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外公
“大兵啊,快醒醒,一会要去开会了。”一大清早还在睡梦中的我们就被一阵敲门的吆喝声吵醒。我看着怀里好像正在做着美梦的大黄,轻轻地笑了笑。
“吱!”老爹起床走到院门口将门打开。看着上衣都没穿,裤子都没提好的老鲁叔惊疑的说道:“老鲁叔,你这是怎么了,家里遇到贼了么。”老鲁叔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老古董,平日里别说不穿上衣,就算看到别人衣衫不整,不管老人还是小孩,他肯定会上前将人家说道一顿,如今却是这副摸样,真是绝世罕见。
“大兵啊,可了不得了,我家的屋后边一大堆的鸡蛋壳,足足堆得有一米高啊,还有一地的鸡毛鸭毛,流了一地的血啊,我屋子后边中的那一块高粱地现在都被血染成红色了。”老鲁叔好像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对着老爹激动的喊着。
“老鲁叔,你别急,可能是来什么野兽进到村里偷吃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发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老爹看着老鲁叔稍稍有些不满的说道。任谁一大清早被人吵醒了美梦也会不爽,而且还是自己认为司空见惯的事情。
“不一样啊,不一样啊,这次真的是……”老鲁叔只是盯着老爹的双眼支支吾吾的说道。直到老爹被盯得心里发毛,转身朝着老鲁叔家跑去之后,他才收回了目光走了出去,看样子是去通知下一家了。当然躲在门后偷听的我是肯定闲不住的,紧跟着老爹的步伐跑了出去。
“呜~”我刚刚跑到老鲁叔家门口的时候,却是被一阵刺鼻的血腥气刺激的喘不上气来,胃里一阵翻腾,弯着腰对着地上一阵干呕。过了几分钟,渐渐地适应了这股气味之后,我才推开老鲁叔家的侧门,朝着院子后边跑去。
“我说,这事你们怎么看,这可不像前几次那样了,前几次那是野兽来的,我们当时捉到的一直狐狸,可是这次怎么看也不可能是野兽做的。皮,毛,肉,蛋,一点东西都没少,如果是野兽的话,它们怎么可能做到这样。”刚刚拐到午后的我便听到一阵大人的争吵烦杂声。
“恶~”我刚刚被压下去的干呕的感觉,瞬间被眼前的景观刺激的涌了上来,一会就连眼泪都呕吐的流了出来。
一堆羽毛,花花绿绿的,看着鸡鸭鹅狗猫的全都有。一堆烂肉,足足堆了有一米高的花白的肉,一块块的叠加在上边,一池子的鲜血,不知道何时挖出来的池子里装满了血液,一阵阵恶臭从这三堆东西上散发出来。让人绝对不想再看第二眼。
让人不解的是,这三堆皮毛血肉却好似是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的东西,一堆白花花的肉上没有丝毫的血液粘在上面,一堆皮毛也没有任何东西的粘带。
“我看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我们自己调查一下就行了,没有必要让大家都知道,造成没有必要的慌乱。”老爹却是看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一池子亮的能照出人脸的血液,凝重的对着身边的几个人说道。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了,就算我们不宣传,老鲁叔怕是已经闹的现在满村皆知了。眼下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调查一下这个罪魁祸首了。而且,如果让你老丈人知道这件事,那可就是大麻烦了。”老爹身后一个很是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男子深沉的说道。
老爹一听到‘老丈人’这三个字,立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好像老丈人是他的天敌一样。
“咚咚咚!”一阵木棍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站在这里的汉子却都默契的露出一副苦笑的神情,尤其是老爹的脸上,就像是刚刚被土匪宠幸完的小姑娘一样的神色。
站在墙角的我却是嘴角一咧,笑看着传来这声音的方向,片刻,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出现在了眼前,正在一步步的走向事发地。
这就是我的外公,也就是我们村的村长,还是村里年龄最大的老人,已经年过花甲的老人身体确实好的很,步伐稳健,比大部分的汉子也差不了多少。我一个健步跑到了外公的身边,牵起了他的手,外公却是没有我想象中的对我的慈爱。一把攥住我的手,将我放到了他的身后,他举起手中的桃木龙头拐杖,一步一停顿的朝着那三堆物什走了过去,脸色越来越难看,直至最后走到那一池子血水旁边。
外公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伸到池子里。我瞬间捂住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出现的景象。老爹他们可能看不到,可是在外公身边的我却是发现了异常。就在拐杖放进血水的刹那,拐杖周围的血水颜色居然变淡了,紧接着我的眼前又出了昨天的那些黑烟,在拐杖的地方,浓浓的黑烟从血水池里冒出。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将拐杖放在血水里足足有半个时辰之后,外公身形一晃,重重的叹了口气,将拐杖收回到了手中。“明天晚上集合,村祭。”外公现在紧紧握住拐杖的右手却是有些发抖,说完之后,丝毫没有理会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自顾自的举起拐杖离开了。甚至都没有搭理平日作为掌上明珠疼爱的我。
外公走后,众人也在没有了闲谈的心理,好像外公说的村祭将他们聊天的心情都打破了。“说也奇怪,村长来这一趟,我怎么感觉这腥味没那么重了,也舒服了不少。”林走私不知是谁随口说了一句话。
“你们怎么才回来,这大清早的能有什么事。”我和老爹刚踏进院门,在院子里等着我们吃饭的老妈一阵的抱怨。
“听老鲁叔说,村子里了出事了,现在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咱们村里中邪了,这都人心惶惶的,要我说这纯粹是吃饱撑的,这什么世道还相信这些东西。”老妈自顾自的一脸愤愤说道。
“咱爸说,明天晚上举行村祭。你早些准备好东西吧,被到时候耽误了事。”老爹阴沉着脸沉声说道。
“啪!”老妈手中的饭碗猛然间掉落到地上,瞬间变得四分五裂。这是我从记事起第一次见到老妈这个神情。
“村祭,老爷子是不是糊涂了,这种东西都荒废了几十年了 ,怎么又想着搞起来,真是糊涂,不行,我得去找老爷子说道说道。”心惊之后的老妈却是说做就做,起身朝着外公家的方向走去。老爸估计也觉得老妈的话有些道理,并没有丝毫的阻拦。
估计在整个村子里,也只有敢有老妈敢质疑外公的决定,更别说外公糊涂这种话了,外公在村子里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反对他的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决定。
站在院里的我对此也是疑惑重重,我印象之中听说村祭的时候,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听老爹说起过,村祭是一件来自很久远的流传,每逢重大事情的时候,村子会举行祭天仪式,寻求庇佑,乞求上苍赐福,不过这种仪式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举行过了,渐渐的被人忘记了。
村祭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参加,下到刚出生的婴儿,上至一息尚存,苟延残喘的老人都必须到场,之后要点蜡摆阵,将所有人的鲜血收集起来,兑上某种东西,混合到一块之后每个人都要喝掉一碗,所有人都要守着祭台一整晚,还有很多繁琐的仪式步骤我就不太清楚了。
过了半晌,老妈阴沉着脸回来了,只说了三个字便径自回到屋里,“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