沿来路返回,司寇芊雨得寸进尺地缠上他的手臂,而凤沂墨难得的坦然接受了她如此亲密的行径。

新婚燕尔,司寇芊雨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把封建社会的贵族生活,她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古时候会有那么多春闺怨妇说闲愁。当一个人除了吃喝打扮无所事事的时候,必然会生出无限闲愁。就好比她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喝拉撒穿衣打扮事事有人伺候,除了叹气和数她自己的头发,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

“唉。”司寇芊雨的第N加1次叹气终于惹来了崔嬷嬷和凤沂墨派给她的两个丫头丁丁、当当的白眼。

“王妃,王爷不在就这么无趣吗?”

“和他没有关系。”她只是不想每天像鸟一样被人养在笼子里,她想出门,她很担心她爹,不知道鸣凤长公主有没有依约行事还她爹自由?娘蓉有没有替她找好安置她爹的房子?她真的很想出去看看。可是凤沂墨那个大混蛋最近好像很忙,整天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又不准她进去不知道在干吗。

崔嬷嬷到底是了解她,起身过来问:“小小姐是不是想出门?”

点了点头,司寇芊雨渴望地看着崔嬷嬷,虽然凤沂墨没有明确对她禁足,可是崔嬷嬷说她身为王妃是不能随意上街抛头露面的,否则会给凤沂墨惹来不好的风评。而且王府的侍卫也不允许她出门。

“何不去求王爷?征得王爷同意,小小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门了。”崔嬷嬷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她没有想到司寇芊雨会这么死心眼听她的话。

眸光一闪,司寇芊雨脸上漾开笑容:“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既然要去见他,不如把我昨天的紫菜饭卷拿给他尝尝。”

说着人已经一溜烟的进了小厨房拎了食盒冲出芦葭园,留下崔嬷嬷和两个小丫鬟相视而笑。

脚步轻快地走到苍梧阁外,司寇芊雨觉得有些紧张,新婚之夜凤沂墨特别交代过她这里不能随意出入,所以她一直没有来过,今日这么冒冒然地跑来,不知道会不会惹他生气。

可惜她忐忑的心情在见到苍梧阁外的守卫时当然无存,只剩了一腔怒火。

“你们两个再说一遍!”司寇芊雨目光如刀,冷冷地刮过对面的两个男人。

“王爷吩咐,今日身体不适闭门谢客。王妃请回。”其中一个将方才的话对司寇芊雨重复了一遍。

客?她是太后钦点皇帝赐婚,与凤沂墨行过大礼接受了圣旨册封的西陵王亲王妃,西陵王府的女主人,眼前两个狗侍卫竟然说她是客,不由得司寇芊雨不生气。

冷了一张脸,司寇芊雨毫不客气地说:“识相的马上给本王妃让开,否则休怪本王妃要你们好看!”

到底司寇芊雨是上过比武场较技的人,即使经过社会磨折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纯良无害,此时气场全开依然足够骇人。两个侍卫突然在眼前稚气未脱身材娇小的女人身上感受到压力,心中也是骤然一惊,但依然守在苍梧阁门口不肯退让一步,只躬身道:“王妃请回。”

勾唇一笑,司寇芊雨握掌成拳准备动手,忽听身后有人道:“哎哟,谁把咱们的亲王妃惹生气了。”

司寇芊雨闻声回头,逄玉容绛红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一双桃花眼里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妖娆。

“逄先生。”身后侍卫躬身行礼,并且执礼甚恭,更是让司寇芊雨心中不快,她这个西陵王府的女主人显然不及眼前这个妖人在王府中有地位。

逄玉容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侍卫起来,自顾伸手勾起司寇芊雨尖尖的下颚调笑:“啧啧,看看你们俩谁把王妃气成了这样?好端端一张秀丽的小脸狰狞得像个夜叉。”

偏头抬腿,躲开逄玉容魔爪的同时,司寇芊雨一脚踢向他,敢在她气头上火上浇油的,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哎呀,王妃,这一招偷袭好阴损。”逄玉容移身滑步恰恰停在司寇芊雨脚尖够不到的地方,完完全全将司寇芊雨的意图暴露了出来。

纤腰一扭,司寇芊雨“啪”的飞起一脚直踢他面门。逄玉容伸手一撩,拨开了头一下却没想到司寇芊雨藏了“暗招”,一只小巧的绣鞋迎面飞来正中他脑门。

顺手抄住这“可怕”的暗器,逄玉容扬起眉梢睨着司寇芊雨,脸上的颜色分外好看。

“还给我!”司寇芊雨忍着笑把手伸到了逄玉容面前。这一招倒是她始料未及,谁叫崔嬷嬷把鞋子做大了半寸说她以后还会长。

红袖一闪,司寇芊雨惊叫一声险些仰面跌倒,手中的食盒也扔到了地上,里面的紫菜饭卷滚得到处都是。逄玉容利落地给她把鞋穿回去,瞥了眼地上的饭卷问:“喂,你带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啊,我带给王爷的紫菜饭卷全撒了,都怪你!”司寇芊雨惨叫一声抽回脚蹲下去捡滚得到处是的饭卷。

“喂,脏了就算了啊,别捡了。”逄玉容看着黑不拉几滚了满身灰的饭卷皱了皱眉,这种东西怎么能吃呢?

闻言司寇芊雨抬头:“逄先生难道没听说过一粒米上住着七个神明?所以浪费粮食是非常可耻的。”

“哦?这么小小一粒米上面能住七个神明?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不会嫌太挤么?”逄玉容颇感兴趣地看着她手上沾的饭粒。

“少见多怪了吧?”司寇芊雨叹了口气一副“你很没见识”的样子,“这句话呢,是从东海之外一个叫做东瀛的国家传过来的。东瀛呢,本来就是地窄人多的地方,所以一粒米上住七个神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东海东瀛?”逄玉容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她,“听起来王妃知道的事情很多啊。”

哼了一声,司寇芊雨道:“是你头发长见识短吧。”

“哦,那么王妃很有见识咯?”逄玉容微微眯了眯眼。

司寇芊雨白他一眼:“与你何干?”

“不知王妃从哪知道的这些事呢?上次听王爷说,王妃似乎对远方他国的民间习俗也有所了解。在下很感兴趣呢。”

遭了,看样子引起他的怀疑了。逄玉容嘴角的笑意叫司寇芊雨心生警觉,盈盈一笑将话题转开:“自然是从书上。不知逄先生今日前来拜见我家王爷所谓何事?”

“咦,王妃不知道吗?”逄玉容看了苍梧阁门口的侍卫一眼道,“你们谁告诉王妃,我来干什么。”

两个侍卫对望一眼,左边那个上前道:“启禀王妃,逄先生便住在王府东来阁,闲暇时常常来陪伴王爷。”

看看两个侍卫脸上不自在的表情,再看看逄玉容春风得意的样子,司寇芊雨脑子里跳出一个想法。作为阅读范围涉猎颇广的杂食性动物,前世她看过一种小说叫做耽美,里面常常讲述的是两个英俊潇洒俊美无双的男人之间唯美的爱情,而眼前这个男人和王爷……

“你和我家王爷什么关系?”司寇芊雨警惕的问。

逄玉容扬着下巴笑得很欠扁:“王妃以为呢?”

司寇芊雨盯着他没有说话,心里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如果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她要不要成全他们?因为不管有意还是无心,她才是第三者。同妻这么可怕的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她身上?她该怪凤沂墨么?可是让他们成亲是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凤沂墨同样无从反抗,再说,他病成那个样子,活着已是不易,唉。

见她不言语,逄玉容以为她到底还是王爷有所忌惮,于是凑到她耳边说:“诚如王妃所见,在下与王爷同桌而食,同车而行……”

不等他说完,司寇芊雨摆了摆手道:“你不用了说了,我明白。”

难怪凤沂墨不让她随便到他房间来,是怕被她撞破了闹出去有损他的名声吧?把她司寇芊雨当成什么人了?咬了咬嘴唇,司寇芊雨到:“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来打扰你和王爷。”

“那最好不过啦。”逄玉容原本就是想要她远离苍梧阁,此时听她这么说自然无比欢欣,可是司寇芊雨转身时脸上若隐若现的落寞,叫他心里有些奇怪,紧追两步拉住她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司寇芊雨这才想起来她来的目的不是看打听逄玉容和凤沂墨的关系,而是为她出门去征得许可。斜眼看了看逄玉容,她决定为了接她爹离开驸马府的计划委屈自己一下。

打定主意,站住脚步,司寇芊雨说:“我有事想见王爷,你能进去帮我通报一声吗?小事情,就几句话,不会占用你们很多时间。”

“什么事?”逄玉容问得理所当然。

太嚣张了吧!司寇芊雨心里一阵不爽。这个妖男有没有当别人秘密情人的自觉?好歹她也是名义上的当家主母,他就不能在她面前装装样子吗?

偏偏逄玉容毫无所觉,又接了一句:“和我说跟和王爷说是一样的。”

某个觉得自己被小三了的女人彻底怒了,冷道:“好啊,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没什么可顾忌地了,我不打扰你们,你们相应的该还给我自由。那就麻烦逄先生你叫这些势利眼的玩意儿立马从我面前消失,本姑娘要出门!”

“不知道王妃要出门去做什么?”逄玉容笑眯眯地桃花眼里闪过一抹警惕。

哎呀,这世界还有没有王法啦?再怎么样她的行踪还轮不到他来过问吧?司寇芊雨怒极攻心道:“姐要出门寻欢,你管得着吗?”

逄玉容在车上坐了半天一掀帘子跟着下车,他今天就叫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男人,臭丫头。

“喂,玩花娘不是应该去环采阁么?”逄玉容三两步追上司寇芊雨。

回头鄙夷地看他一眼,司寇芊雨抖开扇子道:“逄兄,没想到你品位如此之差,环采阁的花娘已经是陈年旧事了,这松竹馆的姑娘们才够新鲜。”说着对一旁迎上来的丫头飞了个媚眼,“是不是啊,姑娘?”

丫头低头一笑:“公子说的是。不知有什么可以为公子效劳?”

“开最高档的雅间,我要带这位爷好好见识见识你们馆内姑娘们的过人之处。”司寇芊雨摇着手里的折扇,偷偷给丫头比了个手势。

回她一个了然的眼色,丫头道:“两位公子请。”

两人被丫头送入二楼位置最佳的琳琅雅间,很快有俊俏的丫头小厮奉上酒水,紧接着风姿卓越的听荷抱琴而入,款款施礼:“二位公子,听荷有礼了,不知公子想听什么?”

“听说听荷姑娘的小曲儿一向是这条花街上最新的最时兴的,那就请姑娘唱你最拿手的吧。”不等逄玉容说话,司寇芊雨与听荷暗暗递个眼色笑道。

听荷点头盈盈一拜:“听荷献丑了。”

在松竹馆内各种姑娘的特色攻势轮番轰炸之下,逄玉容渐渐无暇顾及司寇芊雨,后者暗暗一笑借机尿遁。

饶了几圈确认松竹馆内没人注意到她,司寇芊雨飞快地上楼进了娘蓉在二楼的小室。

“怎么才来,楼下的丫头早就上来告诉我你来了。”娘蓉倚在窗边磕了磕烟袋锅里的烟灰,一边填新的烟草一边说。

“带了个尾巴。”司寇芊雨悻悻地叹口气,倒了杯茶水给自己,“等下狠狠宰他一把。”

“好。”嘿嘿一笑,娘蓉高兴地应下了,对于宰人她是一直乐此不疲。顿了一下,娘蓉说:“你叫我帮忙找的房子我给你找好了,在小越坊的康乐街上,房子是前两年新盖的,以前主人是个布商,最近打算举家南迁所以要把房子卖了,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只需要人带铺盖进去就行了。价钱什么的我打听了一下,倒也是公道的,你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相上了我再帮你压一压。”

“找好了?你可真快啊,娘蓉。”司寇芊雨放下手里的茶盏道,“不用看了,你替我定了吧。”

“行。”娘蓉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接你爹过去?”

“三天之后,未时你在小越坊门口等我吧。”司寇芊雨想了想说,虽然她出一次门不容易,但是为了她爹能早日离开驸马府,哪怕是钻狗洞逃出来她也要出来。

“好。”吐了个烟圈,娘蓉沉吟道,“清璇的事儿我得跟你说说。”

皱了皱,司寇芊雨看她:“怎么了?”

“她说不想女扮男装了,风头都被其他姐妹抢了,想以女装示人,你觉得行吗?”娘蓉有些为难地看着她。清璇那丫头是司寇芊雨特地交代过要好好磨折的,可是现在她觉得有点压不住清璇。

“其他姑娘怎么说?”司寇芊雨不答反问。

娘蓉愣了一下道:“其他姑娘没有说什么,全都很听话,白竹、碧柔、听荷她们几个很用心的练习你要她们学的东西,白竹尤其用心。”

“既然如此,明天安排白竹单独登台。”

“我问的不是白竹,芊雨。白竹那个丫头虽然年纪小了些,倒是一向沉稳,不该问的一概不过问。现在难办的是清璇,她一向聪明,又心高气傲,对现在的安排很不满。”娘蓉叼着烟袋锅说。

司寇芊雨了然地笑笑道:“你去叫她过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好。”娘蓉起身下楼把清璇叫上来送到了司寇芊雨面前。

觑着清璇见过礼,司寇芊雨点了点面前的桌子说:“坐。”

清璇不明所以地依言在下首捡了张椅子坐下,司寇芊雨也不着急说正事,慢条斯理地啜了两口茶水才又开口:“听说你想以女装示人?”

“是,公子。”清璇满脸期待地用力点头。

司寇芊雨斜眼看她:“你的本钱是什么?”

脸上神色一窒,清璇咬了咬嘴唇有些着恼:“就凭我比她们都漂亮,难道不够吗?”

“漂亮?漂亮能当饭吃吗?你觉得自己比环采阁的云鬟姑娘更漂亮吗?”司寇芊雨冷笑一声道,“论脸蛋,花街上的漂亮姑娘多得去了,可是云鬟却只有一个,知道为什么吗?”

清璇慢慢垂了眼帘低下头不说话。

“清璇,你很聪明,我想个中道理你心中比我更明白,不需要我再废口舌。但是,聪明的人往往会有另外一个致命的缺陷,没有耐性。”清璇抬头望她,司寇芊雨眸光一转透出几分不合年纪的成熟和犀利,“因为自己聪明,所以觉得事事都难不住你,所以看待事情也往往流于表面。很多聪明人,最后失败便败于此。清璇,我不知道你是想做泯然众人,还是想出类拔萃。”

沉默良久,清璇道:“公子,清璇只是看到碧柔和听荷越来越红,而自己比起她们依然乏人问津,觉得不甘心。”

“有争胜心是好的,这说明你不允许自己屈居人后,但是,清璇,光有争胜心而没有争胜的手段是没用的。你觉得自己容貌艳丽便可以红过她们?一时或许真的可以,但你只想红一时吗?你难道不想像云鬟一样被奉为花街的又一个传奇吗?”司寇芊雨看着她道。

“花街的……又一个传奇?”清璇的眼睛里渐渐绽出惊喜,“可能吗,公子?”

唇角微扬,司寇芊雨道:“为什么不可能?只要你沉下心来,好好磨练,不出半年,你定然能盖过云鬟的风头。”

“是真的吗,公子?你不是骗我吧?”清璇闻言喜不自胜。

司寇芊雨点头:“当然,除非你自毁前程。”

清璇使劲摇了摇头,司寇芊雨心中一笑,知道她的话奏效了,清璇也听进去了,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不过,这个丫头如果好胜心太强的话,那可能还有一个隐忧,她得再给她打个预防针,省得事到临头懊悔迟。

伸手掸了掸长袍下摆,司寇芊雨缓缓起身:“走吧,跟我下楼去看看其他姑娘们最近怎么样。”

“是,公子。”清璇微一福身跟着司寇芊雨迈步出门,两人往松竹馆楼下后院,专门辟出来给姑娘们操演歌舞戏曲的小院子而去。

进了院子,入眼的是松竹馆内各色姑娘们专心致志习练技艺的场景,除了正在前面献舞的碧柔,白竹和听荷各自也在聚精会神的练剑和练琴,俨然一个小教坊。

司寇芊雨带着清璇缓步踱入,诸位姑娘见了纷纷起身见礼,只有白竹一人手中银光流泻,丝毫未曾察觉她身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直到剑势收住一曲终了,司寇芊雨拍着手道:“妙极妙极,古时诗圣有诗吟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如今我看我们白竹的剑舞技艺是直追当年那位公孙大娘啊。”

“白竹叫公子见笑了。”白竹大惊之下羞红了双颊,向着司寇芊雨盈盈一拜。

上前扶起白竹,拍了拍她的肩,司寇芊雨道:“准备准备明日登台吧。”

“啊,恭喜啊,白竹。”司寇芊雨话音一落,周围的姑娘们纷纷围上前去想白竹道喜,只有清璇脸色一变退到了后面。

果然啊,争强好胜的人多少都有些输不起。司寇芊雨握着手里的扇子对清璇招了招手,转身出了小院。

“知道为什么我会让白竹先上么?”

“清璇不知,请公子明示。”

“因为她不像你那么计较得失。她不争不抢只是本分的做着自己该做的练习,这样不骄不躁的性格才能在松竹馆内长久地红下去。”司寇芊雨回身看着清璇说得语重心长。

清璇咬着嘴唇沉思良久福身道:“今日公子所说的话清璇明白了,清璇谢过公子教诲。”

“你比白竹她们都漂亮而且聪明,所以我才叫娘蓉好好琢磨你,切不可再浮躁了。”司寇芊雨扶起她笑着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道,“不然,辜负了上天给你的好样貌多可惜。”

清璇面上一红嗔道:“公子。”

嘿嘿一笑,司寇芊雨魔女本色顿现,死活非要亲清璇一下,两人一追一跑笑闹起来,不想一进中庭正好撞到逄玉容,司寇芊雨刚刚兴起的好心情立时烟消云散。

“哟,兄弟好兴致啊,竟然一个人在此处和美人调笑。”逄玉容仿佛没有看到她脸上的变化,径自走过来勾起清璇的下巴笑道,“倒是好眼光,这位美人比环采阁的云鬟可漂亮多了。”

抖开手里的扇子,收拾好心情,司寇芊雨勾唇笑道:“怎么,莫非逄兄嫉妒了?”

“当然了。”逄玉容无视清璇地推拒一把揽她入怀,“如此良辰美景又有美人相伴,叫在下如何不嫉妒呢?”

“既然如此,逄兄何不在此摆上一桌美酒?既可欣赏美景,又可欣赏美人。”司寇芊雨递个眼色给清璇,无奈后者羞愧难当无暇自顾根本没有看到。

逄玉容不怀好意地挑眉一笑:“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狠狠瞪了逄玉容一眼,司寇芊雨替清璇解围:“姑娘,麻烦姑娘到前面请人为我们准备一桌美酒,不知可否?”

“公子稍等。”清璇挣脱逄玉容地魔爪,略一福身,急忙逃走了。

不过片刻功夫,娘蓉满面笑容地带着丫头小厮送上松竹馆内各色酒食,上前施礼道:“不知公子对奴家准备的酒菜满意否?”

看着娘蓉得意的对她飞个媚眼,司寇芊雨打量了一下端上来的酒水菜肴全是松竹馆内最贵的,看来娘蓉是想宰死逄玉容了。忍住笑意,点了点头,司寇芊雨道:“不知妈妈可否将方才唱曲的姑娘再替我等招来?”

“好……”娘蓉刚想应声,不料逄玉容道,“不必了,难得出来清静一下,你我兄弟二人在此小酌一番,如何?”

娘蓉担忧地望了望司寇芊雨,司寇芊雨不为所动地摇着扇子落座:“也好,逄兄,请了。”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司寇芊雨和逄玉容两人落座之后,在逄玉容殷勤劝酒之下,心中有事的司寇芊雨很快酒意上头,有些醺然。

“王妃,难得痛快再喝一杯。”逄玉容看着司寇芊雨醉意朦胧的眸子中清晰可见的隐忍之色心中一笑,再替她斟满酒盅。司寇芊雨瞪着他赌气般拿起来一饮而尽。

“好酒量,好酒量。”逄玉容说着再度替司寇芊雨满上,“来来,满饮此杯。”

“你为什么不喝?”司寇芊雨脸色阴沉地盯着他面前许久不曾动过的杯子说。

还没有醉?逄玉容暗暗皱眉,正待想个说辞搪塞过去,司寇芊雨却是粲然一笑,道:“就知道你没酒量,哪像本王妃,千杯不醉,你说,如果王爷需要应酬带你是不是不如带我有用?是不是啊?哈哈哈。”

“是是是。”逄玉容应着面上也是得意的一笑,终于醉了,“王妃由长公主亲自调教,我的酒量怎么及得上王妃呢。”

“长公主?”司寇芊雨皱眉,“呸,她调教个屁啊,姐的酒量是被太后老佛爷练出来的。”

司寇芊雨从前的大BOSS是个他们直属领导的婆婆,飞扬跋扈厉害异常,手下人背地里都戏称她是慈禧太后,司寇芊雨的酒量是在日复一日替她挡酒时练出来的。可惜逄玉容不知道此皇太后非彼太后,只是心中一凛道:“王妃是太后亲手调教的?”

“喝,喝多了吧你?太后老佛爷跟咱们那可不是一路人。”司寇芊雨凑到逄玉容面前神秘兮兮地道,“我告诉你啊,太后老佛爷说了,要,要把咱们老大给废了。”

“什么?”逄玉容闻言大惊,“你说仔细点?”

“嘻嘻。”司寇芊雨眯着眼笑得像个小狐狸,“你不是对咱们老大有非分之想吧?我告诉你,人家可是结了婚啦,你可不要去当第三者啊。咱们老大已经够命苦了,你再去搅合一下,给太后老佛爷抓大把柄,她日子还要不要过啊。”

虽然司寇芊雨说的话逄玉容不能全明白,但是她话里话外不同意太后老佛爷的做法,担心她老大的意思逄玉容倒也听出来了。只是这样一来,逄玉容觉得更加混乱。

在他听来司寇芊雨说的那个老大应该是指王爷,司寇芊雨是太后调教出来的话,指给王爷必然是为了下一步行动做的部署,可是她为什么又要担心王爷的把柄被太后抓住呢?逄玉容不解地望着司寇芊雨。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司寇芊雨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起身,“还劝你不要做小三,现如今我自己还不是被迫做了小三。明知道他心里有人,还逼我嫁给他。这些手里有权老女人都是他妈的混账王八蛋!变态!为了达到她们自己的目的,哪管别人死活。哼。”

她知道王爷心里有别人?是太后逼她嫁过来的?逄玉容起身抓住她问:“太后有没有交代你做其他事情?”

“其他事情?什么事?”司寇芊雨脚下一个不稳靠进逄玉容怀里,抬头眨着一双醉眼说,“嘿嘿,帅哥,别,别想那么多了,不顺她心意太后最多让咱们卷铺盖滚蛋,难……难不成还能雇个杀手杀了咱们?”

太后杀人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不顺她心意,随便捏造个名目就能杀了你,傻瓜。逄玉容叹口气摇了摇头,扶她离开:“走吧,我看你喝醉了,我送你回王府。”

“胡,胡说!你才喝醉了!我要喝酒,喝酒!你放开我,放开我!”司寇芊雨挣扎要逄玉容放开她,奈何逄玉容习武之人手像铁钳一样,她根本挣不脱,情急之下低头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唇齿的触感印在肌肤上叫逄玉容一个激灵松开了她:“你干什么?”

“滚,你给我滚!姐不想看见你,快滚!滚啊!”司寇芊雨骂着酒壶“呼”的一下照着逄玉容脸上扔了过去,“混账乌龟王八蛋!喜欢他为什么不早说?做同妻那么好玩的吗?妈的,还是古代,姐尼玛想离婚都不行啊!”

“喜欢谁啊?什么同妻?王妃你什么意思?”

闪过酒壶的袭击,逄玉容欺身上前想要拉她,谁知司寇芊雨向后退了两步上了荷塘上的九曲栏杆道:“站住!别过来,你再过来我跳下去。”

“别别。”逄玉容头一次遇到喝醉酒的女人,而且闹得如此激烈,一时间倒真的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司寇芊雨是太后钦点皇上下旨赐婚册封了亲王妃,这要是出点事,非得给凤沂墨惹上大麻烦。

“滚!”司寇芊雨依着栏杆红着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王妃,你先会跟我回府再说。”逄玉容耐着性子劝道。

“回王府?当个被关在笼里无人问津自生自灭的小家雀?那你不如去找个金丝雀关起来,起码具有观赏性。”司寇芊雨笑了笑说,“另外,我告诉你个秘密,麻雀关起来是养不活的。”

司寇芊雨眼底的倔强刺得逄玉容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丫头没有说谎,如果把她逼急了,肯定会出事。左右思量一下,逄玉容招来松竹馆内的丫头小厮吩咐他们先代为照看司寇芊雨,他回府找人来接她。

“傻蛋,封建制度都废除百多年了哪来的王妃。王菲倒是差不多,可惜遇人不淑,最后嫁了个惹人讨厌的李亚鹏。哈哈哈。”眼见逄玉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司寇芊雨仰身靠着栏杆大笑起来,结果重心后仰脚下不知怎么一扭,真的从栏杆上栽过去掉进了荷塘里,惹得松竹馆内丫头小厮纷纷大叫起来。

要说游泳司寇芊雨是学过的,称不上个中好手至少是个中上水准,别说一个小荷塘,便是长江大海她也是畅游过的,偏偏现在喝醉了,掉进去扑腾了没两下就要沉底,岸上的姑娘们纷纷大叫着“公子”不知如何是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掠过水面,抱着司寇芊雨稳稳落在中庭的过道上。

“咳咳,谢,谢谢。”司寇芊雨朦胧中只知道是个男人救了她,却不知道是谁,“帅哥,哪,哪位?改天我请你吃饭。”

男人一双狼一般眼睛盯着她湿淋淋裹在身上的男装闪过些许笑意:“在下赫连鑫。”

“赫连……鑫?好,我,我记住了,改天,改天请你吃,吃……”话没说完,司寇芊雨头一歪昏睡过去。

娘蓉拨开一众姑娘急急挤了过来,看见这幅情景吓得大叫:“芊雨,芊雨醒醒!”

“妈妈不用担心,这位姑娘只是昏过去而已。”赫连鑫将司寇芊雨交给娘蓉问,“敢问妈妈,这位姑娘可是你们馆内的。”

“不不,她是馆内的客人。”娘蓉扶住司寇芊雨警觉地看了看他说,“她家夫君等等就来接她。”

“哦。”竟然已经嫁人了么?赫连鑫瞄了司寇芊雨一眼淡然笑道,“既然如此,这位姑娘就交给妈妈了,在下告辞。”

“多谢公子。”娘蓉点了下头算是行礼。

“不必。”赫连鑫微一扬手,潇洒离去。

扶着司寇芊雨上楼歇下没有多一会儿,西陵王府的马车停在了来松竹馆门口,西陵王凤沂墨亲自带人将司寇芊雨扶上了马车。可能是马车晃动得太厉害,司寇芊雨在座位上蜷缩了不过片刻,便苍白着一张脸睁开了眼。

“醒了?”凤沂墨淡淡瞥她一眼道。

没来得及说话,司寇芊雨掀开窗帘探头出去吐了,好半天才皱着眉重新坐了回来。

“爱妃看起来真是特别喜欢勾栏院啊。”凤沂墨冷着一张脸说。

冥顽不灵!凤沂墨一怒之下伸手将司寇芊雨禁锢在车厢角落和他的手臂之间,迫使她仰头看着他。

“王,王爷……”司寇芊雨剩下的话来不及出口,凤沂墨已经低头覆上了她的嘴唇。司寇芊雨紧贴着身后马车的车厢睁大眼睛盯着他近在咫尺地俊脸,那微微合起的眼帘上眼睫毛又浓又密,长得令人嫉妒,在他眼下苍白的肌肤上投下弧形的阴影,司寇芊雨怀疑快他的眼睫毛随时会戳进她眼睛里。

只不过,凤沂墨的眼睫毛并没有戳进她的眼睛里,而是凤沂墨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滑过,细细描摹着。

“唔……”司寇芊雨想要出声反抗,但直到她漆黑的眸子笼上薄薄的水雾,一张俏脸憋得通红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

司寇芊雨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胸口愣愣地望着凤沂墨,这算什么?

凤沂墨被她看得不自在地转过头偏开脸道:“以后,本王说话没有你反驳的余地。”

哈哈,心虚了吧,凤沂墨?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么一个没担当的男人,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司寇芊雨厌恶地蹭了蹭自己的脸蛋,起身离凤沂墨远远地坐下,再不看他一眼。

“如果丈夫和他的男友称兄道弟,堂而皇之地带回家来,我们大多被蒙在鼓里,还会殷勤款待……”司寇芊雨想起她以前在某个网站上看到的同妻们说起自己的婚后生活是那种凄凉又无奈地言辞,暗暗下决心等她爹的事情解决了,无论如何她要离开凤沂墨,离开西陵王府。

翌日,司寇芊雨醒来,望着床帐呆了半天,才敲着头痛欲裂的脑袋从床上下来穿衣盥洗。

“嬷嬷,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宿醉的头痛?”洗过脸,司寇芊雨捧着她挽着漂亮发髻地脑袋恨不得撞墙。

崔嬷嬷接过她手里的手巾递给丁丁叹了口气说:“小小姐,不是我倚老卖老说你,勾栏院那种地方怎么能是一个年轻女孩子可以去的?”

“啊,那个,不是我要去的,我是陪逄先生去的。”司寇芊雨皱着眉不停地按揉太阳穴。

“你啊,幸亏王爷不计较,不然可怎么办?”崔嬷嬷说着递上一杯不知是什么调制的汁水,“来,喝了就不疼了。”

司寇芊雨接过一口饮下,“哼”了一声道:“他和我计较?我怎么样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胡说!亏着王爷一早起来怕你醒来头疼,吩咐厨房特地为你准备了醒酒汤。”崔嬷嬷白她一眼说。

咂了咂嘴,看着手里的杯子,司寇芊雨问:“这是他让准备的?”

“可不是。”崔嬷嬷点头道。

“我说味道怎么那么恶心!”司寇芊雨就是这样极端的一个人,如果决定讨厌一个人,会连带讨厌所有和他相关的东西,反之亦然,所以凤沂墨无意中遭到了某人的唾弃尚不自知。

“什么恶心?”话音未落,一道绛红的身影施施然地进了司寇芊雨的房间。崔嬷嬷见状奉上茶水带着两个丫头施礼告退。

瞥了门口逄玉容一眼,司寇芊雨慢条斯理吹了吹着茶盏里冒出的热气说:“我昨日答应过你,不会过问你和王爷的事情了,不知逄先生今日来有何贵干?”

“我是看王妃昨日心绪不佳,不惜以寻短见威胁我也不跟我回王府,怕王妃出什么事情,特地来看看。”逄玉容落落大方地坐在她对面端起茶盏。

搞错没有,她会寻短见?司寇芊雨略一回想昨天的事情,好像逄玉容说的是真的,她记得她跌下水之后,好像还被另外一个男人救了起来,是谁呢?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司寇芊雨缩在椅子里被他桃花眼瘆人的光芒瞪得有些喘不过气,结巴道:“你你你……”

你怎样?她没有说出来,因为逄玉容火热的唇舌覆了上来,司寇芊雨盯着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里,脑中一片空白。

逄玉容修长的手指遮住了司寇芊雨的眼睛,温情感几乎将人灼伤,他却不想放开。第一次知道女子是可以如此泼辣,如此蛮横,又如此柔软,没有星点脂粉气,但吐息里弥漫着令人迷醉的芬芳,一点一点缚上脆弱而敏感的心房。

“啪!”清脆的巴掌声,重重地打掉了他脑子里不该有的念头,逄玉容眯着眼睛勾起唇角放开了她:“怎样,王妃相信了吗?”

“难道你只有这个办法让我相信吗?”司寇芊雨皱着眉头擦了擦嘴,恶狠狠地瞪着他道。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逄玉容不怀好意地斜眼看她,“不过,我怕王妃试过会杀了我。”

司寇芊雨厌恶地看他一眼打了个冷战,站起来推开他道:“我警告你,逄玉容,你再敢随便碰我,我一定要你好看!”

逄玉容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妈的,混蛋男人!司寇芊雨柳眉倒竖眼含怒火绕过他向门口走去。

“喂,王妃,你要去哪儿?”逄玉容上前拉住她道。

回头剜他一眼,司寇芊雨说:“放手,你管不到!”

“那这一巴掌怎么算?”逄玉容抬手指了指他脸上的五指印,司寇芊雨出手很重,他的皮肤又很白,所以看起来异常清晰。

“那是你活该,不服气的话打回来啊!”司寇芊雨仰头看着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打姐一下试试看!”

嘿嘿一笑,逄玉容说:“不然这样好了,我亲了你一下,你亲我一下,我们就算扯平了,这一巴掌也不追究了,怎么样?”

“你疯了的话快滚!”司寇芊雨打掉他的手道,“本王妃没有时间陪你一起疯!”

司寇芊雨的眼神冰冷,漆黑的眸子像是笼着一层薄冰,抗拒他的接近,逄玉容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再做表示,两人僵持片刻,司寇芊雨转身离开。

明明很生气的事情,为什么她现在却觉得有点开心呢?司寇芊雨摸着嘴唇脸颊微微发烫,昨天愤懑不甘的心情一扫而空。

同样是接吻为什么小说里写的都那么唯美,她的却是如此莫名其妙呢?司寇芊雨出了芦葭园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满王府乱走,许久之后才平复了心情,爬上后园假山的凉亭坐下。

她真的可以爱上他吗?司寇芊雨清楚地记得上次太后说过什么已经死掉的女人,那是谁?他还爱她吗?又或者他其实现在另外有喜欢的人呢?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嫁给他了。

如果不顾一切地爱上他,等他死了,或者得知他另有所爱时,她该怎么办?司寇芊雨不由自主地捂住心口,她害怕这里会疼,她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

不经意间抬头,司寇芊雨看到凤沂墨远远走来,紫色的蟒袍映在云影里勾勒着他瘦削挺拔的轮廓,让她移不开目光。

刚刚下朝不回苍梧阁休息,他这是要去哪儿?念头一起,司寇芊雨三两下跳下了假山悄悄从后面跟了上去。

临浯小筑?这不就是成亲那天晚上凤沂墨告诉她不能去的两个地方之一?远远看到凤沂墨进了一个小院落,司寇芊雨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隐蔽起来,偷偷往院落里面张望。

王府里一向守卫森严,怎么唯独此处没有侍卫?司寇芊雨心中觉得奇怪,却终究碍于凤沂墨之前说过的话不敢上前。

“王爷,来看我新种的君子兰。”随着这一声盈盈笑语,司寇芊雨看到院里的小楼中袅袅娜娜地走出一位神仙般的女子,粉面朱唇眉眼含笑,往花丛中一站,仿若一株娉婷绽放的水仙幻化的仙子,让人禁不住目摇神驰,心中一荡。

“汝璃,回房歇息吧,君子兰可以明天再看。”凤沂墨站在门口温柔地望着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