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未雨绸缪
江兴翘着二郎腿，端起拿铁轻轻抿了一口，眼神却在余厂花的脸上绕了一圈，笑道：“小余同志，据我所知，现在厂里效益不好，我有订单，再加上我职位的关系，定制版型免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啊。”
余佳双手抱着果汁，红唇抿着吸管喝了一口，轻轻咽下时发出咕噜一声，令人的视线下意识的转到她的脖颈上，皮肤白净，脖子修长。
江兴形容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他觉得很好看。
余佳说：“江先生，是您让我把您当成普通客户的啊。试探对方底线，也是一名销售应该做的吧？”
江兴乐了，然后点头，“我打算分批订购，第一次订购三百匹纺布，意向价格是十块一匹。”
昨天江兴是看过价目报表的，一匹纺布的成本是8-9，批发价格是12,市场价格是15。所以他现在想要10块就买一匹，着实有些让人心疼。
这样的价格，让纺织厂可以接受，但是又肉痛的不行。
余佳有种无力感，科长就是科长，真是一针见血。
“可是江先生，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我没有办法做主。要不，您再多订购一些？”余佳试探的问。
放在以前，国营厂的高逼格是很少和小型的民企有来往的，三百匹的订单也看不上。可今夕不同往日了。这个订单，可以算是这两个月内最大的了。
江兴笑呵呵的说：“就这些，我的这个意向价格是不可能改变的，就算改，那也是往低而不是往高。现在厂里堆积那么多，再低的价格也会卖的。”
“可是这个价格我做不了主。”
江兴指了指咖啡厅的柜台说：“你可以给厂里打个电话请示一下。记得，我现在不是科长，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户，也不用提及我的身份。”
“啊？还要打电话？您不是在考验我的业务能力吗？”
“让你向领导请示也是其中一个环节，去吧。”
“好吧。”
余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按照江兴说的，去打了个电话请示一遍，回来的时候很高兴的说：“江先生，我们组长同意这个价格了，还有版型免费定制。”
江兴点头，然后翻了翻自己的包，拿出一式两份合同放在桌上说：“那要是没问题的话，咱们就签了吧。”
“啊？您是认真的？”
江兴又气笑了，“那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约你？而且我一个科长也没必要亲自检验你的业务水平吧？”
“那您想要买这些纺布，明明可以不找我，通过别的方式还能拿到内部价，便宜很多的，为什么呢？”
面对这个问题，江兴老气横秋的说了一句：“领导的事情你少问。”
说完，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沓钱说：“这里是一千五，算是定金，你看看合同，要是没有问题就签了。”
“哦~”
双手拿起合同，余佳的视线在合同上，但思绪早就飘飘然了。
科长为什么不让自己问呢？他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想来想去，余佳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特意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高兴？
少女朦胧的心思开始活泛，通过看过的小说情节推断，很有可能是这样的！
越想越是笃定。
最后，余佳的视线从合同挪到了江兴的脸上，脸型偏方，留着一头碎发，五官显得非常协调，就好像每个角度都是黄金比例，和电视里的明星也没什么区别嘛。
“合同有问题？”江兴问。
“额……没有。”
“那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事。”
江兴是老江湖了，怎么会看不出小厂花在想什么呢？便说道：“你的脸上倒是有点东西。”
“啊？有吗？”余佳摸了摸自己的俏脸。
“有点好看。”
“科长！这样的玩笑不好笑！”
江兴却哈哈大笑。
事实证明，后来的土味情话在这个年代简直是大杀器，一句话就弄的余佳面色绯红，心猿意马。
……
订购纺布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江兴知道历史轨迹是怎么样的，也知道这个厂是支撑不久的，所以要早早的想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服装业就挺不错，但要想要做好可不容易。
第二天江兴就让所有销售员出去调查市场了，调查结果和自己预想的也差不多。
在这个年代，大家的消费水平不高，生意模式也就那么几样，服装业和餐饮是最多人做的，想要做的出彩可就不容易了。
就犹如几十年后的人往回看，这个时代人们的服装偏土，不够时尚，版型单一。
有了这些特点，江兴给自己产品的定位就非常清晰了，画了好几个版型，放在这个年代，足够时尚，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有了版型，再加一些钱，用了三天的时间，那些纺布就成了一件件的衣服、裙子。
这些成品都被江兴暂时放在了家里，现在就该考虑怎么卖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门走了进来对江兴说：“科长，夏副经理喊您去一趟。”
“嗯，知道了。”
……
朝着夏长青办公室走去的时候，江兴又碰见了余佳。
余佳穿的还是那件有些老旧的厂服，双手将一份文件抱在胸前，低着头走路，好像有着很重的心事，压着她那颗脑袋抬不起来。
江兴站在她前面，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啊~”余佳痛呼了一声，抬起头看见是宋宪，本就有些泛红的眼睛中眼泪就更丰富了。
这一刻，她抿着嘴唇，脸色有些泛白，含着些泪水的目光里，好像藏着欲言又止的话。
江兴连忙道歉：“你、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低头走路会撞到墙。”
“不会的，谢谢科长。”她很客气的说。
“那……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吗？”江兴又问。
“没有了，谢谢科长。”还是那样客气的语气，然后侧过身，走了过去。
望着她有些清瘦的背影，江兴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有些心疼了，那是一种没来由的情绪。
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吗？
是的，但不只是漂亮。
那双清澈的眼神中，藏着的淡淡艰难，似乎有故事，让人有很强的求知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