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同归于尽
“你便如此恨我吗？”下手时，沈蓁是丝毫未犹豫，想来是当真想要同容煜同归于尽。
若非是容煜下意识的本能动作避开了要害，容煜今日怕是要被沈蓁捅个对穿。
“王爷。”沈蓁赤着脚，从桌案上踏下，她半蹲下身子，与仅靠单膝跪地支撑身体的容煜对视。
“痛吗？”
“王爷，你可知晓我这药是何处来的？”眼见着容煜唇角缓缓渗出血来，沈蓁温柔的替他擦拭干净。
“这乃是昨儿沈嬷嬷为我准备的，许是我这段时日里用的药多了，这药竟是对我不顶用。”
昨儿沈蓁从柴房窗户口翻出，正好撞上那放火的丫鬟，那丫鬟许是第一次干这等活计，被她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便摔倒在地。
沈蓁便直接利索的动手，将人给打晕了过去，换了她身上的衣衫，那丫鬟倒是准备的充足，除去之前喷进了柴房的迷 药，身上还有备货。
就这般的让沈蓁捡了个漏。“妾身也不知此是福是祸。”
沈蓁虽笑，那笑却浅薄的挂在面上，未达眼底。“妾身能苟延残喘到如今，尽数依仗王爷，可一码归一码。”
对上沈蓁那双被仇恨占满的瞳孔，容煜只觉心口抽痛。“你。”
“这是你欠我的。”沈蓁觉得心口阵阵发闷，可她这些日子里头，许是泪流的太多了些，故而，根本哭不出来。
容煜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未曾说出口。
沈蓁将容煜眼底浮出的挣扎痛苦之色尽收眼底，却觉此人着实演技高超，都到了这个份上，竟还如此惺惺作态。
她眸光一厉，凑近前便要握住容煜身上插着的那柄匕首。
只是容煜虽一时不察中了药，先前不过是在养精蓄锐，当即趁着沈蓁不备，他费力将沈蓁打晕后，而后便跌坐在了床榻边。
许是因为动作过于巨大，挣开了伤口，鲜血越流越多，竟有些止不住的迹象。
容煜轻咳一声，瞧着歪倒在地的沈蓁，目光幽深，也不知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王爷！”被暗卫拎来的韩内管，看到房内场景，血顿时都冷下一半。
他忙上前来，替容煜止血。
“王爷，你这伤口过深了，怕是瞒不住了。”韩内管打小便跟在容煜身侧，可谓是最了解他之人。
战场上刀剑无眼，容煜也不是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命悬一线的时候王爷也挺过来了。
这伤口虽深，但伤不及要害，只是面上瞧着吓人罢了。
容煜费了如此心思，不就是想要保住沈蓁吗？若是王爷受伤的消息传了出去，莫说旁人，当今便绝不会容下沈蓁的。
“那便不要瞒了。”容煜闭了闭眼，眼底竟是阴郁。
他知晓沈蓁恨他，却未曾想到，沈蓁会恨他到这个份上。
竟是想要直接要他性命，就因为容世礼吗？
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让容煜起身的动作有些踉跄，他努力撑了撑身子。“韩 旭，你派人将沈蓁暗地里送出城去。”
韩内管跟在容煜身侧数十年，知晓沈蓁便如同他的执念般，执念成魔，便是两相痛苦，容煜也绝不会放任沈蓁天高海阔，两人就此天各一方。
故而，韩内管所有劝慰的话都咽进肚子里。
容煜抿了抿唇，颇有些不放心之感。“房内有药，韩 旭，你让人给她寻个大夫瞧瞧。”
韩内管重重点了点头。“属下知晓了。”
.....
沈蓁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待的地方，既不是地牢，也不是她素日里头待的那间柴房。
她身上的衣裳已有人替她换洗过。
房内有两个沈蓁从未见过的丫头候着，沈蓁方才一动，左边站着的那丫鬟便好似已然发觉，她抬头瞧了瞧沈蓁的方向。
“夫人醒了？”沈蓁隔着一层床幔，瞧的朦朦胧胧的，倒也分辨不出那丫鬟到底是什么表情。
“这是什么地方？”
容煜又想玩什么把戏？沈蓁本想要掀开床幔，却不料被这开口的丫鬟拦住，这丫鬟话虽轻柔，但是却有股子不容置疑的意味。
“夫人既是身子不适，那便好生休息，管事已替夫人去寻大夫去了。”
这丫鬟坚持，沈蓁眸光微闪，便坐了回去。
就在沈蓁心中惊异不定之际，仿若是应承那丫鬟的话，外头的廊道传来三两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位步履沉重却急促。
房门打开后，一名老大夫的声音便隐隐透了进来。
“却不知是什么旧疾，竟是被你描述到如此。”
那老大夫想来是极有经验，知晓大户人家里，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私，故而便是瞧见他要诊治之人躲在厚厚的床幔之后。
他也不意外，只是在丫鬟搬来的凳子上坐下。
“夫人既然醒了，那便麻烦夫人将手腕探出来。”那老大夫头也不抬，只是取出自己的吃饭家伙，等到沈蓁配合，他便伸手探脉。
他探了又探，面上神色却是古古怪怪，让人及难捉摸。
那两名丫鬟对视一眼，而后左边的丫鬟开口问道。“大夫，可是我家夫人的旧疾有何不妥之处？”
听闻此话，那老大夫方才抬头望了那丫头一眼，突然哼了一声。
“我便说你们是为了框我前来，方才将情况说的如此吓人。”
那老大夫取了纸笔，嘴中念念叨叨。“却有大事，不过却是喜事。”
沈蓁听闻此话，如坠冰窟，一种不好的预感登时冒上她的心头。
那丫鬟却双眸一亮，问道。“大夫的意思是？”
“你家夫人 体弱，这个孩子来之不易，若想要保胎，可是要花大价钱....”
“那您大可放心，只要能保住这个孩子....”
“不。”在那两名丫鬟还未反应之际，沈蓁已然掀开床幔，露出一张惊惶的脸。“我不要这个孩子。”
“大夫，求你帮我打掉这个孽.....”
沈蓁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另外一名丫鬟强行按住，塞进了被褥中。
那老大夫吃惊的回过头，却只能瞧见那丫鬟半露在床外的身子。
“这？”
“夫人想必是高兴坏了。”那丫鬟面上笑意不减，两三句话便要将老大夫送出门去。
那老大夫心道此事古怪，可大户人家的事情却不是他能置喙的，他只能拿钱办事，旋即便跟着那前来引路的小厮走了。
“滚开。”沈蓁万万不曾想到，这腹中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了孽种。
“夫人还是好生歇息吧。”
沈蓁恨极了容煜，又怎肯生下容煜的孩子？
沈蓁抓住被褥的指节发白，低头瞧着自己的肚子，神情中竟带着几分疯狂之色。
......
“煜儿！”长公主得到消息的时候，三魂吓掉了七魄，神思匆匆赶到厉王府的时候，容煜已经正好在包扎伤口。
“怎的受了如此重的伤？”
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容煜嘴唇发白，面色惨白，瞧见长公主来了，似乎想要下来迎上一迎，却不料稍微一动作，伤口顿时又渗出血来。
“你莫动。”长公主眼底的心疼不似假。
自打长公主进来，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她，一旁立着的李青柠瞧着都难免觉着有几分吃味。
莫说以往她受伤，便是旧疾发作，也未曾见过母亲如此紧张过。
“天子脚下，是谁竟是如此放肆！”瞧见容煜精神厌厌，长公主心疼不已，眸底狠厉之色渐浓。
“姑母莫要动气。”容煜轻咳几声。
“本王无碍，不曾想这点小伤竟是惊动了姑母，实在有愧。”
长公主却默不作声的扫视了房内一圈，沉声问道。
“沈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