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断子绝孙
也难免长公主起疑，昨儿个沈蓁怒闯公主府，今儿个煜儿便在下朝路上遇刺受伤，长公主难免会将此事联想到沈蓁的身上。
毕竟，这乃是在天子脚下，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对容煜出手？
“母亲还替那个贱妇做什么？”李青柠仿若是气得狠了，猛地咳嗽了两声。
“前日她在榭水亭里顶撞儿臣，儿臣这身子骨母亲也是知晓的，不争气的很，当即便被那贱妇气晕过去。”
李青柠说到此处，不由含羞带怯的扫了床上的容煜一眼。“好在王爷回来了，本是要替我主持公道，但是思及此事让儿臣亲自动手方才解气。”
“便让人将那贱妇关进了柴房里头，不料那贱妇趁着天光昏沉之际，放了一把火，便从柴房里头逃脱了，昨夜可是费了王爷好一顿功夫方才将人抓回来了。”
“青柠，你乃是皇族贵胄，嘴里怎可如此没规没矩的。”长公主先是斥责了李青柠两句，而后却疑声的问道。
“那这沈氏现下在何处？”
听到长公主如此发问，李青柠面色不愉的瞪了容煜一眼，冷笑一声。
“那便要好生问问王爷了。”
长公主登时将眸光投掷在了容煜的身上，眉头一蹙。“煜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煜面上神色犹带几分尴尬，瞧了李青柠一眼，抿唇道。“此事倒也是本王荒唐，那沈氏以下犯上，本该交给柠儿处置。”
“只是，那沈氏腹中已有了本王的骨肉，故而，本王便罚沈氏去城外别苑里头闭门思过...”
“什么？”长公主惊诧之余，下意识同连嬷嬷对视一眼，都瞧见对方眸中的怀疑之色。
此事当真就有如此之巧吗？
这边容煜遇刺，当真不是沈蓁的手笔？
李青柠显然是被这个消息气急了，她眼底泛出泪意，甩袖便出了房去。
连嬷嬷对着长公主行了个礼，便追出去了。
“王妃娘娘，王妃...”
连嬷嬷紧赶慢赶，方才追到李青柠的脚步。
李青柠因着先天不足，从未驰步疾行过，待到连嬷嬷追上前来，她已经是委屈到泪水涟涟，扑到了连嬷嬷跟前。
“嬷嬷，我与那贱妇同时进门，那贱妇却径直越过我怀了王爷的孩子....”不过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李青柠却是喘到分三次方才说完。
可见是心头是委屈到了极点上。
“郡主也莫要气涨，这不过是因为贱妇命好，故而方才怀了罢了。”连嬷嬷是从小瞧着李青柠长大的，自然也是心疼她。
“嬷嬷，我的身子骨太弱了。”李青柠说到痛处，眼泪如同断了线般抑制不住。“大夫前两日来瞧，只说我若是不养好身子，我怕是子嗣缘薄了。”
“王爷本就对那贱妇不同，若是那贱妇先我一步诞下庶子，我这位置。”
“王妃莫要瞎想，只要有陛下跟长公主在一日，王妃这位置定然是会稳稳当当的。”
瞧出李青柠的惊惶，连嬷嬷嘴里轻声哄了许久，方才让李青柠宽心。
连嬷嬷回到长公主身侧的时候，已然将李青柠妥妥帖帖的送回了主院，凑近了些在长公主耳侧说了些什么。
长公主便长叹一声，皱眉瞧了容煜几眼。
“煜儿，青柠到底是本宫唯一的女儿，本宫既然是将她亲手交付在了你手里，你又怎可做出让她如此寒心之事？”
且瞧容煜闭口不言，长公主摇了摇头。
“也罢，既是沈氏已有了身孕，那便且让她好生安养着，把孩子生下便罢。”
“你既已受了伤，这段时日便在府内好生安歇着，本宫过段时日再来瞧你。”说罢，长公主便在连嬷嬷的搀扶下起了身。
“恭送姑母。”
容煜倒想起身，却被长公主给压了下去。
“出来吧。”
本该甩门而去的李青柠从屏风后绕进房内，神色复杂的同容煜对视。
“煜哥哥，沈蓁她当真有了身孕？”
“今日，多谢你了。”在李青柠的瞩目之下，容煜轻轻点了点头。
他也不知这个孩子来的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李青柠与沈蓁一同长大，不说有多了解她，但是同样作为一名女子，若非是恨极了一个人，又怎会在夜里同人缠 绵之际，便恨不得与之同归于尽？
现下却又得知了自己怀了仇家的孩子。
李青柠面上悲怆之意浓厚，一时竟也分不出，到底是知晓自己被母亲算计要可怜，还是怀了仇人孩子的沈蓁要比较可悲了。
“这个孩子恐怕是保不住吧？”李青柠的意思着实明显。
容煜又岂会不知？
可是事到如今，不管他如何走，他与她之间到底是隔着一道永远横跨不过去的鸿沟。
“只得走....”容煜话还未说罢，面色便陡然惨白几分，心脏便好似被人紧紧捏住一般，密密麻麻的针刺感瞬间将他笼罩。
许是容煜的表情太过吓人，李青柠一时慌了神便想叫人，却被容煜制住。
“莫要出声。”
“柠儿，恐要麻烦你一次了。”
李青柠微微一愣，迟疑的点了点头。
午时，厉王府的偏门大开，里头窜出一辆镶金嵌宝的精美马车来，径直往着城外去了。
蹲守于厉王府外的线人，从那被风卷起的车帘里瞧见李青柠气愤伤心的脸，跟随的动作不免微微迟疑，而后往着公主府报信去了。
.....
许是怕她自残，房内所有尖锐的物件皆数被那两名丫鬟给收缴干净了。
沈蓁费力的将两人从房内赶出去，眸光便定定的落在了那厚厚的纱幔上。
不多时，她面上便浮出几分悲戚忧苦。
不过这自怜自爱倒是未曾 维持多久，沈蓁面带冷然，麻木的将床幔撕扯下来，一圈又一圈的围在了肚子上。
她的小腹平坦，若非是那大夫诊断出，许是要等月份稍大些，方能瞧出来。
沈蓁手下毫不留情，额角已经被自己用力束缚到冷汗涔涔。
便在这个空档，房门陡然被人从外头踹开。
沈蓁的动作登时暴露在众人眼里，门外站着的李青柠似乎不曾想到沈蓁竟对自己如此狠，吓得一张小脸煞白。
“沈蓁，你何苦？”
被人钳制住，沈蓁也未曾挣扎，任由那两名丫鬟将身上的床幔扯走。
“这个孽种，便是硬逼着我生下来了，日后也会被我硬生生掐死。”
借由尾随而来的容煜听到这话，脚步微微一顿，双眸微闭，将里头一时翻涌起来的情绪尽数压了下去，方才跨步进了房内。
瞧见容煜，沈蓁双眸发红，露出一个冷笑来。
“你竟还未死。”
“全给本王滚出去。”容煜到底是受了伤，底气虽不如之前的足，但光那周身散出的煞气便足以吓退众人了。
不过是喘 息的一个功夫，房内便只剩下了容煜与沈蓁齐齐站着。
“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你这是在求我？”沈蓁冷笑一声。“这便是你厉王爷求人的态度？”
“青柠身子骨娇弱，又因你几次三番动气，这辈子怕是及难有孕。”容煜冷峻的立在原地，若非是他那略显苍白的神色。
沈蓁倒是怀疑之前被她刺伤的那个到底是谁了。
“我恨不得你断子绝孙，我为何要替你生孩子？”
“由不得你。”容煜一把将沈蓁扯到跟前，眼底怒色翻涌。
“这个孩子在我身上，我若是不想要，谁也保不住。”
容煜盯了沈蓁半晌，竟是冷笑出声。
“当年沈家上下三百余口，你以为会没有漏网之鱼吗？”
沈蓁心头微动，伸手紧紧抓住容煜的手腕。“你说什么？”
容煜蹙眉瞧着沈蓁那似乎要掐进他肉里的指尖，瞧着那双伤痕累累的纤细双手。
“乖乖生下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