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离别酒
小时候，在家道中落之前，我老爹在洛城也算得上个小有名气的商人，那时候顾山河还没闯出名气来，鲜有人知。
跟着老爹，我也上过很多次大型的酒桌，见到过各式各样的人。
老爹曾跟我说过，商道上利益纠葛十分常见，明面上的仇人并不可怕，但就怕那种笑里藏刀，内心阴暗，将一肚子坏水憋的严严实实的家伙。
这种人平日里跟你说说笑笑，你好我好大家好，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你可能不知道什么就得罪了他，背后给你一刀。
而顾山河就是这类人的典型！
有句话说的好，宁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我努力挤出张笑脸，心底却有些发凉。
这时候，我眼角余光一晃，突然发现件怪事，那个怪老头不见了！
原本那怪老头站在大门口附近，挡住了外面的天光，很是显眼，而此刻那里却是空空荡荡。
我连忙目光搜寻，很快看到那怪老头居然定定的站在那副大些的棺材旁边，正伸手透过棺材板子的缝隙向里探去。
可能是昨晚棺材里的东西上楼找我，之后没把自己盖严实，留出一条缝隙。
我这个位置正好能看的清楚，棺材板子的缝隙很窄，一般成年男人的手臂绝对不可能伸的进去，可是那怪老头消瘦异常，胳膊粗细跟个小孩一样，很容易就探了进去。
“这家伙要搞什么飞机？”
我一脸懵逼，盯着细看，这时顾山河突然移动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这个人好奇心很重，从小就因为好奇心太重捅了很多娄子，老爹的腰带都抽坏好几根，可我就是改不了。
也许好奇这个属性已经长在了基因里，后来老爹也懒得管我了，好在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没闯出什么太大的祸。
视线被顾山河这么一挡，我有些不爽，本能的伸出手想把他往旁边推。
顾山河也楞了一下，他也没想到我居然会来这么一下。
就这么直接把顾山河拨开，却看见棺材板子已经合上了，而那怪老头已经离开棺材好几步，双手身后背着，像是无事发生，正冲着我笑。
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怪老头皮笑肉不笑，怪异至极，让我想起遗像上女人那诡异的笑容。
“这老头动作还真快……”我心里嘀咕，不知道视线被挡的几秒钟内，那老头到底干了什么。
“来吧，小兄弟，饮一杯‘离别酒’，我们俩的买卖就算成了。”顾山河拍了拍我的肩膀，向怪老头走去。
离别酒，这是我们洛城这一带特有的习俗。
每逢有人家半丧事，临结束的时候，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喝上一杯，称作“离别酒”，一方面算是和亡者告别，另一方面是赶来奔丧的亲朋好友之间又要离开了，大家相互敬一杯。
我既算不上顾山河的朋友，也和棺材里的女人没有瓜葛，喝的哪门子“离别酒”。
不过我稍一思考，还是走了过去。
听顾山河刚才的意思，不喝一下，买卖就不算成，他似乎也不会把尾款给我打过来。
看我走近，那怪老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三只黑漆漆的酒杯，颜色跟旁边的棺材十分接近。
顾山河拿起酒将三个酒杯一一倒满，把其中一只递给了我。
“来，干！”
说完，便一饮而尽。
那怪老头，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向我抬手示意，接着也把酒喝了下去。
俩人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也不再扭捏，一咕噜把酒倒进了肚子。
杯子不大但装的却是高浓度白酒，滑不溜秋的白酒让我的嗓子火辣辣的疼。
顾山河掏出手机，点击了几下，我就听到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掏出手机看了看，约定的十万块尾款已经转到了我的银行账户。
“小兄弟，后会有期。”
我没说话，点头致意了下，便急忙离开了。
“这人有毛病，后会有个毛期，老子可不接你的活了。”我走出老远，确信不会被听到，这才大声骂了出来。
“哈哈，胆子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一个沙哑的笑声突然从我身边响起，我转身一看居然是赵老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睁大眼睛问道。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看看这件事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赵老头笑眯眯看着我，眼睛都眯的看不见了。
“那你该早点，现在已经结束了。”
我双手一摊表示遗憾。
赵老头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的。
“看这是啥？”
赵老头从身后拿出一个灰色的小布包递给我。
布包褶皱不平，很明显里面包裹着一个硬物，而且份量不轻。
我把布包打开，一个磨掉漆的旧式军用望远镜出现在我面前。
我看了看手上的望远镜，又看了看一旁笑嘻嘻的赵老头，立刻明白了。
赵老头并没有缺席，而是躲在暗处偷摸观察。
我拿起望远镜向外看去，有些眼晕，景物也看的不很清楚，我以为是太近了又向更远处的山上看，但效果依旧不理想。
“你个老家伙，还会用这个？”
我一边盯着磨掉漆的望远镜外框看，一边调节着上面的按钮。
因为磨掉了漆，上面的字也缺失了很多，但我发现上面一行小字似乎是德文，这居然还是个德国牌子。
望远镜这东西学问可大了，便宜的几百块，贵的动辄上万，不同的厂商设计也不同，使用方法也有很大差别。
我老爹当年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日本的望远镜，死沉死沉的，当个宝贝藏在柜子里。
那是我正处于好奇心无法压制的年龄，还是想办法找了出来，那段时间我是我们那片最靓的仔。
当然，也是后来挨揍挨得最狠那个，因为我胡乱调节上面的按钮，损失了元件的精度，给望远镜造成了很大的破坏。
正因为我有血和泪的教训，所以我知道这东西有多难掌握，而且德国的机械比日本的还要复杂，稍微操作不规范就会产生严重的后果。
“怎么，看不起老人？”
赵老头一脸不服，把望远镜抢了过去。