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永乐第一舞姬
第一章 永乐第一舞姬
日薄西山,白鹭归巢。
皇宫的红墙、金顶、琉璃瓦,在夕阳的微光下闪烁着醉人的景儿。
青元殿中响起袅袅仙音,汉白玉地面飘起层层薄雾,似有银光在雾气中闪烁。
玉笛清脆,冲天而起,一身银装舞服的女子从薄雾中旋转冲出。
她一双美目顾盼生辉,柔软的身姿在舞池中轻盈来去,似空中随风飘渺的白云,似踏月而来的仙。
《凌波曲》配舞伎—夏阿蛮,是永乐王朝国宝级的演出。
众位大臣纷纷停下寒暄,瞩目观看夏阿蛮美丽的舞姿。
一舞结束,夏阿蛮行礼告退。
“阿蛮,你跳的可真好!”
“嘘!”
夏阿蛮莹白的食指点了点朱红的唇,脚步轻巧的往偏殿走。
永乐尊卑贵贱有别,等级壁垒森严。
哪怕宴会上皇帝亲自下场为她伴奏,也改变不了她不得僭越的身份。
行走在永乐权利中心,更要慎之又慎,踏错一步,命就没了。
“阿蛮……”
“嘘!”
“嘘什么嘘?”
山莘指了指在偏殿门口站着的男人,夏阿蛮顺着她的手望过去。
这个男人好瘦!
黛青色大袖深衣空荡荡的挂在身上,米色腰带随风轻摆。
殿外漆黑一片,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男人微微仰头,细雨顺着他的脸颊落下,滑入衣领。
“唉!”
男人轻叹一声,转过身来,山莘小小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用袖子遮挡,戳了戳身边的阿蛮,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男人。
夏阿蛮轻叹一声,用袖子挡了挡山莘的小动作。
男人长了一副好骨相,覆了一层好皮囊。
他皮肤贴着骨头,没有几分肉,白皙的肤色在昏黄的灯光下可见青色的血管。
两道浓眉间有道深深的褶痕,眼眸满是化不开的愁绪。
笔直的鼻梁上有个小小的凸起,薄唇浅淡,嘴角平直。
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他像是个郁郁不得志的贫苦书生。
玉谿生看了夏阿蛮一眼,淡淡点头,快步离开。
永乐第一舞姬—夏阿蛮。
她名在乐籍,却于内侍省列册,受正五品俸酬,与杨贵妃关系甚密。
这年月舞伎都可以是正五品!
他十年寒窗、十年科考,终进士及第,最后只得正九品下的秘书省校书郎。
悲呼哀哉!
夏阿蛮点头回礼,感觉他看到自己,心情似乎更不好了。
“阿蛮,他是不是很好看?”山莘压低了嗓音,“刚才跳舞的时候,我环顾了一圈儿,除了宁王,就他长得最好看。”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夏阿蛮点了点山莘的额头,进偏殿待命。
青元偏殿的布置与正殿不同,准备的都是小桌子,地上再放个棉垫子了事。
桌上摆的吃食都是冷的,怕热菜散味道熏到主殿的贵人。
“今天御膳房备的都是甜食,你不可多吃!”
夏阿蛮拍掉山莘略带肉感的手。
“嬷嬷说你腰身又宽了寸许,你是想舞服穿不下被嬷嬷用藤条打?”
“好阿蛮!”山莘摇了摇阿蛮的手臂,“你饶我再吃一块儿!”
她惨兮兮的靠在阿蛮的肩膀上,假意抽泣。
“你知道吗?
嬷嬷已经三天没让我吃米饭,刚才跳舞我差点没晕过去。”
“最后一块!”
“嗯!”
夏阿蛮无奈摇头,递给山莘一块小糕点。
“阿蛮,你跟我来一下!”
“咳咳咳!”
突然出现的郭嬷嬷吓得山莘一口吞了糕点,被碎屑呛的直捶胸。
“你想死,是不是?”
郭云飞用袖子包住手,狠狠打了山莘一巴掌。
“赶紧给我憋回去!”她压着声音训斥,“扰了隔壁贵人,你担待得起吗?”
“嗯!嗯!”
山莘双手捂着嘴,尽力让自己别咳出声响儿。
“郭嬷嬷,您叫我什么事儿?”
夏阿蛮拦下郭云飞还要再打的手,挽着她的臂弯往外走。
“贵人吩咐我引你过去。”
郭云飞知道她们关系好,此处又是偏殿,真闹起来她也要跟着倒霉。
夏阿蛮跟着郭嬷嬷到青元殿后的小花园,见到凉亭中手持玉笛的宁王便是一愣。
“阿蛮,快去吧!”
“是!”
夏阿蛮走进凉亭,屈膝行礼。
“舞姬阿蛮,拜见宁王殿下!”
“起吧!”
李贤想要拂去阿蛮头上的雨丝,被她侧头避开。
“阿蛮不愿与我亲近?”
他撩袍坐在美人靠上,身子微微一僵,脸上未露半点端倪。
“阿蛮不敢!”
夏阿蛮直接跪在地上,行稽首大礼。
她自入宫起,教养嬷嬷耳提面命的强调,进了宫就是皇上的人,与外男接触,刑同私通。
永乐风气开放,民间常有女子与男人争锋不落下乘。
皇宫内院不比外面,进了红色围墙,一步一规矩,处处皆礼教。
“不敢?”李贤挑了挑眉,“那就是愿意咯!”
他摸了摸腰上的玉佩,眼眸略深的打量阿蛮的身姿曲线。
增之一分则胖,减之一分则瘦。
难怪她与贵妃关系好,美人都喜欢玩儿在一处。
“请王爷恕罪!”
夏阿蛮不敢起身,对宁王的说辞既不敢承认,更不敢反驳。
“快起身吧!”
李贤想起来扶她,屁股刚抬起一条缝隙又坐了回去。
“多谢宁王殿下!”
“我此次约你来是想问,你可愿出宫?”
“出宫?”夏阿蛮一愣,“阿蛮尚未满二十五岁,还不到出宫的年纪。”
“你到宁王府做我的女人就可以提前出宫。”
“多谢宁王垂爱!”夏阿蛮福身行礼,“此事我需禀明贵妃,看能否求一个恩赏?”
“也罢!”李贤挥挥手,“你且去问。”
“是!”
夏阿蛮倒退几步出了凉亭才转身离去。
“小六子,快给爷拿件披风来!”
“诶!”
小六子特地选了带兜帽的披风,一路小跑的送到凉亭。
李贤夺过披风盖在身上,确认旁人看不出他屁股后的濡湿才走出凉亭。
刚才没注意美人靠上的雨水,一屁股坐下,什么都晚了。
为了不在美人面前出丑,为了保持自己风流倜傥的形象,他硬熬到这个时候才起身。
嘶~
这小风吹得……真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