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下一个名震永乐的舞姬
三日时光过得极快。
夏阿蛮一身朱红缠枝澜纹交领襦裙，头绾堕马髻，戴比翼双飞嵌宝梳，侧面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山茶花，映衬的人比花娇。
敷粉、抹胭脂、画黛眉、贴花钿、点面靥、描斜红、涂唇脂……水银镜中出现一张俏生生的美人脸。
“吉时已到！”
小六子在门外喊了一嗓子，催得山莘哭的像个傻子。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晚上……晚上再也没人给我留奶糕吃了。”
夏阿蛮完美的脸上出现道道龟裂，一腔悲意被面前这个吃货打得干干净净。
“你以后不仅没有奶糕吃，郭嬷嬷还会特别关注你，定要帮你瘦出杨柳小蛮腰，成为下一个名震永乐的舞姬。”
“真……真的？”
“假……假的！”
“阿蛮，你真坏！”
山莘噘嘴抱怨，心里是真舍不得阿蛮。
“山莘，以后在宫里多听、少说，待你二十五岁出宫，我来接你回家。”
“说好了哦！”
“嗯！”
“阿蛮姐姐，吉时到了。”小六子敲门催促，“请出门入轿吧！”
“有劳六公公催促！”
夏阿蛮屈膝行礼，拿起花好月圆双面喜扇挡住脸，随着小六子出门上轿。
“多谢六公公引路！”
“阿蛮姐姐，客气了！”
小六子放下轿帘，听到夏阿蛮过分客气的话，后脖颈一阵阵发凉。
宛如她端庄有礼的外表下，阴森森的控诉他催的太急。
“起轿！”
一顶朱红色两人抬的轿子，在庞大的送嫁队伍中显得弱小，无助，且违和。
夏阿蛮透过轿窗缝隙向外看，送嫁队伍预估有百人之多，礼制堪比迎娶宁王正妃。
搞不懂宁王是喜欢她，还是想害她，没进门儿就开始给她拉仇恨。
无论是现实生活，还是话本子里，她就没见哪个妾室能干得过正妻。
宁王这位正妻出身武将世家，一众男人表示只要别谈婚论嫁，大家就是可以光着膀子拼酒的好兄弟。
那次宴会说这句话的武将好像被关大将军打得一个月下不来床，能下床的时候还被关大将军举荐去了苦寒的边关守城。
观其父，知其女。
关家就没一个是善茬儿！
李贤志得意满的站在侧门等着他的美人。
远远听见送嫁的唢呐声，他脸上的笑容更盛。
永乐第一舞姬马上就是他的女人了！
“落轿！”
小六子弯腰掀开轿帘，夏阿蛮举着扇子缓步而出。
“已知秦女升仙态，休把圆轻隔牡丹。
为爱红芳满砌阶，教人扇上画将来。”
“却扇！”
“却扇！”
……
人群中有人起哄叫好，有人起哄却扇，有人鸡贼的挑了个好位子，只等夏阿蛮却扇后，一睹美人风采。
夏阿蛮把手中的喜扇缓缓落下，人群瞬间安静，随后响起更大的哄闹声，纷纷艳羡宁王抱得美人归。
令狐韬手肘拐了拐身边的玉谿生，挤眉弄眼的让玉谿生看美人。
“美人为妾，是悲非喜，不看也罢。”
玉谿生觑了眼美人颜，转身离开了宁王的热闹场。
“阿蛮，你随我进府。”
李贤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容光焕发，命小六子撒喜钱、分喜饼。
夏阿蛮微微垂眸，嘴角的弧度跟用尺子量好的一样，多一分轻浮，少一分严肃。
如果有人闲来无事去量她每一步的距离，会发现每一步的距离都是一样的长短。
夏阿蛮从小就是嬷嬷眼中的“榜样人物”、“乖乖女”。
殊不知越是这样的孩子越叛逆，越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夏阿蛮随着李贤一步步走入正厅，上方坐着宁王府当家主母—宁王妃关静娥。
“请夫人喝茶！”
夏阿蛮跪在红色的软垫上，双手捧茶，举过头顶。
“夫人，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李贤见关静娥不接，外面还有宾客看热闹，隐晦的提醒了她一句。
“王爷，这是着急了？”
关静娥觑了他一眼。
“是！”李贤答的干脆，“是我着急了。”
这话一出口，外面来观礼的客人发出一阵狼嚎。
李贤脸皮够厚，转身对着他们行了个半礼，做足了风流雅士的派头儿。
他今天把场面做这么大，绝不允许有谁来拆他的台！
“你呢？也急了吗？”
关静娥见夏阿蛮手臂已经开始抖了。
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回夫人，奴不急。”
夏阿蛮手臂发酸，微微抖动，敬茶的高度却没降半分。
“你可听过我的事情？”
关静娥挑挑眉，慢条斯理的问。
“听过！”
“说来听听。”
“夫人乃郑家嫡出幺女，三岁习武，十岁战场杀敌，十五岁嫁人做宁王妃。”
夏阿蛮抬头看向关静娥，眼神清亮，带着五分敬佩，三分艳羡，两分遗憾。
“从此我永乐少了一员护国安民的大将军！”
“女子上战场，有违纲常，愧对祖宗礼法。”
“说这话的人……”夏阿蛮狡黠一笑，“一定没见过战场的惨烈，他才会如此轻飘飘的评价您。”
“你倒有几分小聪明！”
关静娥接过夏阿蛮手中的茶，见她缓慢而优雅的放下抖动的手臂，双手交叠于膝盖之间，娴静优雅如同雨后的花菖蒲。
这就是舞姬的职业素养？
“承蒙夫人夸奖！”
“那遇到这种情况我该怎么让他闭嘴呢？”
“请他去边疆走一趟！”夏阿蛮补充道，“最好是战时让他们都去看看。
我永乐“富国强兵”每一个字都带着战士们的鲜血，每一个在边疆守城的人都值得我们尊重。”
“说得好！”
关静娥一拍桌子，眼眸里带着久违的激动。
“咔吧！”
桌子应声碎裂。
如果不是有两边太师椅夹着，早就四分五裂，散了一地。
李贤闭目扶额，夏阿蛮呆愣愣的看看桌子，再看看有些讪讪的关静娥……
“夫人！”
“啊？”
“夫人这一掌威力十足……能教教我吗？”
“你要学武？”
“可以吗？”
“可以！”
李贤和他身后的一片吃瓜群众，呆愣的看着面前画风突变的两个女人。
“这些还是留着你们以后……”
他下半句怎么也说不下去。他不想再要一个虎背熊腰的“关静娥”啊！
“是奴僭越了！”
夏阿蛮福身行礼。
“王爷，你有宾客要招待，阿蛮，先跟着我……”
关静娥见他不放心。
“我教教她王府的规矩，拳脚功夫也不急这一时。”
李贤看着两个女人欢欢喜喜的往内院走，他愣了片刻，扬起笑容招待今日来观礼的宾客。
应酬的间隙，他回头看了眼她们的消失的地方，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儿。
夜幕降临，敲过子时的棒子，小六子安排客人入住同坊的客栈。
李贤回到自己的喜房才发现哪里不对劲儿……他的美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