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村祭
“听说了么,昨天晚上老丁叔家的药田里的草药都被拔光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整个村子就只有这么一个懂医术的大夫,这以后去了可怎么拿药。”
“还草药呢,王婆昨天晚上抱着他家的猪晕倒在了她家门前,听说刚刚被发现的时候,王婆嘴里死死的咬着猪耳朵,那头猪的内脏都没了,只剩下一张猪皮抱着一个骨架子,那血流了一地。”
“张叔家的……。”
一大清早起来,就听见聚在房前屋后闲聊的村里人,无一例外的都在讲述着昨晚发生的各种事情,当然都是听来的,真正见过的当事人也跟没有几个。
“嗷~”各个院子里时不时地传来家畜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都是在为晚上的村祭做着准备。‘咕噜’在外边溜达了一个小时准备回家吃饭的时候,幕地心里的不安的感觉忽然之间又涌上了心头。
抬头望着村外山林的方向,这次看到的黑烟却是比之昨天更加的浓烈,远远望去甚至都是紫色的,好像火烧云一样,染红了半边天。
“没事吧,极阳。”冥冥之中好像陷入了黑烟中的世界,突然被一阵呼唤声拉回到了现实,用手摸着胸口一阵后怕,伸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对着眼前的老爹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十年了,难道真的要来了么。”老爹看着我喃喃道,说着便牵着我的手往家走去。一脸雾水的我只是隐隐的感觉,老爹肯定是知道关于我的什么事情,我曾经背着老妈偷偷的问过他,关于我的事情。可是每次的回答都是这一句同样的话:“你是老子的儿子,这还能错得了,下次再敢问这种问题,看老子不打烂你的屁股。”
刚一进院就听见‘沙沙’的磨刀声,接着便听到了大黄的惨叫,我赶忙跑了过去,暗道老妈不会把大黄宰了吧,跑到侧屋的我看着躺在地上的大黄,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老妈只是在它的胸脯上来了一小刀,此刻老妈正端详着手中小碟子中的鸡血,这种眼神,好像是吸血鬼见到了美味的鲜血一样,让人心里一阵发毛。
“快点吃饭,一会你也要和大黄一样。”看着老妈一脸嗜血的眼神,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噗嗤!”老妈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是在吓唬我,我刚刚还在纳闷,老妈这辈子最不信就是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这鬼神就算再近视也不会附老妈的身,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心惊胆战中吃完饭之后,让我欣慰的是,老爸也没有逃过,四个盒子之中分别装着我们三人的血,还有一份鸡血。到了正午时分,老妈却是在院子正中摆上了桌子,将多年不用,已经锈迹斑斑的香炉放在了上边,点起了三炷香。然后又将四个装着血水的盒子依次摆在了案桌上,和老爹恭敬的跪在案桌前叩拜了三次。
老妈搬来了三个三个板凳放在的院门口,然后我和老爸都很自觉的坐了上去。整个村子这一下午都出奇的寂静,平日里的吵闹烦杂甚至连家畜的叫声都没有了,村子好像被笼罩在了一团迷雾之中。不知不觉到了晚上,我们三个坐在门前整整一个下午,知道天上挂起了月亮,在肚子强烈的抗/议声中,老妈才起身说道让我去休息,一会吃饭。
酒囊饭饱之后,老妈拿着已经贡祭一下午的四盒血液,老爸紧紧的牵着我的手,好像怕我丢了一样,就这样我们三人出了门,朝着村后边唯一的一个破面走去。路上遇到了不少人,手里也都是拿着瓶瓶罐罐,不用问肯定也是鲜血,甚至有的拿着麻袋背了半袋子。一路上都好像事先达成的默契一般,没有任何人像平日那样闲聊打趣,一路走过去,却是一个说话的都没有,都自顾自的好像朝圣一般拿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向前走着。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眼前出现了一座已经破败不堪的小庙,庙前的树林应该被提前砍掉修正过,想了一个足以容纳五六百人的小广场。
“咚咚咚!”庙后边传来一阵木头敲击地面的声音,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片刻就见外公在庙后边走了出来。不知怎的,现在的外公突然间给我一种与往日不太一样的感觉。
仔细看去,我发现外公好像刻意打扮了,从头发到衣着,甚至连拐杖都可以打磨了一遍。随着外公走到前边已经摆放好的祭台边,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好了,这次村祭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好多年没有举行了,最近村子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情,正好用来冲冲喜。大家也不用多想,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就好了。”外公看着众人开口道,在他木然的脸上看不出他现在是怎么的心情。
站在外公身后的老爹,招呼几个汉子,将每家人带来的血液都收起来拿到了祭台前。“咣!”外公在庙里搬出了一个一米长的方形鼎,在月光下不是的闪过暗金色的光芒,给人一种悠久的青铜的感觉。
在外公的试一下,老爸带着几人将所有的鲜血都倒在了铜鼎中,之后回到了人群中。外公将自己手中跟随了自己大半辈子的龙头拐杖放在了案桌的架子上,在下边点起了一支蜡烛,退步跪在了桌前的蒲团上。在外公跪地的同时,所有的人都跟着跪了下去,没有任何人例外。
“黄天厚土,山神善魂,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李相生带领全村人以此祭天仪式,望上苍保佑,众神赐福。”外公对着桌案沉声说道。
“噗呲噗呲!”拐杖下的蜡烛火焰猛然间一阵晃动,发出一阵阵声响,突然之间熄灭了。外公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用眼神阻止住了要上前搀扶他的人,自己拿出火柴点起蜡烛,接连点了九次,每次蜡烛都是片刻间就自动熄灭,伴着凄清的月色,在后面跪着的有些个胆小的女人,脸色已经吓得煞白。
“嘭!”脸色有些苍白的外公,这么久体力也有些靠不住,不经意之间碰到了蜡烛上方支起的拐杖,,之间拐杖顷刻间消失了踪迹,一堆灰烬漫天飞舞。
“爹!”“外公!”看着身体请到,径直向地上倒下的外公,我和老妈赶忙跑上前去将外公扶住,然而外公已经昏迷过去,只有眼角还残留着几滴泪水,和嘴角那一丝很隐秘的血水。
之后村祭就这样取消了,没有了外公在的村祭市举行不了的,因为没有人有身份去领导,更重要的是没有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