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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诱惑,狠狠压下来

书名:倾城祸水:皇上,快投降本章字数:21659

只是,那个叫舒恒月的,似乎不会那么容易就让表嫂离开……

令蓝翎泰没有想到的事,他这一次送出的消息根本就没有到南宫琰手中。南宫琰因为上次蓝翎泰的回报,再也不能耐着性子,带着李云、章凌一路从北齐国赶往南齐了。

李云对这种不眠不休的赶路实在是十分痛恨,可看着自家主子那股狠劲儿,那些劝慰的话都咽了下去。

上一次出远门,又是暴雨又是洪水的,他们走了七天才到郊县。而这一次,短短三天的时间,他们已经走过郊县继续往南了。李云对这速度实在是惊讶,后来一想才反应过来,那一次王爷带着王妃一道出门,虽是赶路,也总会夜里住客栈。而这一次,南宫琰似乎只知道一个“走”字,连买吃食他都觉得耽搁时间……

没几天,他们已经到了京都。三人风尘仆仆的,章凌找了客栈暂且住下。当夜,一道七彩的亮光在客栈上空炸开,璀璨绚烂。亮光过处,章凌站在那边,脸上有着一份少见的期冀。

南宫琰静默立在一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凤目将那瞬间的灿烂光亮收在其中,少有的光彩。当光亮逝去,他的眼眸如一潭深渊,有着长年隐在山崖下久不见阳光的阴鸷与冰冷。波澜不起,那只是浓黑的墨色……

此时,皇子府里各处灯火已经相继熄灭,只剩下黑寂的各廊上那一盏亮莹。府里轮值的侍卫几人一队,去往各处查看。他们手执长矛,走得缓慢,眼睛则很快掠过各个角落,十分警惕。皇子府终归不是寻常地方,这一批侍卫是轩辕修博成年时亲自去挑选出来的,他们肩负着的责任重大。

走到西南边下人住的院落,远远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问着什么。侍卫们相互看了一眼,笔直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

“姐姐,怎么还不去睡?”

坐在廊前抱膝的女子回过头来,笑笑:“春意,你先去睡吧!今天也累了1皇子府的厨房,简直是个打仗的地方。每天天没亮就起来,准备一府人的早饭,这一忙完就开始准备午饭、晚饭。直到众人都吃过了,他们还要开始收拾碗筷、厨房。春意和蓝翎泰体力、耐力自然惊人,两人每天做那么多事也不吭一声,但雪芊芊每天都累得直不起腰来……

要知道,她的许多活春意和蓝翎泰已经悄悄帮她做了,她还……雪芊芊叹口气,看来真的是个娇生惯养的命!

“姐姐……”春意站在一边,声音压低了许多,混进皇子府的这段时间,她们俩亲近了不少。春意每每唤她一声“姐姐”也自然许多。两个人现如今的相处比起过去的主仆模式又多了几分亲昵。

雪芊芊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春意扯了一下衣袖,她一顿,随即听到了脚步声。

亮光很快就移到了这边,为首的护卫见了她们俩,开口道:“已经是休寝时候,无故不要随便出房门。”见她们俩也不是生面孔,这才提醒到。皇子府里历来规矩森严,若是被总管碰上,这两个小奴婢也不用再干下去了。

雪芊芊、春意忙点头称是,又是告罪,这才转身回屋里去了。屋里一片漆黑,其他人都已经睡了。春意和雪芊芊两人的床位挨在一起,雪芊芊的靠着墙。两人蹑手蹑脚摸上床,雪芊芊等春意躺下了,给她捏好被角,自己才睡下。这些日子,她好像有了个妹妹一样,随手捏来的照顾,让春意从一开始的不适应逐渐习惯了。

雪芊芊知道春意定会等她睡了才安心闭眼。可是,眼下她自己真的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站在院落里带进来的凉气还没有消去,她的心也没有从之前的怔忪里挣出来……于是,特意放慢呼吸,以着睡前的节奏缓缓吸纳吐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芊芊闭着的眼才睁开,稍微翻了个身,脸向着墙。黑暗中,她面无表情地瞪着眼,似乎跟谁较着劲儿一样。直到她的眼睛觉得酸涩,有些痒意在眼角泛起,雪芊芊抬手去挠,却碰了一手指的湿意,她这次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落泪了。

雪芊芊哭笑不得,这眼泪落得奇怪,是眼睛使劲瞪的缘故吗?她这么想着,眼里的水珠不断地冒了出来,似乎牵动着一个机关,勾着她的心脏都开始犯疼。寂寞了,是寂寞了……

雪芊芊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泪水不断留下,左眼的泪在她的鼻梁上划过一道弧线,从她的右脸颊上滑向末端,就这样湿了枕头。她突然想起在现代的某一日,她老妈又开始追问她何时结婚她们之间的对话。

那时的她,骄傲能干,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但无论在外面的世界怎样呼风唤雨,回到家里永远是被念叨被担心的对象。她妈妈,是她一辈子的偶像,是个聪慧睿智的女子。但一说到结婚,就算是偶像也不能说服她。

已经谈了这么些年的恋爱,也该计划结婚了。成了家,有了孩子,你的人生非但没有覆灭,相反,还有了新的牵挂新的意义……

苦口婆心地劝慰,说得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但是总是咬着不肯松口:我现在这样过得也很好啊,况且天天恋爱多好碍…

她妈妈无奈了,声音都低了下去,但仍能让人听清:结了婚意义就不一样了。以后,无论风里来雨里去,总会有个人陪着你。天气冷了,身边也有个人给你暖暖手暖暖脚听你说些唠叨了……

话说得就那么简单,好像婚姻就是天冷了,有个人能给你温暖……当时她对这论调撇撇嘴,现在重新想起,却好像有些了解她妈妈的意思了。

她其实是希望自己每天能干更多更累的活儿,这样至少夜里一沾床就能很快睡过去,一觉到天亮。而事实是,她已经忘记睡个好觉是什么感觉了。除了在丞相府住的第一天,她因为被下迷香药劲没过一晚上睡得昏沉沉的,这之后每天晚上她总跟打了鸡血一样,就算白天再累,晚上还是精神十分。

舒恒月知道她的苦恼之后,于是在她每日喝的药里加了安睡的药材,她一天喝上两碗,仍是没有效果。像个纠缠不清的噩梦,每次当她觉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眼皮就会自动睁开,神智瞬间清醒。再然后,她就会想到身边少了什么人……

轻轻吐出一口气,雪芊芊抬起右手就去摸左手腕,却摸了个空。她脑子一空,这才想起她一直戴着的那个紫罗兰玉镯在乔装进皇子府前就已经脱下了。嘴边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雪芊芊张着嘴,做了个嘴型,却没有出声。

南宫琰……

雪芊芊闭上眼,却阻止不了脑子里乱糟糟浮现的画面。那些夜里,他将她冰冷的手放在胸前暖着……她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鬼压床似的压着他……他低叱,训她光着脚踩在地上……他搂着她,将她整个人收在怀中,他的气息就拂在她的发上……

她好像才知道,他们成亲之后,对方于她的意义。天冷了,有人给你温暖;每天夜里,你一醒来,手一伸就能触到他;即使你睡不着一个人在那里瞎叨叨,也有人迷糊着嗓音给你应一声;当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的时候,有人能让她抱得紧紧的,替她抹去眼泪……

南宫琰,我想你了!

第二日,艳阳高照,太阳肆无忌惮地散着光热,七彩的阳光照在人的发上,笼出了一层光圈。走出家门的百姓,冲着太阳伸个懒腰,开始一整天的忙活。

皇子府大门威严庄重,门口站着的侍卫站得笔直沉着脸,仿佛这样年轻的脸庞能生出吓人的气势一样。厨房里的大厨难得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领着几个小奴才走了出来。侍卫们脸色微柔,知道他们这是要去采买了。

府里粮蔬荤肉每日都会有人送来,但每月中,大厨都要去外边集市重新选定接下来一个月的果蔬荤素的品种,顺便偷个小空闲。果然没多少功夫,大厨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定了下来,招呼着商贩准备好,一会儿来提。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三个嫩青的小毛头。

“你们几个,自己去转转。一个时辰之后,我在这里等你们来提东西。若是晚到一个,我就好好收拾你们,下次再不带你们出来。”顿了顿,又提点着那个新来的:“尤其是春泰你,别贪玩!府里人还要吃午饭,耽误了谁也救不了你!”

春泰,也就是蓝翎泰忙点头,一副乖小孩儿的模样,心里却已经开始回想昨夜信号烟火炸开的地方在哪儿方向了。

他心里有些奇怪,南宫家特有的信号烟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表哥收到了他的消息,知晓他找到表嫂了,所以派李云来接应?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京都啊!到底是谁用了那信号烟火?

蓝翎泰快速回到了之前住的那个小院,脱了自己身上的奴才衣服,换了一身的装束,这才寻好方向直奔而去。

李云早就将“小公子”几个字刻在脑子里不知道翻来覆去念了多少遍了,所以当蓝翎泰一出现在他的视野时,李云几乎是飞奔到客栈一楼,压低了的声音里有着激动叫了一声“小公子,这里!”

蓝翎泰由李云引路,一直上了二楼。当看到章凌在一间房前等着时,他整个人都怔住了。难道,表哥不放心,让大哥过来帮自己?

蓝翎泰心里低低一叹,嫂嫂对表哥的意义不用说就可以明了……

章凌替他打开门,蓝翎泰迈步走进去,眼一扫,想要寻到那个拿着扇子一摇一晃的人。目光一错,他一愣,几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个背对着他一身赭紫锦袍的人是……

“阿泰……”

背对着他站着的人,面向窗子,正看着客栈外人来人往的大街。他身子不曾动一下,只是轻轻叫了一声,随即犹如被撕裂开的布帛一样,戛然而止。

蓝翎泰犹自震惊,他想了那么多可能,却从没有想过会是表哥亲自过来。他,北齐国的君主,居然来了敌国的京都……蓝翎泰随即开口,他知道表哥这样不顾一切为了的是什么。

“找到表嫂了1

南宫琰身子一震,立刻僵直了背,迅速回过身来。他的眼直勾勾地看着蓝翎泰,唇动了动,终于吐出字来。

“她好吗?”

许多年之后,蓝翎泰再回忆起这一幕时,心里仍是止不了震撼。他抓起自己妻子的手,一脸认真地开口:“就在那一刻,我知道,若是表嫂真的再也找不回了,表哥会在第一时间放弃自己的性命!”

表哥当时的眼神……那一瞬间的流彩灿动,似乎满天的繁星都盈在一汪幽泉里,那流彩是活的,随时就要炸开的模样。他那深墨的凤目,太久的沉寂后,似乎突然注入了世间最有生命力的药水,那瞬间爆发出来的亮丽光彩让人不能直视。

蓝翎泰,他也是那一刻,相信了。

原来,世间真有那般生生死死随人的爱情存在!

午后,日头越升越高,那温暖的阳光也终于让人有些受不住地觉得烈了。仰头看看没有一片云朵遮掩的天空,众人叹口气,呼扇着衣裳散开了。

府里的下人都用完了午饭,雪芊芊、春意和其他人这才开始收拾碗筷。干了一早上体力活的蓝翎泰今天照例过来义务帮忙,让擦着桌子的秦大娘心里又多点了几下头。这三姐弟手脚都很勤快,又都肯卖力,实在讨她欢喜。除了那个做姐姐的身子弱了些,时常熬着药之外,这两个小的好好培养,以后定能成为一把好手!

“春泰,你爹可曾为你寻了亲事?”秦大娘突然开口,她家里有个小孙女,和着春泰年纪倒是相当……春泰这孩子,身子骨也好,砍柴的时候力气一点不含糊,为人乖顺懂事,秦大娘越看越高兴。

雪芊芊憋着笑,低着头掀了掀唇:“大娘,奴婢家穷,哪里能……哪家姑娘肯哪1说到最后,语气里带着些忧愁地叹了口气,十足的好姐姐模样。

蓝翎泰脸都黑了,眼见一边的春意抬头看过来,狠狠一眼瞪了回去。嫂嫂她是做什么呀?

“春馨,你也别担心了!就你这弟弟,是个好孩子,以后赶着要他的姑娘多了1秦大娘闻言笑眯眯地说道。

雪芊芊忙道谢。都说长嫂如母,她这嫂嫂做得不差吧,小叔子的婚事她也赶着来操心了!

秦大娘又看了小伙子好几眼,这才满意地去了厨房。

雪芊芊终于咧开嘴轻笑出声,身边有人靠过来,那个“好孩子”咬着牙低着嗓子在问:“嫂嫂,别闹了……”一定是他之前在嫂嫂还是定阳王妃的时候经常给她脸子看,她现在才来报复的吧!

雪芊芊端着一筐子的碗筷旋身要走,蓝翎泰忙伸手接过,空了手的雪芊芊嘴角高高翘起,冲着春意眨眨眼:“我们的兄弟可真招人喜欢1

蓝翎泰听到春意清脆的笑声时,开始咬牙。嫂嫂居然这么喜欢取笑自己,那么他也不用说出表哥来了京都的事了!等表嫂见到后,他倒要好好嘲笑一下她的表情!

蓝翎泰当夜没能看清雪芊芊的表情,更是没有机会去取笑她。南宫琰的速度太快,在春意带着不明所以的雪芊芊一走到廊前的时候,一道身影迅速地从众人眼前窜过,揽着雪芊芊入怀。然后在蓝翎泰和春意的沉默中,雪芊芊被人成功掳走,没有惊动任何人。

蓝翎泰想了想,低声道:“回屋里去睡。天亮前,表哥会送回来的!”

春意看了他一眼,满眼的怀疑。

蓝翎泰一边气闷,一边心虚。表哥,他会放表嫂回来的吧?

雪芊芊愣愣看着搂抱着自己在风中飞窜的男人,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其实,她是在梦里吧?雪芊芊目光一瞬不瞬地放在那张自己日夜思念的脸上,不敢离开半分。她抬起手,伸向他的衣襟。指尖这触到那布料的时候,猛地收紧,紧紧拽着。

南宫琰沉默地低下脸看了她一眼,随即手臂收紧,一手放到她的发后,将她的头压向自己的胸膛。形如流水地动作,起落点踏,他抱紧了她,在黑暗的夜幕里像一只有着无穷动力的梭子,猛力飞窜出去。

在呼呼的风声,雪芊芊听到了自己靠着的那具胸膛传来的规律心跳声,她的鼻间也萦绕着那股熟悉的气息,甚至她指中摩挲着的布料都是那么熟悉的质感……雪芊芊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眼睛受不了急扑而来的风忙闭上,鼻子却开始泛酸。

是他!南宫琰!

直到在那个老旧的院落里见到了李云那张欣喜万分的脸,又看到许久不见仍带着淡淡笑意的章凌后,雪芊芊还是有一种身处梦境的错觉。是她今夜终于扛不住睡过去了,才会梦到这些她期盼好久的人的吧……

但环住她的手臂一直没有松开,那箍着的劲越来越大,那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他的温度透过衣料传到她这边……

“砰1

门被关上的声音惊醒了雪芊芊,她一怔,对着那个蜡烛晕开的满室光亮发愣。她的嘴张了张,才要说些什么,身后的人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南宫琰猛地将她身子回转了过来,两人面对面静静看了一眼,随即他抬手撕去那张碍眼的陌生脸皮。当细嫩的皮肤一点一点出现在他的面前,当那一双美目盈盈望着他,当他魂牵梦萦的人亭亭立在那里的时候,他的凤目里掀起了滔天的风暴,眸子不断睁大又猛地缩小,如一个漩涡将所有的一切都卷了进去然后慢慢平复。

直到他双手自发地将面前的女子紧紧纳在怀里,他一直空着的胸口才又盈满了。他那一瞬间甚至忘记了呼吸,只是屏气凝神感受着她身上淡淡传来的药香气。他的拥抱那么紧,一直要将她揉入自己骨血去的冲动最后只化为一声轻轻的喟叹。

“芊芊……我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只这一句,雪芊芊就湿了眼角。她用力地回抱他,这些日子迫切的想念,让她几乎发狂。若不是理智里的那一份对大燕后的承诺和责任,雪芊芊几乎要对蓝翎泰开口:“我们回北齐。”若不是,若不是她二十几年来在骨子里已经生了根的责任感,她现在一定屈服于心底受尽思念之苦的脆弱。

“南宫琰、南宫琰……南宫、南宫、南宫……”

雪芊芊喃喃低语,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叫着,也不等他的任何回应,自顾自吐露着这些日子一直盘旋在她的心头的名字。自分离之后,她从不敢叫出他的名字,她怕自己那一叫,过往的那些日子就会挟着不可阻挡的甜蜜将她击溃。她的城堡建得再高再坚固,却抵不过那三个字的吐露。南宫琰……她的魔咒!

泪水肆流,很快爬满了雪芊芊的脸,她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在他的紫色锦袍中,任由那光滑的布料带走她所有的泪水。她终于低低哭出了声音,那呜咽的声音如同刚出生的小兽,带着迷茫与不解,带着满腔被挤压的苦痛,向这个世界发出自己心底的声音。她的手臂越收越紧,双手几乎是要扎进南宫琰宽厚的背里,那样死死锁紧自己的十指。

她哭得隐忍,却是这些日子以来最惬意的哭泣。她一直坚强,她历来坚强,她雪芊芊已经将忍受一切变成自己骨子里的东西了,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能忍到极点。她也一直太过理智,所有的一切,她都会在脑子里过上几遍才开始说或做。但现在……她再也不需要那些外在的束缚自己,她知道只有这个男人能让她痛痛快快地抱着哭!

雪芊芊猛地抬起头,双手松开搭上南宫琰的脖颈,脚轻轻一踮,整个人哭泣着吻上了他。

她的吻来得又急又猛,似乎要证明什么似的,几近啃咬一般折磨着他的。她脸上的泪不断落下,湿了他的脸。她仍在哭,气息由于哭泣而不稳,没一会儿就开始粗喘了起来。但她仍不管不顾,直到两人唇间泪水的咸涩被一抹血腥气替代,她才慢下了动作。

南宫琰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背,一手支在她的脑后,任由她动作。他凤目微合,却将她满脸的泪水都收在眼里。烛光盈盈照耀下,她的脸一片水光,闪烁着晶亮,狠狠刺痛了他的心。两人相贴的脸间,仍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流下。她喉间溢出的低低的哭泣如一根根细针,扎进他的耳中。一片轰隆之后,整个世界只剩了她!只有她的泪,她的哭泣……

他温柔地开始回吻她,带着万分的怜惜,一点一点地含进她的唇。舌轻柔地点在她的唇瓣上,一遍又一遍地抚过,似乎是环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凤目中流露出来的眼神甜腻得让最香甜的蜜糖也失了风味。

直到她忍不住张开嘴轻喘,他才受邀请般缓缓探了进去。如膜拜圣洁的灵物一样,他轻轻环着那香甜的小舌,灵动地舞动着他们的节奏。他们两人的气息交融,紧紧相拥,温度在他们之间隔离出一个安静的世界,只有她的脆弱和他无尽的怜惜……

南宫琰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低垂着眼眸,在雪芊芊的脸上一寸寸逡巡而过。他盼望了太久,祈求了太久,一旦真的达成了,那种感念上天对他眷顾的心情让他缓缓勾起了唇角。他缓下动作,唇依旧贴在她唇瓣上,这时候低低呢喃了一句。

雪芊芊下意识去看他,她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朦胧似乎听到对方说了一句什么,却没有听清楚。他们四目胶着,将彼此眼中的一切看了个清楚。南宫琰缓缓将唇贴着她的脸滑动着,轻轻吻着她脸上的每一处,最后在她的眼角处落下了一个轻吻。

雪芊芊扇状弯翘的睫毛轻轻一合,刚刚眨出的泪珠被南宫琰轻轻含住。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如每次哄着她喝药一样,用饱含深情的声线平缓她的情绪。

“别哭了……”

雪芊芊恨恨看他一眼,放在他背上的手用力挠了一下,半是恼怒半是不服气地叱了一声:“要你管!我想哭就哭……”她说这话,心里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她很少有这样失态哭出声的时候。她心里一紧,想起上次树林里分别,在马车里他也是这样低低地让她别哭。雪芊芊心里腾起一阵无力感,她现在,每一个情绪都被这个男人牵动……

南宫琰低低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她整个身子包裹住,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就这样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颊边。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他的小妻子久违了的撒娇,让他太过怀念……

烛火幽幽,蜡烛一点一点被光热软化,那红色的烛泪顺着烛身滑下,然后凝固。时间就在这一滴一滴的红泪中过去,原先站在屋内相拥的两人眼下已经和衣躺在了床上。

雪芊芊久违的了好眠,终于在这个时候碰触到。她整个人趴在南宫琰的身上,手仍抓着他的前襟不肯放,身子却是完全放松了地陷进了睡眠里。

南宫琰此时却没有睡意。雪芊芊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带着她的重量。她眉眼舒展着,连红唇都翘起了一个弧度,挺翘的鼻子却是半埋在他的衣服里,她的呼吸带出的热气让那一处热了起来。那热却渐渐散漫开来,让南宫琰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他自那个寒冷的秋日,就一直冰封在寒冻里的心终于化开了冰雪,有了温度。

他搁在她腰间的大手缓缓抬起,覆在她的手上。指尖下触到的细腻皮肤,让他不由自主地轻轻摩挲着。这之前的一切,好像就是一个梦,一个噩梦。他们的甜蜜相处陡然变成了眼泪和愤恨,他的不甘心与反击,让她那么痛,他也从未好过。直至那次的分别,再也见不到她,他的一颗心落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途。

“我丢了你那么久……”南宫琰握着她的手,轻轻开口。沉默的黑夜,于他却是从未有过的光明。他,寻回了她!

雪芊芊轻哼了一声,身子微微动了动,又舒缓着呼吸睡下。南宫琰再没有出声,只是借着烛光一遍遍地看着她。手指顺着她的手臂一寸寸摸索上去,又慢慢移动着下滑,他乐此不疲。直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握着雪芊芊的手腕心里一怔。他又换到了雪芊芊的右手手腕上去摸,仍是没有触到那抹温润。

雪芊芊在睡梦中也被那浅浅的痒意弄得不耐烦,抬手就挥,刚好打在他的手上,响亮的一声。雪芊芊“咦”了一下,半睡半醒间,呢喃着问了一句:“南宫,什么时候了……”

南宫琰也不知道她是醒了还是仍睡着,凤目低垂,回了一句:“四更了。”

“四更……你要起来早朝……自己穿衣……不要吵我……”断断续续地说完,雪芊芊两只手却如藤蔓一样缠上了南宫琰的一只手臂,抱紧了收在脸颊边。

南宫琰剑眉微动,凤目一舒,轻轻应了一声:“好。”有几次夜里,他兴致上来,要她要得厉害,直折腾到半夜还不让她睡。她又是哭又是闹的,狠狠咬他一口才扳回了一样,整个人累得睡着。第二天,她就是这样嘀咕着和他对话,声明放弃做个疼爱王爷的王妃,让王爷自己滚蛋去穿衣,不要扰她的好眠。

南宫琰抬手挑起她的脸,将自己的下巴靠到她的颊边轻轻擦了几下,果然听到雪芊芊叫了几声痛,眼也睁开了。他新冒出的胡渣,最不得她的心。偶尔手臂蹭过他的下巴,还要追着来讨债,将那白玉般的藕臂伸到他面前,指着上头的一小块泛红处教训他。南宫琰总是乖觉地听着她的训话,凤目却在那藕臂上打转,趁着她满意他的态度的时候,一口含上那藕臂……

雪芊芊一时间忘了他们这一夜的重逢,恍若置身于采兰轩,时光在她的脑中有了断层,直接连着新婚时期。她一手捂上自己的脸,一手握紧南宫琰的手臂开始使劲,一边哼哼着怪声怪气道:“王爷,欺负王妃了……”心里仍是懊恼,这个男人臂膀为什么那么硬,她这么使劲地掐了却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南宫琰抓住她的手,整个人轻轻一翻,将她压在身下,在她笑眯眯的眼上落下一吻,又转去那红唇,嘀咕着吻上去:“是疼爱王妃……”

他嘴里说着疼爱,吻却渐渐由温柔转向了霸道。将她的所有气息都吞噬掉,南宫琰仍是不满足地撬开她的牙关,舌尖带着浓烈的渴望探向她的每一处口腔。她哪里最敏感,他了解得一清二楚,画圈打转轻轻舔弄,光是这个吻就让雪芊芊神智渐渐涣散,整个人低吟着迎向他。

南宫琰的手松开对她的桎梏,雪芊芊双手一自由就盘上了他的颈,交缠间睁开美目去看他。在她那柔软的眼神里,南宫琰难耐地低吼了一声,唇上挟着暴风雨的气势开始掠夺一切。手探向她的嫩颈,沿着那领口伸到了衣服里面。丝绸般细腻柔滑的触感勾出了他最原始的渴望,凤目里的黑眸渐渐变成墨色,浓郁的黑似乎要滴出来一样,勾引着雪芊芊的视觉感官。

雪芊芊的手也开始滑向他的背,一遍遍来回地轻抚。在他的唇落在她的颈上、锁骨渐渐往下的时候,雪芊芊终于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灵巧的手如一只探向阳光的花藤触角,迎着温度伸进了南宫琰的衣服里。她带着些凉意的手一触到他,他整个人一震,深沉的眼眸里涌上了太多情绪。

手掌下是他强健紧绷的肩,热意不断传到她的指尖,驱逐了那些凉意。雪芊芊满意地开始沿着他的肌理滑动手掌,红唇微张,刚要说什么却又猛地被他火热的唇舌堵住了。这个吻绵长轻柔,却又带着火热的气息,南宫琰低低叹了口气,唤了一声:“王妃……”

他们的衣服都已经被扯开了,两人相贴的肌肤轻轻摩擦着,带来不可言喻的满足感。雪芊芊美目都眯了起来,眼神迷离地看着映在烛光里的他,轻轻应了一声:“我……”下面的话被她给忍住,她的脸越发热了起来,烧着她的神智。

南宫琰的手已经带到她的胸前,不紧不慢地动作着,听着她的轻喘,这才一伸手臂绕到她的背后将她整个人都捞在怀里,含着她的唇瓣问着:“你什么?”

雪芊芊低低不成言,半是羞半是恼地掐着他,恨恨将他一推,自己倒头扯住被子盖住自己。一瞬间的凉意让她有些失落,心里又更恼,两个人的时候他总是要在口头上占自己便宜!

南宫琰低低的嗓音溢出满满的笑意,他拉起她搁在被子外头的手,轻轻放在唇边吻着:“别气了!是我的错。”

雪芊芊想抽回自己的手不得,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眼在触到自己被拉住的手时,目光轻轻一扫手腕,心里陡地一惊,整个人立刻就坐了起来。她戴在手上的玉镯呢?

这一惊,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随后想起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想起昨夜的重逢,又想起自己混进皇子府前褪下了手镯和玉佩。这才舒了一口气,暗暗笑自己,自从手镯褪下之后,她时不时就这样吓自己。

她的唇角一勾,目光轻柔地落在拉着自己的手上。他的手一如从前的好看,修长的手指,圆润饱满的指尖,轻轻搭在她的手上,两种不同颜色的交错,在烛火下留下一抹影子。

雪芊芊一开始的激动与惊诧,以及她那瞬间的恐慌迷茫,无措地瞪视着她的手腕,这些,南宫琰都看在眼里。他目光沉沉,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正在等待她说出自己的疑问,她却舒了一口气,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安了心,嘴角勾笑。南宫琰凤目轻合,揽过她。

将她抱在怀里,拢好她的衣服,南宫琰环着她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只要她在自己怀里,就足够了!

两人又回到了先前的沉默,静静的相拥坐在床上,任由烛泪一滴一滴流下,笼在温暖的烛光里谁也没有开口。

直到一声鸡鸣远远地传来,雪芊芊才惊醒了一样,猛地坐直身子。

“我要回去!”

天边最远的地方,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丝亮光。犹如一道银白的绸带,轻轻缓缓抛在那个地方,将一片稠黑的锦缎添了一抹光彩。沉寂的夜色已经被打破,京都各家各户,鸡鸣狗叫声渐渐传到睡梦中。

僻静的小院里,三间屋子里独独有一间亮着光。李云睡在最右边的那一间,一片漆黑中,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有些不满地开始嘀咕:“又要起床了……”人却不管不顾地将被子闷住脑袋,分明是在抗拒着黎明的即将来临,试图挽留一下最受欢迎的黑夜。

住在中间屋里的章凌现在已经起身了,他穿好衣服,浅步走出房间,看了眼仍一片安静的对门,笑着摇头。李云赖床的性子,什么时候改一改?一边想一边走过最左边的屋子,往院落里最左边的厨房走去打水。

雪芊芊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美目,一手把玩着自己的衣袖,就是不肯抬头。自她脱口而出那句话之后,沉默又逐渐笼罩在这个屋子里。她用眼角余光瞄瞄窗子,心里有些急。再不赶回去,肯定会被其他起床的人发现自己不见了。

“我要回去。”雪芊芊又说了一遍,话语中底气不足。

果然,南宫琰点了点头,纠正道:“我们一起回家。”

雪芊芊眉头轻拧,久别重逢,她也想和他腻在一起,可是还有那些事情等着她去做……雪芊芊眨了眨眼,抬头:“送我回皇子府。”她不能放任自己,她这一走有太多人会因为她而遭罪。舒丞相一家还有舅舅,大皇子要登上皇位就再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大燕后生前的至亲之人很快都会……

南宫琰静静地看着她,一时没有回答。

雪芊芊两手撑在床沿上就要往地上跳:“要不,让章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捞了回去。南宫琰沉默地抱着她,一手轻轻在她的发上滑动,将她的脸按在自己怀里。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与温柔,让雪芊芊接下来的话都咽了回去。她的手揪着他的衣裳,眼里突然有种上涌的湿意。

两人静静依了一会儿,南宫琰才松开手,看着她,抬手替她理好衣服,又拿过床边的一件外袍给她裹上。这才看向她:“走吧1

雪芊芊被他拉着走出门,凉爽的风迎面吹来,吹散了她脸上的热气。她脚步一顿,连带着南宫琰也停了下来。雪芊芊上前一步,撇开南宫琰的手,双臂一张,将背对着她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她的小手就环在他的腰前,南宫琰静默的眼轻轻一颤,凤目微合。再睁开,自己的手已经盖住了她的,暖意在她们之间流淌。她掩在那件外袍下的手臂就横在自己身上,男式的衣袖宽大,闲闲垂着,她嫩白细瘦的手腕空无一物。

沉默间,雪芊芊听到他低低的嗓音传来,清冽地拂去她心里的焦躁:“你要小心。”他的胸膛微微颤动,她靠在他后背上的脸都感应到了那微动。她沉默地点了点头,咬牙忍住,就是不肯开口。

南宫琰转身一把抱起她,身子猛地一提气,拔得几米高才飞出去。

章凌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端着一盆凉水。看着那窗面上晃动着的烛影,他静静摇了摇头,又随即笑开。不用担心的,王爷他现在,已经知道什么对他才是最重要的了!仰头看着仍是青墨色的天空,章凌伸手撩撩木盆里的清水,眼看向离得最远的那间屋子,那里仍是一片安静,什么声响也没有。

他的脸上蓦地浮现一抹调皮,走了过去。也不知道,这兜头的一盆冷水能不能叫醒李云……

黑暗与安静仍笼着皇子府,假山亭台,树草花蔓眼下都是一片婆娑的浓黑,只能辨个轮廓。下人的住处,有着轻微的脚步声。早就起床了的蓝翎泰,没有惊动任何人走出了院子。绕过几段小路和月洞门,他走到隔壁院落的门口探探头,一眼就看见站在廊前的那抹娇小身影。蓝翎泰眉头皱了起来,走了过去。刚近她身,她身上的那股寒意就漫了过来。

蓝翎泰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训她,就见春意眼皮一抬,静静看向他,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哥哥,这里是女仆住处。”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灵莹的眼里却是一片漠然。

蓝翎泰对她那一声“哥哥”轻哼,想到她那次莫名其妙流血的事,不由得心里恼了几分,原先的训斥也忍了下来。她不顾死活一夜不睡,干我什么事!

两人沉默地站在那里,抬头望着面前的漆黑以及远方天空里的光亮,心里有了些急。再过一会儿,那光亮就会漫在半片天空里,那个时候,府里的人都开始活动起来了……还是说,他们两个不必再等,直接准备好跑路?

两人突然警觉看向同一个方向,翩翩落下的人影已经站定了身子。蓝翎泰和春意同时几步,悄声上前,就见南宫琰放下雪芊芊,对着他们俩轻轻颔首。

雪芊芊抬头去看南宫琰,他平静的脸上一如以往的俊逸,凤目正看着她。雪芊芊目光一沉,落到自己还抓着他衣服的手上,想了想慢慢松开。她觉得自己有话要跟他说,可是又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喉间那些字眼滚动一圈,居然组合不出一句话。想起之前自己着急要回这里,现在……

她的手指慢慢放开他的衣服,布料带走了暖意从她掌中滑下。她一怔,心里莫名地慌,一个动作又将那一角重新抓在手里。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告诉他,这些日子,她一直想他……

雪芊芊心思兜转,刚要张口,一只手却被人握祝她一抬眼,就见南宫琰看着她。他那双独一无二的凤目里,只有自己的影像。南宫琰手上用劲,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这才松开,飞身点在院落里的大树上,很快离开了。

自己在担心什么呢?

雪芊芊好笑地看着自己的手,责怪自己今日的莫名其妙。他的眼里,一直只有自己,只有她!

春意掏出怀里揣着的东西递过去:“姐姐,贴上吧!”

雪芊芊看着那张假面皮,吐了吐舌。幸好舒恒月做了两张一模一样的面皮,不然她落在那边的假脸皮现在就算回去拿也来不及!

她是疯了,才这么丢三落四的!

结果这一整天,雪芊芊都用这句话来骂自己。

难道是昨夜睡不饱,所以今天才失了神一样干什么都傻愣愣的?雪芊芊暗暗唾弃自己,这是不明白情况的秦大娘才问的话。她昨夜少有的好眠,今日的失神落魄不在状态,完全是因为那个男人。

重逢来得太突然,她甚至忘记了一切,就只是哭。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的眼泪,简直就像林黛玉一样,都快成“绛珠草”了。他们之间仿佛没有缺失那一段时光,两个人契合依旧,他的怀抱他的吻他的一切,全是那样的熟悉……

他的低语,他的轻吻,他拭去自己的眼泪,他那么轻柔,好像自己是个易碎的玻璃一样。他的眼里,又满是爱怜,沉默地将她拥着,让她满耳听见的都是他那规律的心跳声。雪芊芊忍不住掩面,她昨日表现得是不是太蠢了?居然跟个受尽了委屈的人一样,折腾得他开始哄自己……

不对,她本来就受了委屈,离开前被他欺负成那样……雪芊芊一想到这,又开始咬牙,一口银牙在阳光下闪烁着亮光。她可没有原谅那个蠢男人!她兀自磨了一会儿牙,又沮丧地低了头。她早上说要回这里时,他整个人明明身子都绷紧了,后面又什么事都没有的一脸平静带自己回来……

雪芊芊有些心疼,他做什么那样……一副隐忍又包容的模样,让她想找他算算前面的账都没了底气!

往日觉得干什么都有劲,看什么都带着一种探寻的意味,每一天过去都会让雪芊芊觉得这一日过得太快,他们甚至还没有收集到更多关于轩辕修博的信息。但今日……

时间过得太慢了!简直是拿每一分钟当成一刻钟来走了!雪芊芊收拾着碗筷端回厨房,拿着洗碗布洗着洗着就叹了口气。黑夜还没有来临!

砍了一天木柴的蓝翎泰甩着胳膊走了进来,刚好听到她的那声叹息,漠然的脸上微一怔,嘴角已经轻微扬起。他靠了过去,轻声说着:“嫂嫂,别心急。一入夜大家歇了,表哥就会来接你了1

雪芊芊看他一眼,凉凉开口:“谁心急了?这么多嘴!”这个蓝翎泰,当初她叫他一声“阿泰”都能把他气红脸,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变了个性子一样,对自己的态度都赶上对南宫琰了,时时照拂她。

蓝翎泰轻轻一笑,往日漠然的眼拉直眼角斜斜向下一弯,一双眼睛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得雪芊芊整个人一怔。啧啧,就他现在这模样,看起来倒是和蓝翎安有几分像,却又不若蓝翎安的成稳,倒有一种少年的清浚雪芊芊抬手就去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家阿泰真是越来越浚往后多笑笑,秦大娘会给你介绍更多姑娘的1

蓝翎泰一听,一张笑脸就隐了,显然被踩到痛处了。

夜就在雪芊芊不想承认的期盼中来到了。灯一熄灭,雪芊芊静悄悄地卧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半空。一直等到此起彼伏的平稳呼吸声响起,她才轻手轻脚爬起来,才看到身边的床铺上春意正坐在那里,模糊地看出个轮廓。雪芊芊露出一个笑容,这才反应过来一片漆黑中春意根本就看不到。

两个人悄悄出去,雪芊芊轻声嘱咐着:“去睡吧!今天不要再等我了!”她是不知道春意没进定阳王府前是什么模样,但她小小的年纪忍耐力极强,又有一身的好功夫,不用想也知道她之前在夏家过的日子。这让雪芊芊想起了曾经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为参加奥运会而苦练的幼童运动员,心里又是怜惜又是感慨。

春意轻轻应了一声,这才看向院落门口,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

“嫂嫂!”蓝翎泰唤了一声。

雪芊芊刚要应他,就听树叶沙沙轻响了几下,树上飘落下一个人来。正是南宫琰!

和昨日一样的姿势,南宫琰带着雪芊芊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皇子府里的侍卫四处巡逻着,没有发现一点不对劲。

蓝翎泰还站在那里,也不离开,惹得春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廊前的灯笼散着光,照出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的脸。同样的平静无波,眼眸里有着相似的倔强。蓝翎泰回看春意,直到春意转身回房去了,他才慢慢转身,嘴角轻轻一扬:跟我斗!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像是胜利的喜悦,倒像是淡淡的满意。

蓝翎泰摇摇头,静静潜在夜色中回自己住的地方。总之,这一夜不会有个蠢人站一夜受冻了!

雪芊芊在白日里的忐忑中已经想了许多种自己今晚要如何表现的法子了,定不能再和昨夜一样那么失态。她甚至少见的在脑子里都预想了几遍今晚的场景。一切都按着她所想的进行着!南宫琰带着她回去了那个半颓的院落,她和章凌、李云简单地说了几句话,眼见南宫琰还在一边等着,这才笑笑往屋里走。

南宫琰现在住的房间,正是她之前住的那一间。倒是蓝翎泰自己今日跟她告罪,她才知道原来昨天上午蓝翎泰出皇子府的时候已经和南宫琰见面了,并且将他们从客栈带到这里来住。她心里还是有一些不安:南宫琰现在不是普通的身份,他就这样来了南齐,没有关系吗?北齐国的状况,他能就这样走开?身边也只带了章凌和李云两个人,万一在南齐出了事……

“想什么?”南宫琰走到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她一想事情时就会平白无故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雪芊芊绕过他走到床边,拍拍床铺,把被子抖开:“我要睡了。”

她现在好像一只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瑟瑟发抖对抗着风沙的鸵鸟……雪芊芊躲在被子底下,自嘲地想着。她明明知道,以他的身份在南齐呆得时间越久,就越有危险,可她现在却不想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们俩,太久没有在一起了,她现在贪恋着两人独处的时光。就当是……就当让自己多睡几日的好觉吧!

雪芊芊闭着眼,没有听到房间的有什么响动,闷闷地开口:“你还不睡?”这话一说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热。两人刚成亲的时候,有一次南宫琰去赴宴,在外边呆了一下午,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点脂粉香气。这把雪芊芊气得,为着他喝花酒两个人嘴上斗了几句,到最后她带着怒气回房,霸着床就不让他上来。

南宫琰倒也自在,去后头的温泉屋里泡了一会儿,回来房里优哉游哉拿着本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雪芊芊一个人怎么也暖不了被窝,又气又冻的,折腾许久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之后,雪芊芊一直把这事当成自己不能言说的耻辱,没想到现在居然说出这么一句敏感的话来!暗自悔恨着,雪芊芊把自己脑袋用被子捂着:她越来越傻了!

“我再没去喝过花酒。”南宫琰走了过来,边脱衣服边淡淡开口。

果然,他还记得!雪芊芊忍不住哀哀叫了一声,她又丢人了!在南宫琰掀开被子躺下时,雪芊芊已经恼羞成怒了,一个翻身,拿着后背对着他,轻哼一声:“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人,还用得着喝花酒吗?”她虽然说的是气话,但是也由这里想到了他们分开前南宫琰夜宿闲春居的事,心里一痛,咬着唇又哼了一声。

南宫琰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她背后伸手去抱她,被雪芊芊一巴掌拍在手臂上。她的声音不知何故有了几分冷淡:“不要碰我!”

南宫琰沉默地看着她僵直的背,想了想,解释道:“我没有后宫。”秦思瑶被废,早就由她哥哥领出宫去了。自他们成亲后,他只有她一人!蓝翎安还曾笑着开玩笑说,这样也好,至少北齐国不会有皇子相争的情况出现。

雪芊芊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却也不知道怎么说明。他说夜宿闲春居的那一夜,她在采兰轩做了许多个噩梦,每次都是他背转身子离去,无论自己怎么叫却连头也不回一下。她知道,这不是在现代世界,一夫一妻的思想本来已经是破天荒的。他又是这样一个非凡的男子……但是,他既然答应了她,后面又怎么可以……

酸楚涌上心头,雪芊芊觉得眼睛一热,连忙咬住唇瓣不松口,直到那痛将泪意逼退了,她仍死死咬着。她干嘛要为这样的男人痛苦?她这些日子的思念,简直……简直是个笑话!她记着那一次分离时他的痛苦他的眼泪,却忘了他们之间,不是单单有爱就可以的!他不信任自己,他痛了,到最后却用别的女人来伤她!

雪芊芊将身子一蜷,死死捂着被子。若不是……她甚至想跳开这张床!就算他们重新在一起了,她也不可能忘记,他曾经为了羞辱自己,强迫了她!

一想到这里,雪芊芊再也忍不住,整个人扔开被子爬了起来,迅速地越过躺在外边的南宫琰,就开始下床穿鞋拿衣服。就在她起身拿衣服的那一瞬,她的手腕被人利落地握祝

“做什么?”南宫琰开口问她。她是不相信自己没有过其他女人吗?

雪芊芊头也不回,轻声道:“松手1她声音里有伪装的镇定,但细细一听,仍可以发现其中的颤抖。

南宫琰整个人靠过去,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松手!“你怎么了?”轻易地将她抱住,南宫琰制住她的挣扎与反抗,任由她尖细的手指掐着自己。一切都好好的,到底是因为什么,她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雪芊芊一声也不吭,她再没那个脸回忆当初发生的事情。他不放手是吧?好,那她就咬!瞪着被自己掐红了的手臂,雪芊芊抓起来就往牙口送。

南宫琰沉默地看着她撒气一般地往自己胳膊上磨牙口,空着的那一只手将她环住往身后一带,两个人就仰天躺在了床上。雪芊芊晕头转向地仍不忘咬着他,嘴下用劲,心里却是越来越难过。

南宫琰将被子从角落拉过来,盖在两人身上,对着露着半边脸的雪芊芊说道:“咬就咬吧!睡觉了。”果真气定神闲地闭眼。

雪芊芊又气又怒,用上了全部的力气,狠狠咬了一下。南宫琰身子一绷紧,手臂上的肌肉一收又缓缓放松,仍是没事人一样。

口腔里传来血腥气,雪芊芊终于松了口,瞪着那手臂上深深的牙印发愣。血迅速地从咬破的地方沁了出来,凝聚成点点血珠,缓缓滑落。心里又苦又涩,雪芊芊的眼里终于现出了泪光。太累了!在这里活得好累!她宁愿回到现代,回到喝醉酒的那一夜,那样她仍是那个坚强到刀枪不入的沈馨!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遇上了他?

南宫琰伸手一扯衣袖,将那牙印遮住。雪芊芊趁这个机会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心里的挫败与悲戚,让她再也不想和他闹。她累得只想就这样安静地睡下去,什么也不想。

南宫琰也不逼她,也跟着翻了个身,从背后抱住她,将她的手脚缠祝暗自回想她今夜这么愤怒的原因,到底是他说错了哪一句话惹了她?

夜色沉沉,静风凉夜,终于掩去所有的声响。月明清华,半圆的形状晾在天边,不动丝毫,任由周边的云将它半遮。

四更天时,正在睡梦中的章凌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手拿起一样东西扔了出去,轻喝道:“谁1他历来警惕,就算是夜间睡觉也带着几分戒心,刚才他分明听到几个声响,绝不是野鼠花猫之流发出的。

他这一扔,人已经跟着冲了出去,果然看见一个人影侧身闪过,那东西“咚”一声砸到李云的房门。章凌正要开口,就见那人后退了几步到了厅门口。

李云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火烛开门走了出来,火光一亮,刚好看到厅外又走进了两个人来。走在最后的那一个人清眉微扬,一双眼眸清澈可见底,俊俏的面容在亮光中显出几分清高。李云倒抽一口气,剑已经对准了来人,恨恨叫了一声:“恒月1

章凌浅步走了过来,纠正道:“应该是舒公子了!”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奴仆恒月,他不仅在他们面前成功带走了王妃,而且还能在中了剧毒被点了死穴的情况下活到了现在!小公子前日说的话,他还记得。章凌冷声道:“舒公子,你来有何事?”他居然是南齐国丞相之子!

舒恒月不急不缓走上前,这才开口:“尘闻、尘闲,退下1他目光沉沉地看向最左边的房间,里面烛光耀耀。芊芊她……没想到,那个南宫琰居然追到了这里!

正对峙着,“吱呀”一声,舒恒月看到那扇门被打开,走出一个人来。

南宫琰沉着脸看向他们,心里有几分恼意。大半夜的,闹什么0芊芊刚刚睡下,出去说1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若非细听,根本就听不清楚。他身上套着件外袍,连腰带都只是轻轻环了一下,并没有系上。刚才章凌的那一声轻喝,几乎将芊芊给吵醒,他一指点向她的睡穴,这才给她盖好被子出来。

他率先迈开步子走向院子,不顾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舒恒月沉默地看着那半掩的门一眼,这才迈步出去。章凌、尘闻等都跟着出去了。

南宫琰站在院子最东边的角落里等着,眼见舒恒月过来了,才开口:“什么事?”语气平平,不见一丝情绪。

舒恒月离他半米的地方立定,嗓音清冷:“她是我们南齐国的帝女,是圣上与皇后的嫡女。”

南宫琰静静回了句:“还有吗?”

“她将是南齐国的女帝!”舒恒月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沉默半响又开口:“她不是你可以折辱的!往日她在你那里受的苦,日后南齐国必定会讨回来!”

南宫琰终于将凤目一转,直直看向他:“怎么,现在的你不能为她讨回来吗?”寡淡的神情,却带着最致人性命的轻蔑。

舒恒月脸色一白,手不由得握紧,单手化掌掠身袭过去。

南宫琰轻笑一声,身子微微一晃,已经避开他的攻势,整个人退开移到一边。他仍是原先的表情,长发轻轻飘落,闲闲挂在身上的外袍微微晃动,堪堪环着的腰带仍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滑下。他抬手伸向篱笆木片绕着的爬藤,随手摘了上头的一片叶子,扬手甩了出去。

叶子笔直飞向舒恒月,蹭到他的衣服时又滑落,舒恒月一怔,整个人已经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那边尘闻、尘闲已经和章凌、李云动上了手。南宫琰一个冷眼看过去,沉沉的嗓音响起:“吵醒芊芊,他也不用活了1单手从腰间一过,软剑轻吟一声,冷厉的银芒已经映衬着月亮的清辉架在舒恒月的脖间了。

尘闻、尘闲咬牙停下。

舒恒月轻轻开口:“这里是南齐国,北齐的皇帝可能呆不长久。”两国虽然暂时和平相处,但终究还是敌手。“不要太小看我们南齐了1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自恼恨。自己三番两次被南宫琰击败,实在是学艺不精,才会受制于人!

南宫琰轻轻扫他一眼,再开口语气已经带着几分冷厉:“因你是芊芊的表哥,我不与你计较。若不是为了芊芊,我也不会就这样来这里。铁马金戈方显男儿本色!若是你是武将,我们日后战场上还有可能相见!”西陵国的骚动平下来,自然就是挥师南下!三国间的平和很快就会比打破,当年南齐国大燕后做的努力也只能保南齐国这些年的平安。

舒恒月一怔,这个男人的言下之意就是……脑子中迅速整合了国内的形势,舒恒月身上一阵恶寒。皇上近年体弱,朝政混乱,就算芊芊最后顺利登基成了女帝,国内不安,如何应对北齐国这个强敌?他,果然是虎狼之心!

强自镇定,舒恒月嘴角微扬:“为了芊芊?为她而来?你确定能带走她?”不管这个男人对芊芊是什么心思,终归来说,他肯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南齐国,的确是十分看重芊芊了。打蛇打七寸,没道理他连口头便宜都占不了,处处都输!

他这一句话刚好问在南宫琰心里最不安的地方,南宫琰原本要收回的定光剑才移动了半分又退了回去。冷冽的目光看过去,舒恒月正浅笑地回看。

“你倒是不怕死!”南宫琰手上握剑轻移,缓缓指向舒恒月的心脏。远处站着的尘闻、尘闲都是一脸的沉冷,目光恶狠狠看过来。

“要杀便杀1舒恒月面不改色。

南宫琰将剑一收,往腰间一缠,出乎意料地说道:“我不伤你丝毫!”他是芊芊的表哥,当初……就算自己那样的追过去,芊芊还是和他一起骗过所有人离开了。现在碰他一下,难保芊芊不会对自己发难。

背过身去,南宫琰凤目微眯,在一片黑暗中缓缓抬手抚上爬藤上的嫩叶,轻轻一用力摘了下来。指腹缓缓划过叶身,他的嗓音带着冷静,轻飘飘地传到舒恒月耳中。

“当初我点在你身上的死穴,定有人给你解了。不过……你平日运气的时候,肯定会觉得心口处有莫名的麻意。虽不致死,但日子久了你的武功会慢慢受限,终有一日再也动不了武。”他的话说得详细,听得舒恒月面色惨然。动不了武?

“你既然救了芊芊一命,”南宫琰沉吟半响,若不是他带走芊芊,芊芊自然也不会陷入南齐皇宫差点被炸死。舒恒月保住芊芊的性命也是应该……不过,既然他话已经出口了……“就当为芊芊偿你的恩情,我会给你解了。”

舒恒月咬牙。可笑!说什么偿恩情,分明是想让芊芊和他们撇清关系!

南宫琰已经闪身到他面前,两指合并点向他的肋下。手指就要触到舒恒月的时候,他又突然停下了动手,单手隔去舒恒月蓦地发难击过来的手,整个人旋身一转退了开来。南宫琰面无表情地看着头上低下冷汗的舒恒月,提点道:“你硬生生冲开穴道,又急切运气,只会火上浇油。”

舒恒月缓缓吐气,忍下胸口泛起的陌生痛意,道:“芊芊是我的至亲,救她是我们之间的情意。至于阁下,与芊芊非亲非故,以后还是少来纠缠!”他话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十分的不确定。以芊芊的性子,她不愿做的事谁能强迫得了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和芊芊同处一室……

南宫琰冷笑:“我和她之间,轮不到你来言语。既然你不愿解穴,也省了我的麻烦。请吧1他袖子一甩,将手背到后面去,摆明了是不想再说话了。

舒恒月被那句“轮不到你来言语”给气到了,却硬生生压下心里的怒气,笑道:“这个院落还是我出钱买下的,若说请,还是阁下迈迈步子离开才对。”同样一甩袖子,手背在身后,冷哼了一声。

两个人之间气流旋转,夏夜的清凉却吹不散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南宫琰静默站了一会儿,果然迈开步子走开,却是朝着那几间屋子过去。

“不陪舒公子了,夜凉,芊芊没我的温度,睡不安稳。”平平淡淡的语气说着,南宫琰却俨然是个胜利者,昂首阔步离开,身上的紫色锦袍被风轻轻吹起,整个人少有的闲适风情。

舒恒月本来就忍着胸口的痛意,听他这几句话,面色一僵,就觉得体内气血翻涌,胸口一阵阵的钝痛。他轻轻合上眼,舒缓自己的气息,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再睁眼整个人已经平静了下来。嘴里有些苦涩,他动了动唇,却将那一声“芊芊”硬生生压下,只留两个字在心里反复咀嚼。

章凌、李云也退了开来。李云拿着剑伸展身子,满满的困顿:“回去睡觉!半夜的跟这些斗,真烦人!”明显的不耐与鄙视,立刻招来尘闻、尘闲的冷眼。

章凌躲开李云高扬的剑,手探到李云的后背一拍:“别再睡得那沉,被老鼠咬了都不知道1

李云痴痴地笑:“老鼠,哈哈……”

已经转身走到舒恒月那边的尘闻尘闲都是一声冷哼。就听舒恒月静静开口:“鸠占鹊巢,随他们吧!我们就到厅里候着芊芊。”

南宫琰走进屋里,点上了火烛,盈盈的光亮流淌开来,犹如一道舒缓平铺的丝绸,轻柔幔笼。雪芊芊睡前气咻咻地拿背对着南宫琰,现在已经睡糊涂了,整个人回转了过来,身子小小地蜷起,一张脸半埋在被子里。

南宫琰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子遮住了大部分的光亮,静静看着熟睡中的人。半响才将身上的外袍一扯扔开,掀起被子的一角躺了上去。单手一点,解了雪芊芊身上的睡穴,手臂环到她的后背上,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

许是他出去久了,身上带着冷意,雪芊芊在睡梦中眉头清浅一皱,整个身子抗拒地往后退,伸手就去推他。南宫琰一怔,缓缓笑开,拿丝被将她裹着,不许她离开半分。

雪芊芊仍在睡,眉头却依旧轻拧,被他环住终于安静下来。暖暖的被窝很快将南宫琰身上的寒气熨开,他身上一暖,雪芊芊几乎是下意识就将身子靠了过来,十足地畏寒喜热。南宫琰凤目一扫,雪芊芊睡着的面容,肌肤雪白,双颊桃红,菱唇红艳,我见犹怜。

南宫琰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只是浅啄轻触,不夺她的一丝呼吸,动作里的温柔与亲密彰显无疑。雪芊芊红唇一抿,却含住他那温热的唇轻轻吸吮着。她的睫毛长长的,一颤一颤,如扑扇翅膀的蝶儿一样,在烛光下留下流动的扇影。

“醒了?”南宫琰轻声问着,心里有许多怜惜。她曾经说过,睡到日头当空浑身遍洒阳光才算是尽兴,可她现在呆在皇子府里恐怕再没有这番闲情。他这么一想,看着那个仍闭着眼不肯睁开的小女人,抓起她的手握紧。她……似乎没有过过几天顺心的日子。伤痛不断,颠沛流离,自己曾暗自在心底许诺要给她世间最美好的,都没有做到!

他凤目一睁,眼眸中带着明显的伤痛,唇瓣微微动着:“跟我走。”

雪芊芊刚才已经醒过来了,却慵懒地不想睁眼。在发现自己被人吃豆腐之后,她不甘落后又给吃回来,正心里高兴着,就听到南宫琰这样的一句话。她睫毛狠狠一颤动,缓缓睁眼,明眸亮闪,嗓音却带着丝沙哑:“不。”平淡语气中的那抹坚决让她自己都有些震惊。

两人相贴的唇终于分开,雪芊芊一退开就想别过头去,却被南宫琰捧住脸。两人的距离又瞬间变成零,南宫琰的鼻尖触着她的鼻子,四目相对,静默许久。

雪芊芊不能否认看着他眼眸时自己心里有种慌张,就好像是两人独处时偶尔他逼着自己主动时那种有些激动有些紧张还有点羞涩的感觉。但很快,她就觉得心里平静了下来,他那双凤目中清冽的眸光神奇地化去她的不对劲。

她舔了舔唇瓣,缓缓摇头:“我不走。”

南宫琰在那一瞬间脑子里“嗡”了一声,短暂地忘记了所有,只有那一声“我不走”反反复复回想。他觉得喉头紧绷,唇瓣开合几次,正要艰涩地问出“为什么”,却陡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李云在门外摸摸鼻子,声音里有一丝难掩的沮丧:“主子,有信使到。”他才刚刚睡下,就听到自己屋外有人起落的声音,原本是章凌来处理的,自己却被强逼出来。

他这一声的干扰,正好让南宫琰有了个喘息的机会。他凝神吐出一口气,缓声道:“候着1眼眸深深地看了雪芊芊一下,才起身下来。

雪芊芊沉默地看着他背转身过去穿衣服。紫色锦袍在亮清的烛光下,泛着一种奇特的光芒,似紫非紫,带着浅淡的金色,糅合成一抹亮丽的柔光。南宫琰抬手去拿一边的靴子穿上,正要迈步出去,一双嫩白的手爬上他的腰间。

他微怔时,雪芊芊轻扯他的腰身,示意他后退。纤长的嫩指淡粉的指甲干净无瑕,南宫琰看着那指头灵巧动着,摸索着探到他外袍底下,领着他的腰带翻飞绕结。雪芊芊半藏在被窝里,从他背后给他系好了腰带。末了,淡淡说了一句:“系斜了没?”

南宫琰身上撩拨了一下外袍,应了一声“没有”,旋身在她唇上印了一吻,将她妥善安置在床上,这才走了出去。

雪芊芊乖乖闭眼睡着,整个人置身在暖暖的被窝里,他的气息还在枕间、床上,恍恍惚惚好似在温暖的阳光下,躺在花藤架下眯眼睡着,脸上盖着的书册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杳杳渺渺的,似乎有个声音在说“夜宿闲春居”,雪芊芊一下子睁眼,心里的柔情被震得七零八落。沉默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左手腕,她抚额,最终还是决定爬起来。也该是回皇子府的时候了……

她这边刚穿戴好,就听门被轻轻推开,南宫琰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见了她,他眉头轻轻一拧,却没有说什么。雪芊芊走过去梳洗,将那张假脸皮细细给贴了回去,又对着铜镜前后照了,这才放心地起身。

桌边南宫琰正拿着一张纸看着,正是夏卿淩主笔蓝翎安口述来追人的信。他很快就看完了内容,将信纸往桌上一放,就着雪芊芊梳洗的水用了起来。

雪芊芊又给他端来洁齿的盐和水放在他手边,脑袋一探,看向了那张薄薄的信纸。她这一眼扫去,只见到密密麻麻的那么多字中偏有几个写得特别大,不由得上了心。细眼看去,她只觉得眼前一暗,那“小皇子”三个字跟在她心里生了根一样,根越往下伸扎得她越疼。她脸色一僵,抗拒地将信纸一掀,快步走到门口。

南宫琰正湿着脸,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她,雪芊芊停住脚步,拿起一边的布巾递了过去,道:“表哥在外边,我出去下。”她刚才去拿盐,就看到厅内如四座大钟一样静坐的人。她脑子里因了那三个字产生了无数的念头,她一时不想去理,于是寻了个由头出来。

厅内的四座大钟又听到门动的声音,这时候全都看了过来。章凌独自一人挑大梁,靠着雪芊芊的房间坐着,他的对面舒恒月领着尘闻、尘闲端坐饮茶。

“芊芊!”舒恒月笑着站了起来。

雪芊芊应了一声,刚要叫“表哥”,就见章凌向她行了个礼,恭敬万分却仍是淡淡的语气:“夫人1

他这一声“夫人”叫得雪芊芊和舒恒月心里俱是一紧。雪芊芊笑着轻点头,走到舒恒月面前问道:“表哥,怎么过来了?”他们已经有好些天没见了,雪芊芊见他面容清浅,星目熠熠,眼下却是两抹浓黑,伸手就去捉他的手。这一摸,凉意从指间泛来,雪芊芊一怔:“你来多久了?”

舒恒月笑笑,从桌边拿过一包东西:“你的药。”

雪芊芊不禁有些生气,面前这个人虽然早熟得厉害,对自己却太过疏忽。“就你这样的身子还能给我送药?多大的事,值得你走一趟?”她未进皇子府时,他就染了伤寒。大夏天的还有人能因为染伤寒卧床几日,当时雪芊芊就啧啧了好几声。那时候她就怀疑了,难不成舒恒月是外强中干,十足的一个病美人儿?

舒恒月苦笑。之前他因为强行运气伤了肺腑,虽有调养,却没有好得那么快。这几日,他也是日日草药煎汤当茶喝……

“芊芊,再过一个月就是大婚之日。姨父说了,婚庆大典上众人群集,是个好机会。”舒恒月省却了一系列的称呼,说起来像是家常的谈话。

雪芊芊略一想,就点了头,又道:“这段时间你们要多加小心,那边有什么反应?”她手里早握有林贵妃、大皇子以及太师等人的身家背景,详细资料她早就看过。但,人会造势弄假,没有细细的观察她不敢妄自言勇。这些天她呆在皇子府里,只觉得仆人口上不干要事,没能探听到什么有用的。这说明,大皇子那个人心思沉虑,会是个难对付的!

舒恒月低了声音道:“太师府忙碌婚事,林贵妃治言后宫,自身谨言慎行,大皇子一派没什么特别。”

雪芊芊又问道:“我爹他身体怎么样?”

舒恒月摇了摇头,道:“最近仍未上朝,我也不曾见到他。据我爹说,他气色见好,你不用担心忧虑。”

雪芊芊轻应了一声,想到那个梨涡深陷的男人,抬手就去摸自己脸颊的那处,手碰到假面皮又想了起来,往外一看,天空微有些光,瓦蓝瓦蓝的。

舒恒月也知道她想什么,开口:“我送你去……”

他一句话只说了这几个字,就听一声轻咳,南宫琰从章凌身后出现,淡声道:“走吧!别让阿泰等急了。”边抬步走向雪芊芊。

舒恒月眉头轻拧,正要开口,雪芊芊笑看他一眼:“你这个病秧子还是快点回去吧!万一被皇子府的人看见可不好!”将手上的药包一扬,和南宫琰一块走了出去。

章凌沉默地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