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秦律法
在秦国内，私自屯粮可是重罪。
而范垚身为内吏，身居三品官员，先前得到消息，秦王有意购买粮食，自己出面惩罚这等囤私粮的商贩。
既能讨好上级，说不定还能受到提拔。
又能将苏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商贩打压。
更何况，苏远就是个商贩，他能知道什么是律法？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见粮食被收，肯定会出手阻拦，落入自己的圈套。
只要苏远敢说一个不字，当场将他抓住打入地牢，再没收粮食上缴国库！
范垚自认为计策天衣无缝，来的时候也就嚣张了几分，带上了士兵。
苏远没什么反应，只是笑了笑。
低着头，全不见半点紧张。
一旁的张傅已经是吓得掉了魂儿，额头冷汗冒出。
“大……大人，我们，要交多少罚税？”
范垚冷笑一声，看向苏远的眼神越发不善。
“如今王上有令，罚税与屯粮等额。”
“也就是说，你等屯了多少粮，要么全部上缴国库，要么拿钱买下粮食，就这么简单。”
听到这话，张傅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这里只是他屯粮的一部分，但以范建的性格，肯定会让范垚去他家。
好不容易才收集的粮食，就要被没收！
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几十年的积攒！
烈日之下，张傅只觉一片冰寒，他看向苏远。
“秦法果真如此？”
苏远缓缓点头，却又摇头。
张傅忽的咬牙，猛地站起身来，一声怒吼。
“大王还要不要我等活命了！全部没收，这是什么道理！”
“大王不公，我……我，我这就离开秦国！”
虽是气话，张傅的举动却是明智的。
没收了家财，还被范垚这等内史盯上，秦国内显然没有他们的生存之地了。
想要活命，就得离开秦国，前往其他地方谋生。
张傅还未有任何动作，一只手忽的搭在他的肩头，回头看去，却是苏远。
“景元兄何故如此焦躁？”
“方才我说了，罚税的确有，但不是这么执行的。”
张傅猛地惊醒。
先前也是被没收屯粮的事吓慌了神，才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
那就是范垚，他儿范建被苏远打了，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苏远拍了拍张傅的肩膀，这才走到范垚面前。
“自左庶长商鞅变法以来，我大秦依法定论，凡事皆有法度。我且问你，以秦法，知法犯法，如何处置？”
范垚抬起眼，偏过头。
“尔等庶民，不必也不需要知晓。何况此罪与罚税无关。”
苏远淡淡一笑，背负着手，转身走向院落之中。
他摆了摆手。
“依大秦律法，罚税只取三成。”
“而屯粮罚税需要满足两点，第一，屯粮商用。第二，哄抬粮价。”
“范垚大人是如何知晓我屯粮的目的，不是为了卖给国库？莫非，你早有心思屯粮，妄图对我大秦不利？”
范垚顿觉事情棘手。
这苏远不一般，身为商人，能够熟知大秦律法，还能倒背如流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眼看自己的计划就要落空，范建身上还有昨日留下的伤，脸上肿了一大块淤青。
范垚心头恼怒，当即呵斥道。
“我在朝中有人，就不用你担心了，但是今日，这罚税，我收定了！”
苏远放声大笑。
“有胆气，有魄力！我苏远佩服啊。”
“那就收吧，粮食都在此处，记得全部收走。”
“不过有一件事……你是内吏，熟知法度，想必不用我提醒，也知道御使是干什么的吧？”
范垚顿时愣在原地，惊出一身冷汗。
脸上神色不定。
张傅一看苏远震慑住了范垚，连忙给女儿使了个眼色，两人随苏远进入院内。
在张傅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害我。”
范建看着父亲放纵这三人离去，顿时怒火中烧。
“爹！”
昨日被人一顿暴打，范建咽不下这口气！
他身为内吏之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不愿看见苏远安然无恙，更不愿意此行毫无收获。
范垚叹了一口气。
“孩儿，此事再徐徐图之吧。这苏远有些本事。”
范建牙关紧咬，眼神之中满是阴冷，压低了声音。
“父亲你糊涂了，御使也要先收到检举再出动。只要这两人永远闭嘴，神不知鬼不觉。”
范垚心头一惊。
猛地转头，看着范建，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在他眼中的范建只是一个有些顽皮的孩子，因为一些小事发脾气。
他可从未想过，范建居然想要害人性命！
在其他国家，官官相护，说不定还不会出什么端倪。
但是在秦国，依法定罪，到时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惩罚也不会改变。
秦孝公为了维护法度，就连自己哥哥都没放过。
太子失察的重罪，秦国上下可都还记着。
范垚现在可不敢随便决断，身为吏官亵渎律法，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范建这是在将他们父子向绝路上引！
范垚脸色一沉，正想说话训诫。
范建却开口了。
“父亲，您看那苏远他给您半点薄面了么？您可是三品高官！”
“苏远这等下贱的商人，谁给他的底气颐指气使？。”
“而且谁说一定要我们动手了？苏远通敌，叛变，对帝国不利，抓入地牢，这不是就和我们无关了么。”
范垚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无他。
身为三品吏官，今天居然被一个商人无视，这等屈辱，他咽不下。
在范建的哀求下，范垚犹豫再三，狠狠一咬牙。
“来人，苏远通敌，将他抓起来！”
听到外边甲士的声音，苏远推门而出，面若寒霜，盯着这些甲士。
双眸之中仿佛有无穷烈火，苏远震怒，压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声声呵斥，铿锵有力！
“尔等食我大秦俸禄，今日若敢助纣为虐，日后东窗事发，你们绝无脱身之理！”
“我苏远问心无愧，你们今日要抓我，拿出证据，否则别怪我动手！”
甲士被镇住，回头看向范垚。
苏远一声轻哼，声若洪钟。
“范垚你虽是高官，但我大秦依法治国，岂是你等宵小能够左右！”
苏远刚刚说完，院外传来一阵抚掌声。
“好，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