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图书馆
我找到易赢张昭两人，在那家“好口福”快餐连锁店匆匆吃了点饭。便回到了学院，走进441寝室后，发现刘慧斌不在寝室里，不过这倒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如果老老实实地呆在寝室里才令人奇怪呢。我们三人各做各的事，睡觉的睡觉，上网的上网，听歌的听歌。我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很清楚，休息一会后就独自去找班主任秦月老师。
秦月没有结婚，一个人住在医学院里面的教师宿舍，一室一厅，面积虽然小了点，可是自在。我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她的住处。门铃响后，午睡刚醒的秦月开门让我进去。
秦月的卧室布置得很简单，一张淡绿色的大床占据了大半的面积，上面铺了席梦思，柔软舒适。床头边是一张暗红色的梳妆桌，古色古香。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梳妆桌靠近床头的这边摆了台长城品牌电脑，从摆放的位置与方位来看，秦月是躺在床/上上网的。除此之外，稍大点的物件只有床对面的那台彩电了。
秦月有些不好意思，“就坐床/上吧，房间太小。”
我笑了笑，“原来老师你也喜欢上网啊。”
“呵呵，我比你大不了多少。”秦月倒也没摆老师的架子，把我当作弟弟般，“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为了441寝室里发生过的事？”
“也不完全是。”我停了一下，理清思路后继续道，“既然老师想知道，我先把441寝室昨天发生的事情说给老师听吧。”
我将自己进入441寝室后发生的一系列怪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月。我说得很慢，也很仔细，包括自己与易赢看到不同性别的鬼影、四个男生都做了噩梦，而且都梦到跳楼自杀的王旭，连今天上午去找何飞解梦这些细节都没有遗漏。
秦月随手拿出个小本子，不时记录几句，认真聆听，中间没有插话，以免打断我的思路。等我说完后，他问了几个问题，确认其中几个关键的细节没有听错。
“这么说，441寝室里的确有古怪，那些可怕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了？”秦月若有所思。
秦月想了一会，一时也理不清头绪，问我有什么看法？
我早就料到秦月会有此一问，胸有成竹，说：“老师，我认为，魔由心生。441寝室里发生的这些怪事，多多少少都与自杀的男生王旭有关。能不能从王旭的死因来入手调查？如果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调查清楚了，解开大家的心结，那些传言就不攻自破了。”
“王旭的死因？他不是自杀的吗？”秦月疑惑的问我。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是自杀的啊？就算是自杀，他又为什么自杀？医学院至今还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我把自己的疑惑点也说了出来。
“这倒也是。”秦月知道医学院对王旭自杀的原因一直讳莫如深，没有公布。
“所以，我想请老师帮忙调查。毕竟我只是名学生，能力有限，学生的身份也很难获取有关信息。”
秦月点了点头，“不错，这件事，我来做比你方便很多。你倒考虑得蛮周到的嘛。”
说完，秦月看了一下时间，两点二十分，还有十分钟就要上班了。刚开学，班级里一大堆的杂事等着她处理。
秦月收拾房间，出去上班。两人走到门口时，秦月发现我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期期艾艾地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意思说。
“钟楠，你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我的脸泛起红晕，吞吞吐吐，总算鼓足勇气说了出来：“老师，我家里比较困难，所以，想找个勤工俭学的兼职，但我在这里又不认识什么人，想请老师帮忙。”
原来是这么回事，秦月摸着我的头笑了，“傻小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有什么难为情的。我想想，嗯，我们医学院的图书馆兼职管理员怎么样？”
“好啊！谢谢老师。”我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原以为很困难，谁知道会这么顺利。
“你别高兴得这么早，介绍你去倒不难，怕就怕你自己不能坚持做下去。”
“老师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
“不是吃苦，是……”秦月突然停住了，似乎想要找个准确的词语，但没找到，“我也说不清，这样吧，我写个条子，你拿给图书馆的管理员吧。详细情形，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你自己去看吧。”
秦月翻出纸笔，很快就写好，交给我。两人在校园里分手时秦月再次叮嘱我：“无论看到了什么，都要镇定点，没事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秦月对我说这番话是因为441寝室出现的怪事，直到见到那个奇怪的图书馆管理员后，我才明白，自己会错了秦月的意思。
医学院的图书馆离教学楼并不远，顺着美丽的月亮湖走过去，再穿过幽静的小树林，就可以隔着篮球场望到了。
我加快脚步迈入图书馆，上到三楼，走进阅览室，里面静谧祥和。偶尔有人走动，也是脚步轻轻，生怕打扰其他看书的学生。
我把秦月的纸条递给里面一个戴着眼镜的管理员看。管理员看完后将门打开，放我进了去。
“他现在不在，你到他休息室里等他吧。”
管理员说的“他”是哪个？是秦月老师托付的对象吗？
我没有多说，从一排排书架中走过去，走进管理员所指的小房间，推门。门是虚掩的，我慢慢走进去。
小房间里摆了一张单人床，除此之外，全是书。与外面的藏书的种类不同，这里面的书几乎全是心理学、哲学书，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在他眼前晃动：弗洛伊德、巴甫洛夫、黑格尔、尼采等等。
我抽出一本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很快，我就沉入了里面的奇异世界中。
我看得十分入神，以至于根本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后来，小房间的光线渐渐地黯淡下来，书上面的字迹终于看不清了，我停了下来。
然后，看到了一双眼，浅蓝色的瞳孔，幽静而深邃，没有一丝感情的色彩。这么热的天，那人竟然穿着厚厚的黑色风衣，如一座石雕般伫立在黑暗的一角，悄无声息。
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诡异的人，我没有心理准备，差点叫出声来。还好，我最近遇到不少诡异的事情，以至于本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恐惧。很快，我心绪平静下来，想起了自己坐在这里的目的。
他就是自己在等的人？
秦月老师的朋友，竟然是这种样子？
我没有说话，缓慢将目光投向他。我的眼神和他的眼神在空气中相遇，一阵眩晕袭上我的心头，似乎想要昏睡过去，沉迷其中。我猛然一惊，移开视线，不敢再和黑衣人对视。
一个质感阴沉的声音轻轻飘来，“你害怕？”
我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上下打量了下我，说：“你很紧张。”
我不习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将自己的衣服脱、光了，裸着身子呈现在他面前。
我想离开，尽快离开。
这时，我突然想起秦月老师那番话：介绍你去倒不难，就怕你自己不能坚持做下去。不是吃苦，是……
现在，我才明白秦月老师说这番话的原因。
“我看，你还是回去吧。”黑衣人的声音里仿佛有几丝嘲讽。
“不，我需要这份工作！”我鼓足勇气，抬起眼来望着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有些惊讶，他显得有些憔悴，眼神开始黯淡下去，没有与我对视。
“你确定？”
“确定！”
黑衣人的声音有些疲惫，似乎又有些欣喜：“那好吧，你每天晚自习后来图书馆帮我整理图书吧。”
停了一下，黑衣人又加了一句，“还有，周末白天也要来。”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黑衣人靠着床边坐下来，抽出床下面的樟木箱，翻出一件厚厚的军大衣，看那情形，他似乎很冷，全身在微微颤抖，还想加衣服穿。
“老师，你没事吧？”我问。
“没事。”黑衣人咳嗽了几声，脸色益发显得苍白。我注意到，他的脸颊深陷，一般这种状态大多都是熬多了夜，睡少了觉，才会有的状态。
最终，黑衣人还是没有穿上那件军大衣。咳嗽了几声后，他止住了颤抖，身体恢复得和平常人一样。只是他的身体太瘦削了，仿佛医院里的重病号。
“我叫钟楠。”
“萧宏，你可以叫我萧老师。”
“萧老师，你的身体……”
萧宏打断了我的话，“我的身体没事！”
“那……”我望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医学院里的建筑在夜色中模糊不清。一些地方幽幽地亮着灯，昏暗的灯光无力穿透医学院里的沉重夜色，瑟缩成一团，显得晦暗而幽冷。
“那我先回去吃饭了，晚自习后再来。”我的肚子有些饿了。
“你是新生吧，昨天是不是没睡好？今天不用来，好好休息一晚吧。”即使是关心的话，从萧宏的口中说出来，仍然是那种冷冰冰的感觉。
他怎么知道自己没睡好？他看到了自己的眼圈？这么暗的光线，他能看清自己脸上的轻微眼圈？
我有些疑惑，萧宏这个人有着太多神秘的地方。我知道问也没有答案，他不想说，也不会说。刚才，就因此故意打断了我的问话。他的身体，明明有问题，偏偏强调自己身体没事。
“那——我走了。”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到这个小房间非常郁闷，迫切地想离开这里。
“等一下。”萧宏走到我刚才看书的地方，把弗洛伊德的那本《梦的解析》递给我，“这本书，你可以拿回去看。”
我接过书拿好后，道谢：“谢谢你，萧老师。”
萧宏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不用，我看你看得很投入。只不过，弗洛伊德在这方面的成就很一般，你也不必太相信他的理论。”
我吃了一惊，听萧宏的语气，他对弗洛伊德的这本心理学巨著《梦的解析》并不感冒。是狂妄，还是真有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